第一二七八章 明人不做暗事
“素不相識?”獨孤靜表示懷疑,“將軍,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你再仔細想想。”</br> 的確是開不得玩笑,這真不是小事,對方主動湊上來冒這么大的風險幫忙,萬一有陰謀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一旦對方把秦國大軍給引入了沙漠,突然搞事,非得把秦國人馬給坑個全軍覆沒不可。</br> “的確是不相識,不過…”羅照又有些猶豫。</br> 獨孤靜立問:“可是想起什么?”</br> 羅照搖頭,“我肯定不認識茅廬山莊的袁罡,只是我也不敢確定以前有沒有見過這號人,他會不會用別的身份和我見過,在沒見到他本人前,我無法斷定。”</br> 獨孤靜默了默,“好,將軍先安排撤軍事宜,認不認識回頭見面便知。”</br> 羅照點頭,暫時也只能如此。</br> 之后,羅照迅速進行了布置,這么龐大的人馬肯定要有周全撤退計劃,不能稀里嘩啦說走就走。</br> 但速度也的確是很快,一天后,攻打西屏關(guān)的秦軍主力人馬突然撤離。</br> 此舉并未經(jīng)過秦國皇帝批準,但羅照清楚的很,秦國皇帝只是傀儡,遵玉蒼的法旨不會有錯。</br> 西屏關(guān)守將尹除錯愕,不知羅照玩的什么把戲,命探子反復查探確認。</br> 待到秦軍主力人馬真的遠去了,方知是真的撤離了……</br> “什么?撤了?”正在齊衛(wèi)邊境巡視的高品聞報跳下馬背,問:“往什么位置撤了?”</br> 下面立刻有軍士打開隨行地圖,來將根據(jù)西屏關(guān)上報,在地圖上指出了秦軍目前的撤離態(tài)勢。</br> “往北去了,不像是撤回秦國內(nèi)地…”高品盯著地圖嘀咕,目光在秦軍撤離方向上一路往上查看。</br> “難道是想翻越高遠山麓不成?山高路險,冰雪奇寒,大軍根本不可能翻越。”</br> 目光最終定格在無邊沙漠位置,“難道是想通過沙漠行軍不成?不可能吶,就算不怕沙漠中的怪獸,大軍及輜重也無法通過如此浩瀚的沙漠。”</br> 目光再次上走,又定格在了海邊,“難道想渡海迂回至齊國境內(nèi)?也不可能吶,這么多人,得多少適合大海遠航的船只才能運輸?”</br> “羅照在搞什么鬼?”</br> 反復琢磨嘀咕的高品實在是想不通秦軍到底想干什么,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無法做出有效應(yīng)對。</br> 沒辦法了,只能吩咐下去,“命探子繼續(xù)嚴密關(guān)注。同時命黑水臺動起來,務(wù)必打探出秦軍意圖!”</br> 他有點忐忑了,戰(zhàn)場上最怕這種搞不懂情況的事情,擔心羅照給他來一出意想不到的奇襲。</br> “是!”部將領(lǐng)命執(zhí)行。</br> 高品回頭又對隨行器云宗長老道:“長老,立刻派出一支修士人員,再沿橫亙山脈走上一趟,看看是否有什么疏忽的或未曾發(fā)現(xiàn)的通行秘徑。”</br> 器云宗長老頷首,“好。”</br> 高品又補充叮囑一句,“長老,這事可疏忽不得,不比衛(wèi)國,衛(wèi)國一開始便被我方給瓦解了,無法形成有效的作戰(zhàn)力量,我方才能快速將衛(wèi)國給拿下。秦軍不一樣,那是一支完整的作戰(zhàn)力量,而羅照也頗有能力,一旦秦軍介入,將會給我軍制造不小的壓力。羅照突然撤軍北上,必有圖謀!”</br> “明白,定會讓他們睜大了眼睛無一絲疏忽的查看,誰若走了眼,不管是什么人,任由大帥軍法處置!”器云宗長老給出了保證。</br> 秦軍的異常動靜已經(jīng)給晉國造成了壓力,為了這場戰(zhàn)事,晉國的各種密諜密探全面動員了起來。</br> 然而什么都打聽不到,秦國為了保密,整個秦軍只有羅照一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軍中其他將領(lǐng)問及,羅照秘而不宣,可謂嚴守秘密,不敢有絲毫走漏。</br> 而秦國內(nèi)部,再有的知情人也就玉蒼和獨孤靜。</br> 哪怕是曉月閣長老追究白上城被殺之事,玉蒼也不敢泄露,只說是絕密,并向他們保證,一定時期后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到時候諸位長老自然會諒解為何不追究。</br> 齊國倒是興奮了起來,不知秦國有何計劃,派使與秦國溝通,秦國同樣嚴守不告,只說時機到了自會通知齊國配合,而在此之前堅決不肯吐露半字。</br> 與此同時,秦國又再次派使聯(lián)系宋國方面。</br> 沒變法,宋、韓、燕都不想看到晉國坐大,都在逼秦國和齊國聯(lián)手抗晉,如若不從,韓國和燕國第一個不會放過秦國。</br> 秦國如今的處境,是以一國之力對抗韓國和燕國的好,還是和齊國一起對抗晉國的好,兩個選擇不用多想。更何況晉國坐大后,揮兵東進之時第一個倒霉的就是秦國,焉能對這后患置之不理?</br> 不過宋國那邊不一樣,宋國同樣不想看到韓國和燕國坐大,也不想看到兩國吞并秦國,因此宋國是給予了保證的,只要秦國和齊國聯(lián)手抗晉,宋國就保證會在后方牽制韓國和燕國。