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互惠互利
方哲在那迷迷糊糊,不知牛有道在繞什么。</br> 圓方更是干瞪眼,不知道爺在鬧哪樣。</br> 朱順一直皺著眉頭瞅著牛有道。</br> 海如月又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連連譏諷道:“你讓我將金州一直把持下去?聽你這話里的意思,似乎你比我對萬洞天府的影響力更大嘛,我倒是想聽聽你和萬洞天府有何淵源,敢口出如此狂言!”</br> “不不不!”牛有道連連擺手,“長公主誤會了,我和萬洞天府沒任何關(guān)系,萬洞天府的人我一個都不熟。”</br> 海如月冷笑連連,“趙國京城你連門往哪開的都不知道,萬洞天府你一個人都不認(rèn)識,你還想左右金州的局勢?”</br> 牛有道慢慢喝了口茶,又慢吞吞道:“左右金州局勢者,未必要與趙國京城和萬洞天府有關(guān),庸平郡王便可助長公主一臂之力!”</br> “他?”海如月皮笑肉不笑道:“你讓他離了鳳凌波試試!”</br> 牛有道放下茶盞看向朱順,“我要地圖,天下全圖!”</br> 朱順看了眼海如月的反應(yīng),見她沒反對,立刻自做主轉(zhuǎn)身離去了。</br> 朱順心里清楚,牛有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應(yīng)該不會是拿小命鬧著玩,長公主盡管還在譏諷,可長公主還有耐心奉陪下去就說明長公主也想知道牛有道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長公主的態(tài)度上不可能任由別人拿捏。</br> 而他自己,其實(shí)也想知道答案,想知道牛有道如何破解所謂的長公主迫在眉睫之憂。</br> 沒多久,朱順親自抱來了一卷地圖,沒有假其他人的手。</br> 牛有道起身走來,揮手示意圓方和方哲,“打開!”</br> 兩人上前從朱順手中接了地圖,放在廳內(nèi)地上攤開。攤開到一半,露出有燕國和趙國后,牛有道示意兩人停下,讓兩人將地圖扯了起來,對拉著橫著。</br> 盯著地圖稍微端詳了一下,牛有道又轉(zhuǎn)身伸手請海如月,“請長公主挪步上前一觀!”</br> 海如月冷哼一聲,端著儀態(tài)慢慢走了過來,掃了眼地圖,對這地圖她也是很熟悉的。一般女人對這無任何美感和枯燥無味的東西不敢興趣,可是沒辦法,她到了如今的地步,不接觸這些東西不行。</br> 牛有道伸手指向趙國,在趙國東南方向指了指,“金州!”手指偏向隔壁燕國的南州境內(nèi)的青山郡,落在蒼廬縣的位置指了指,“庸平郡王在此!”回頭又問海如月,“長公主覺得這局勢如何?”</br> 哪有什么局勢?海如月很想扔出一句‘看不懂’給他,“金州勢大,蒼廬縣彈丸之地,四面受困!”</br> 牛有道知她話里有貶低蒼廬縣的意思,不過人家說的也是事實(shí),一州之地相當(dāng)于他前世的一省,蒼廬縣自然就是一縣,完全沒有可比性。</br> 然而現(xiàn)在不是跟這女人較這勁一般見識的時候,他手指又在青山郡圈了一圈,“若是庸平郡王將青山郡一統(tǒng),局勢又如何?是不是就和金州毗鄰相銜接在一塊了?”</br> 朱順接話道:“是銜接在了一塊,那又如何?”他哪能讓主子一個勁地回答這弱智問題,說岔了豈不是讓主子尷尬。</br> 牛有道:“很簡單,一旦庸平郡王奪取了青山郡,可與長公主互為倚仗,成聯(lián)合互助之勢!”</br> “嗤!”海如月一聲嗤笑,“小小青山郡做我金州倚仗?”</br> 牛有道手指一挪,落在了廣義郡上,“若再加上一個廣義郡如何?廣義郡人多糧足,現(xiàn)有之精兵就有十萬之眾!庸平郡王占了青山郡之后自然也要擴(kuò)充人馬。長公主不要忘了,鳳凌波和庸平郡王皆為天玉門效命,一動則聯(lián)動,兩郡人馬相助如何?”</br> 海如月不屑:“兩郡人馬又如何,我犯得著要這小小倚仗嗎?”</br> 牛有道:“長公主別忘了庸平郡王的父親是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王還是留了點(diǎn)底子給兒子的!若是庸平郡王練出一支雄兵,若是寧王生前的一萬英揚(yáng)武烈衛(wèi)重現(xiàn),長公主還會覺得這是小小倚仗嗎?”</br> “不說寧王一萬鐵騎將韓國十萬大軍摧枯拉朽,英揚(yáng)武烈衛(wèi)的威力我是親眼見過的,燕國朝廷派出數(shù)千人馬截殺,其中鐵騎上千,卻被庸平郡王五百騎正面給一舉擊潰!”</br> 海如月沉默了,朱順亦目光閃爍。</br> “再加上廣義郡和青山郡的人馬,趙皇若敢動金州,不但有長公主金州人馬對抗,兩邊近在咫尺,一萬英揚(yáng)武烈衛(wèi)頃刻間可鐵騎越境殺入趙國境內(nèi),再加廣義郡和青山郡的大部人馬配合,趙皇不集結(jié)重兵應(yīng)對,怕是沒那么容易擋住!