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八章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清晨,無量園入口輪值的時間到了,交班后的敖豐又撿了兩塊石頭帶走。</br> 旁人見之,已不足為怪,多少知道這位犯事遭打壓后心情不順,悶悶著開始玩起了石雕,住地門口都能看到一些他擺放的雕刻物。</br> 這當然都是敖豐的掩飾,他對雕刻什么的一點興趣都沒有。</br> 沒辦法,既然之前裝模作樣了,就要裝的像個樣子,在這里稍有不測都有可能引起懷疑。</br> 手上抱著的兩塊石頭之一,又是他從外面以同樣的辦法弄進來的。</br> 目標石頭在外面擺了許久,已經(jīng)過了幾個班他才找到了機會弄進來。</br> 還是那句話,沒辦法!</br> 不是每次都能運氣那么好,不是每次他當班都能碰上陣門開啟。</br> 上次弄進一塊石頭之后,他后來的值班一直沒等到陣門開啟的機會,直到這次才找到了機會。</br> 這次弄進來比上次容易了些,首先是石頭的體積小了不少便于攜帶隱藏,其次是這次陣門開啟時是在晚上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最后就是有了些經(jīng)驗。</br> 一路若無其事回到自己住地,一進門迅速關了門窗。</br> 一塊石頭棄之不顧,一塊石頭施法查探之后發(fā)力碎裂了外殼。</br> 假造的石頭不破還好,一破之后,里面紅光閃爍的東西令他瞬間愣住。</br> 無量果?瞧清是什么玩意后,把他嚇得夠嗆,嚇得那叫一頓手忙腳亂,慌忙施法扯來一床被子將東西給覆蓋了。</br> 之后快速到門窗縫間偷窺,觀察外面的動靜。</br> 確認無事后,怦怦亂跳的小心肝這才漸漸平復下來。</br> 再回頭看向被子覆蓋的東西,眉頭皺起,無量果?這怎么可能?</br> 可他敢保證自己沒有看錯,剛才看到的肯定是無量果,他見過無量果長什么樣,不會看錯。然怎么想都不對,立刻走去矮身,活生生如小孩一般趴在了地上,被子掀開一角,腦袋鉆了進去,拿了一顆“無量果”查看。</br> 假的就是假的,經(jīng)不起入手查看辨別。</br> 可躲在被子里遮光的敖豐把玩著假東西卻忍不住嘖嘖驚奇,做的太逼真了,不入手查看的話完全可以以假亂真。</br> 尤其是假物滲透出的猶如活物的光澤,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來的,他很想打開看看,奈何假果子被封死了,他又不好冒然破壞。</br> “這也能弄出來,那家伙還真是無所不能。”敖豐嘀咕了幾句,臉上還有眼睛里的神色那都是滿滿的佩服。</br> 撥弄著數(shù)了數(shù)數(shù)量,和樹上的數(shù)量一樣,剛好十二顆。</br> 數(shù)量吻合,敖豐立刻從被子里鉆出,神情凝重,往無量園弄進十二顆假的無量果,這明顯是要李代桃僵。</br> 弄虛作假自然是不想被人給發(fā)現(xiàn),這是必然的,否則沒必要費這工夫。</br> 可是,想摘取真果子,再在果樹上置換上假果子,還想不被人發(fā)現(xiàn),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實在想不出能有什么機會李代桃僵。牛有道沒告訴他具體計劃,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眉目。</br> 接下來,敖豐一陣東張西望,被子下面的東西要藏哪去成了他頭疼的事情。</br> 這玩意不比那幾個骷髏頭,就算發(fā)現(xiàn)幾個骷髏頭也說明不了什么。</br> 可這玩意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一旦被搜出來,那就什么都不用解釋了,解釋也沒用,死定了!</br> ……</br> 峽谷內,老地方,月色下,牛有道再次和莎如來碰面了。</br> “我說了,非必要咱們盡量不要見面。”略顯不滿的莎如來再次警告牛有道。</br> 牛有道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是非見面不可,也不敢打擾莎先生。”</br> 從狐族那邊得到消息,獲悉敖豐那邊終于找到機會把東西給弄進了無量園,終于開始下一步計劃了。下一步的計劃需要莎如來的幫助,在書面?zhèn)饔嵣险f不清楚,需要面談。</br> 莎如來:“什么事?”</br> 牛有道:“最近外面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情況?”</br> 袁罡和管芳儀通過渠道掌握的消息比較有限,莎如來這邊的渠道可能知道的更多。</br> 難得見面,既然見了,該問的還是得問問,當面問至少清楚詳細的多。</br> 莎如來:“目前暫時沒什么特別情況。你讓我?guī)兔﹃P注的戰(zhàn)事情況,也就那回事,全面大戰(zhàn)不可避免。哦,對了,衛(wèi)國玄薇登基為女皇了,她身邊護衛(wèi)的那個西門晴空被她丈夫昊丞給下毒了,估計是衛(wèi)國三大派主謀的,目前西門晴空好像失蹤了,死活不知。具體情況,我現(xiàn)在畢竟離開了縹緲閣,不好詳細過問,知道的也不多。”</br> 牛有道微微點頭,這些他都知道,有些情況甚至不會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br> 那個對玄薇指點迷津的人就是他,這里獲悉西門晴空中毒的消息后,他立刻進行了干預。