</br> 秦國派使前往,是再次去落實保證的。</br> 而晉國為了穩(wěn)住秦國,要輸送一批糧食給秦國紓困,但前提是秦國放棄聯(lián)齊。</br> 秦國是很想要這批糧食,但又豈能看不出晉國的企圖,秦國只要敢要這批糧,韓國和燕國必然要發(fā)兵攻打,晉國這是包藏禍心,想給秦國一點力氣去消耗秦、韓、燕的國力。</br> 權(quán)衡利弊之后,加之有了新辦法,秦國自然是拒絕了晉國的好意。</br> 而韓國和燕國似乎也結(jié)盟了,兩國邊境囤積防范的重兵都在陸續(xù)撤離,彼此示好。</br> 兩國同時將兵力往東西兩個方向集結(jié),一旦有變,既要聯(lián)手吞秦,又要聯(lián)手抵御后方的宋國作亂。</br> 此舉分明是非要逼秦國救援齊國不可。</br> 秦國不得不為,卻也知道是在飲鴆止渴,一仗下來,不管能不能打贏,秦國的國力都將遭受重創(chuàng)。就算打贏了,秦國虛弱之下,白撿的便宜不撿白不撿,韓國和燕國都有出兵吞并秦國的可能。</br> 目前的希望就在聯(lián)合齊國,齊國答應(yīng)了只要雙方聯(lián)合成功了,將來韓國和燕國對秦不利的話,齊國愿意出兵助秦。</br> 這種承諾未必可靠,可有一點是可靠的,齊國承諾了衛(wèi)國對秦國的舊約,愿意將西屏關(guān)交予秦國,并出賣了衛(wèi)國。</br> 只要擊退了晉國,就算秦國有失,秦國亦可西進西屏關(guān)內(nèi),扼守西屏關(guān)占據(jù)原衛(wèi)國領(lǐng)地。</br> 在這點上,秦軍只要入關(guān)一參戰(zhàn),就由不得齊國反悔,除非元氣大傷的齊國還想再和秦國干一場,只能是和秦國聯(lián)手對抗晉國。</br> 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去跟他國打仗的滋味不好受,可秦國真的是沒辦法,底氣不足,一家根本打不贏兩家,只能去摻和兩家打一家的事干。</br> 晉國發(fā)動的這場大戰(zhàn),滅了衛(wèi)國,劍指齊國,亦令秦國陷入了危局,靠近戰(zhàn)場的國家無一能置身事外。</br> 局勢一時間變得復雜微妙起來,天下似乎有一場巨大的風暴要來臨。</br> ……</br> 浩瀚沙漠邊緣,長途跋涉的秦軍人馬終于來了,前鋒人馬抵達,與玉蒼等人匯合了。</br> 玉蒼這邊第一時間把袁罡介紹給了羅照認識,同時在旁觀察。</br> “袁先生,久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風塵仆仆而來的羅照對袁罡見禮,態(tài)度客氣,也在仔細辨認。</br> 見到人后,心里有些納悶,可以肯定之前絕對沒見過此人,這么一個紅臉大高個,若見過不可能沒印象。</br> 見到這位,袁罡目光有點復雜,心情也有點復雜,多少感覺有些對不住人家,愿意來幫人家,未必沒有償還的心態(tài)。</br> 所以比對其他人都通人情一些,略點頭,“你好!”</br> 見到了玉蒼的目光示意,羅照滿臉笑意,試探著問道:“羅某記性不好,敢問先生,我們之前是否見過?”</br> 袁罡:“沒見過。”</br> 羅照頓時不解了,“先生不遠萬里前來,聽國師說,先生曾言是為助我而來,不知是否屬實?”</br> 袁罡:“是的。”</br> 羅照越發(fā)奇怪了,“我和先生素不相識,不知先生為何要助我?”</br> 袁罡:“受人所托。”</br> 羅照狐疑,“再敢問一句,不知是受何人所托?”</br> 袁罡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回答,然而在這種事情上,他明人不做暗事,一向不認為說謊能隱瞞什么,遲早要面對,長糾結(jié)不如痛快,遂平靜回道:“馮官兒!”</br> “……”玉蒼等人面面相覷,馮官兒不是羅照的前妻么?竟是羅照前妻請來幫忙的人?</br> 羅照前妻能有這能耐?眾人之前想都沒往這頭上去想。</br> 羅照愣了一下,隨后臉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么,別的他不知道,但有一點他是懂的,對方幫這個忙絕對會惹來天大的麻煩,丟掉性命的可能性都是很大的,馮官兒能有這面子?</br> 他嘴唇緊繃著,死死盯著袁罡,忽問:“她失蹤過一段時間,可是跟你在一起?”</br> 袁罡默了默,最終還是承認了,“是!”</br> 羅照瞬間臉色煞白,身軀瑟瑟發(fā)抖,緊握了雙拳,找到了,終于找到了馮官兒不肯說出口的那個人,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我和她已無任何關(guān)系,用不著她幫我!”</br> 聽了這些話,再看羅照的反應(yīng),玉蒼等人當即明白了什么,也都有些傻眼了。</br> 玉蒼更是哭笑不得,很想問問袁罡,你當眾承認這事,是不是傻啊?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搞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