燕國這邊若要威脅金州,也必然要經(jīng)南州這邊,庸平郡王就算不阻擊,擺出支持長公主趁亂向燕國腹內(nèi)進(jìn)攻的態(tài)勢,燕國也必然投鼠忌器!”</br> 牛有道復(fù)又轉(zhuǎn)身面對地圖,指向了金州,在金州上下左右指了一通,“金州西有平州,北有光州,皆在趙皇控制中,對金州虎視眈眈成鉗制之勢,萬洞天府不敢讓金州不穩(wěn)正是懼于此,怕兩州人馬趁虛而入。金州東臨燕國南州,南有茫茫大海,只能逃亡,做不得退路。”</br> “而長公主一旦得到庸平郡王的全力支持,局勢則大不一樣,內(nèi)可讓趙皇忌憚,外可讓燕國不敢妄動,金州無憂,這般局勢萬洞天府豈不喜聞樂見?”</br> “同樣,萬洞天府若敢換掉金州之主,若敢換掉長公主,庸平郡王自然不會答應(yīng),一旦擺出進(jìn)攻態(tài)勢,一旦出兵金州,金州必亂,趙皇必趁勢而出奪取金州!換掉長公主則意味著金州不保,試問萬洞天府還敢這樣做嗎?這難道不是為長公主解迫在眉睫之憂嗎?”</br> 海如月和朱順相視一眼。</br> 略沉默一陣后,海如月又冷笑道:“還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來求本宮出兵相助的,可本宮聽來聽去,怎么倒成了商朝宗出兵來幫本宮?”</br> 牛有道手從地圖上放下,陳懇道:“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當(dāng)然,庸平郡王支持長公主之前還得先得到長公主的支持。”</br> 一句話就輕描淡寫過去了,話鋒一轉(zhuǎn),“另有一點(diǎn),這不但有益于長公主,也有益于萬洞天府穩(wěn)收金州之利,起碼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內(nèi)萬洞天府不用擔(dān)心金州不穩(wěn),只要長公主將此謀送上,如此利好,萬洞天府沒道理不答應(yīng)。同樣的,能幫天玉門吞下青山郡,天玉門也沒道理不答應(yīng)。”</br> 海如月盯著地圖,目光一陣閃爍,斜睨道“商朝宗困在彈丸之地,兵不過數(shù)千,大部還是借來的,一萬英揚(yáng)武烈衛(wèi)?連影都看不到,還真是畫了一塊好大的餅!”</br> 牛有道肅然道:“長公主此言差矣,庸平郡王缺的只是一個機(jī)會而已,只要拿下青山郡,有了足夠大的地盤,有了足夠的兵源,有了足夠的糧草供應(yīng),一萬英揚(yáng)武烈衛(wèi)重現(xiàn)指日可待,切實(shí)可行之事,怎會是畫餅?哪怕僅有五千騎,亦是不可小覷的震懾!只要局勢一成,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庸平郡王,都不是誰想換就能輕易換掉的!”</br> 海如月轉(zhuǎn)身,慢慢走回了主位,轉(zhuǎn)身坐下后,徐徐道:“聽你這意思,是不是這樣一來,你就有了倚仗,要不要弄來赤陽朱果都無所謂了?”</br> 牛有道擺了擺手,主動走到了她的跟前,“令郎的病自然是重要的,一碼歸一碼,治病歸治病,為長公主解憂歸解憂,赤陽朱果我依然會想辦法為長公主求來!獻(xiàn)上為長公主解憂之策,只是為了向長公主換取一個條件。”</br> “條件?”海如月挑眉道:“說來聽聽。”</br> 牛有道:“長公主不能拖,需盡快出兵助庸平郡王拿下青山郡!”</br> 他親自跑來搞這事,也實(shí)在是商朝宗那邊拖不起了,商朝宗那邊以穩(wěn)住蒼廬縣局勢為由拖著,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尋找十萬鴉將的事情天玉門不可能讓拖太久。</br> 海如月淡然道:“急什么?你先把赤陽朱果弄來了再出兵也不遲!”</br> 牛有道:“燕國皇帝對寧王的忌憚您是知道的,迫于燕國朝廷的壓力,天玉門也在考慮要不要放棄王爺,庸平郡王沒辦法等下去!其次,說句長公主不高興的,弄來赤陽朱果也得給我時間不是,這一來一往的時間就要耽擱不少,萬一這中間蕭天振的病情有什么突然,到了那個時候長公主自顧不暇,出兵的事長公主還能夠做多大的主?難不成長公主真的想回京城?”</br> “不瞞長公主,庸平郡王那邊的壓力很大,快扛不住了,我這次來若是不能請動長公主出兵,庸平郡王就要脫身遁往海外,以后長公主就算想找王爺合作怕也沒機(jī)會了!”</br> “遁往海外?商建伯一世英名怎會生出這么個窩囊兒子!”海如月一聲冷哼,借著一句罵,自己給了自己臺階下,“此事容我考慮一二!”</br> “好!”牛有道拱手道:“只要這事敲定了,我立馬啟程為長公主去求赤陽朱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