</br> 他本不想干預,他現(xiàn)在的情況和面臨的處境擺在這,非必要不宜節(jié)外生枝。</br> 可他不干預袁罡會干預,袁罡火急火燎的傳訊給他是什么意思?袁罡是個真正的熱血男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年承過玄薇和西門晴空一點點人情,想還這份人情。</br> 之所以先通報他,也是知道他現(xiàn)在的處境,怕妄為會危及牛有道的安全。</br> 若非如此,若非顧及到他的安全,袁罡不會如此拖拉,只怕已經(jīng)直接插手了。</br> 牛有道知情后只能是一聲嘆,為了成全袁罡不得已而為之,立刻發(fā)出了布置,他的安排布置自然要比袁罡縝密的多。</br> 只是消息這般來回后,拖了幾天時間,他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救西門晴空的性命。</br> 不久前,他已經(jīng)接到外面?zhèn)鱽淼南ⅲ鏖T晴空已經(jīng)進了無心的府邸接受救治。</br> 暫時的情況就到這些,后續(xù)西門晴空能不能被治好目前還不知道。</br> 不過無心既然能解“紅孩兒”和“玉尸之毒”,只要西門晴空吊著的一條命趕到了,估計應該是能保住性命了。</br> 為何知道西門晴空已經(jīng)進了無心府邸?</br> 對于無心的一舉一動,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因為無心一直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下,無心身邊的郭曼就是他的人,試問無心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瞞過他的眼睛?</br> 說來也算無心倒霉,無心剛出山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金州為海如月母子解“紅孩兒”之毒。</br> 當時他牛有道是在場的,是和無心碰過面的。</br> 無心當時想什么,牛有道不知道,但無心那種人怎么可能是牛有道的對手,根本上不了他牛有道的手,言行舉止稍有不慎就引起了牛有道的警覺。</br> 第一時間就被牛有道給盯上了,第一時間就把郭曼安插在了無心的身邊。</br> 為了防止泄密,也是為了郭曼的安全,接受了任務的郭曼切斷了對外的聯(lián)系,和牛有道這邊直接聯(lián)系,連郭曼自身門派的人都無權過問,不知其去向。</br> 這是執(zhí)行間諜任務的特性。</br> 類似郭曼這種情況的門派中人,牛有道安排出去的不止一個郭曼。</br> 總之郭曼一到無心身邊,除了任務外,全心全意為無心服務,不能有其他任何暴露的可能性。</br> 而郭曼還發(fā)揮著另一個作用,排外。</br> 好不容易捏上了鬼醫(yī)那條線,牛有道對無心興趣不是很大,倒是對鬼醫(yī)很有興趣。</br> 他利用郭曼排除了其他任何人打入無心身邊的可能,盡量將無心掌控在自己的手上。</br> 也是為郭曼著想,怕郭曼能力有限,無心身邊人員構成復雜了,怕郭曼應付不過來。</br> 很快,無心的老底便被他摸了個清楚,邵柳兒和無心的那點破事他知道,顏寶如是怎么到無心身邊的他也知道,無心有報復他的意圖他也清楚。</br> 想報復?牛有道心知肚明也沒有動他,因為無心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中,隨時能置無心于死地。</br> 根據(jù)后來的觀察,牛有道也打消了將無心給怎么樣的念頭,發(fā)現(xiàn)無心不是那種奸詐小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單純,做不出心狠手辣的事來。</br> 這才有了救西門晴空的事。</br> 對于這事,牛有道也不知該說袁罡什么好,布置計劃成全袁罡之余,同時叮囑了袁罡,讓提醒郭曼注意安全,提高警惕,因為邵平波很有可能會正式盯上無心。</br> 有些道理跟袁罡是講不明白的,不是他牛有道冷血無情,而是有時候救一人興許就是害了其他人,講了袁罡未必能理解,就算理解了袁罡也不會坐視不管,還有講的必要嗎?</br> 以前的邵平波不會把無心放在眼里,注意力不在無心身上,可這次動用邵柳兒救西門晴空是什么性質?</br> 邵柳兒連續(xù)兩次請動了別人請不動的無心施救,別人不清楚邵平波,身為對手的他太了解邵平波了,絕對會引起邵平波的注意,一旦邵平波盯上了無心,無心本來的身份遲早要暴露。</br> 鬼醫(yī)弟子又能怎樣?無心那種人根本不可能是邵平波的對手,一個躲躲藏藏的鬼醫(yī),邵平波這種人根本不會放在眼里。救一個西門晴空,可能會害了無心,甚至有可能危及郭曼的安全。</br> 此中緣由,牛有道不便告知莎如來,只是忍不住一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玄薇呀,又想要家國天下,又想要男女之情,哪有那么美滿的事情,她遲早要害了西門晴空!”</br> 莎如來:“不是已經(jīng)害了嗎?”</br> 牛有道搖頭,他指的其實是,就算這次救了西門晴空又怎樣,西門晴空不離開玄薇的話,遲早還是要陷入玄薇的漩渦中去,那個漩渦太深了,西門晴空勢單力薄,僅靠一腔孤勇的話,很難爬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