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四章 將死之人
“誤會嘛,解開了就好。”裂天宮長老羽華笑聲和緩,充當和事佬一般。</br> “對對對。”血神殿長老梅長紅也連連勸和,“大家齊心合力才是道理。”</br> 兩人似乎都忘記了宋國差點被搞的滅國的仇,其他人也跟著附和。</br> 秦觀和柯定杰冷眼旁觀,心中冷笑,兩人多少心中有數(shù),長老哪有這么好說話,知道一切都在長老的掌控中,這伙人還真當牛長老是泥捏的好占便宜。</br> 眼前人多,小小亭子里擠不下,牛有道伸手邀請,“客廳坐。”自己帶頭出去了。</br> 一群人跟到客廳內(nèi),分賓主落座后,等不及上茶,盧耀主動詢問:“牛長老,妖狐司這邊好像發(fā)生了不少的事情,你怎么和妖狐司執(zhí)事龍泛海干上了?”</br> 牛有道云淡風輕道:“情況,縹緲閣不是已經(jīng)向諸位通報了么?”</br> 是通報了,可通報的情況只說龍泛海刺探圣尊書信,這點情況哪能滿足眾人的胃口。</br> 裂天宮長老羽華嘆道:“牛長老,大家既然要聯(lián)合,消息就要互通有無,大家若是不知道情況,就不知如何配合,搞出什么岔子的話,如何是好?詳情如何,還煩老弟告知。”</br> 血神殿長老梅長紅附和道:“是啊,以后我們這邊有什么情況,也是要及時向老弟你通報的。”</br> 秦觀和柯定杰端了茶來,分別送到了落座眾人邊上的茶幾上。</br> 牛有道不急,等兩人奉完茶后,才慢吞吞道:“也沒什么,情況也就縹緲閣通報的那樣。對了,我還給諸位爭取了一些權力,以后諸位只要有需要,隨時可調(diào)用縹緲閣大型飛禽,而且只要有需要,督查范圍可不限于本司,這是我給諸位爭取來的好處。”</br> 茶,大家是沒心思喝了,沒人動茶盞。</br> 因過結頗深,本打算盡量不開口的太叔山海,終究還是忍不住了,發(fā)問道:“牛長老此話怕是含了水分吧?”</br> 牛有道冷眼斜睨,“太叔老兒,你什么意思?你器云宗的人屢屢對老子出言不遜,非要跟老子過不去是不是?你想怎樣,盡管劃出道來,老子隨時奉陪,當我怕你不成?”</br> “你…”太叔山海手一推椅子扶手,就要站起發(fā)作,天下各派,器云宗怕過誰?我好好說話,你竟找茬!m.</br> 一旁的摩天宗長老雷勝、清月山莊長老皇甫金連忙搶先起身摁住他。</br> 秦觀和柯定杰已閃身到牛有道跟前護法,對有不軌企圖的太叔山海虎視眈眈。</br> 安守貴則連連朝兩邊摁手,連連安撫:“消消火,大家都消消火,既然是聯(lián)合,有什么事好商量,犯不著動怒。”</br> 余者也一個勁地朝太叔山海使眼色,示意他好好說話,稍安勿躁,有求于人注意態(tài)度。</br> 太叔山海強忍住怒火,竟強擠出一絲笑臉,接著話道:“你牛老弟誤會了我的意思,并非出言攻訐,而是老弟的說法不合情理。情況,縹緲閣是向我們通報了不錯,可問題是,既然說是龍泛海刺探你寫給圣尊的書信,必然是在此之前你就有書信呈報給圣尊,否則他何來刺探一說?”</br> 面對各派,他難得這么好說話,委曲求全的滋味不好受。</br> 牛有道揮手示意攔在前面的秦、柯二人退后,淡然道:“那又怎樣?”</br> 盧耀立問:“如此說來,老弟在龍泛海案發(fā)前,的確寫了書信向圣尊陳情?”</br> 牛有道:“是又怎樣?難道我寫不得不成?”</br> 盧耀忙擺手,“不是這個意思,老弟權職范圍內(nèi)的事,別說我們,就連縹緲閣都無權干涉。只是好好的,老弟才剛來,有什么好呈報的?”</br> 牛有道斜眼道:“盧長老,你也想學龍泛海窺探我與圣尊的書信內(nèi)容不成?”</br> “沒有,絕無此意!”盧耀驚的站起,義正言辭,連聲否認,“大家可都聽到了,我只是請教解惑,對于書寫給圣尊的書信內(nèi)容具體如何,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也絕不敢有窺探之心。”</br> “盧長老不是這個意思,老弟,你誤會了……”眾人也連連幫聲安撫。</br> 嘴上一個個安撫著,心里一個個納悶著,怎么感覺是找上門來受氣的。</br> 退居牛有道身后的秦、柯二人相視一眼,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什么才叫紫金洞長老的做派,力壓各派長老一頭,身為紫金洞弟子看著都來勁。</br> 勸服聲中,牛有道端茶嘬了口,“既是誤會,既無心窺探,那我為何呈報,還有什么好解釋的?”</br> 他在慢慢引導,將話題逼往自己想要的話題上。</br> 果然,呈報的事他們不好再問了,可有件事情大家實在是忍不住不問,安守貴道:“老弟,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說我們是‘將死之人’,不會沒有原因吧?”</br> 牛有道放下茶盞,“什么原因,你們心知肚明,還用問我嗎?”</br> 眾人相視一眼,略顯不解,安守貴又道:“老弟此話何意?老弟,正因為不知道,才請教。”</br> 牛有道雙手又將劍給扶立,雙掌搭在劍柄上,十指舒展著,“圣尊為何要讓各派成為督查介入縹緲閣?”</br> 眾人再次相視一眼,安守貴遲疑道:“原因連丁衛(wèi)也說過,丁衛(wèi)在守缺山莊初見我們就說了,圣尊對縹緲閣不滿,這應該就是督查的原因,難道不是嗎?”</br> 牛有道:“縹緲閣對天下各派意味著什么?讓我們督查縹緲閣,那就是虎口拔牙,各派敢嗎?”</br> 安守貴:“自然是忌憚,不敢妄為,可老弟你卻是膽大妄為啊!”</br> 牛有道:“我膽大妄為?你過獎了。安長老,圣尊英明,難道不知我等的處境和忌憚?明知我等不敢為,卻依然讓我們硬著頭皮上。難道你們認為圣尊只是走個過場,難道安長老認為圣尊會坐視我等為自保不盡力而無動于衷?”</br> 眾人沉默著。</br> 牛有道:“圣尊自然會督促我等。怎么督促?難道圣尊還能指望縹緲閣督促我們不成?難道諸位認為圣尊有那空閑找我們好好談心,找我們一個一個說服,費盡口舌勸我們用功不成?”</br> 語調(diào)陡然鏗鏘激烈,“殺雞儆猴!諸位,圣尊的刀已經(jīng)舉起來了,已經(jīng)懸在了你們的脖子上面!”</br> 眾人悚然一驚,言辭鑿鑿,道理中肯,焉能不驚?就差沒驚出冷汗來!</br> 牛有道繼續(xù)道:“各派都想去天下錢莊,何故?想躲麻煩,不想得罪縹緲閣。各派也必然是抱著盡量不得罪縹緲閣的態(tài)度,想和氣著混過去,因為知道惹不起縹緲閣,可圣尊能坐視嗎?”</br> “各派人員才剛到位,也可以說還在了解情況的過程中,圣尊暫時自然不會發(fā)作。但各派的想法注定了會懈怠,圣尊在等著,等著手起刀落!”</br> “太叔老兒和安長老是遞補進來的?這次的歷練已經(jīng)擺明了,和去天都秘境可不一樣了,督查人員隨時能從各派遞補,現(xiàn)有的人不盡力沒關系,殺一批,后來的人自然會盡力,誰還敢懈怠?圣尊也必然是要殺一批以儆效尤的。”</br> “諸位在此廝混的可好?我也希望諸位能這樣一直廝混下去,可諸位不妨都摸摸自己的脖子,還能在頸項上寄存多久。諸位,我有說錯嗎?你們不是將死之人,誰是將死之人?”</br> 那可怕后果令不少人干咽了咽口水,有人臉色都變了。</br> 秦觀和柯定杰目光交匯,發(fā)現(xiàn)牛長老把這些人嚇得不輕,一個個都不吭聲了。</br> 客廳了安靜了一陣,只有牛有道端茶輕磕茶盞的聲音。</br> 良久后,太叔山海出聲道:“所以你急著向圣尊陳情弄死了龍泛海?”</br> 牛有道:“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我還想多活一陣,自然要找縹緲閣的茬,我盡心盡力的態(tài)度在這,回頭屠刀落下之時,想必落不到我的頭上。說我弄死了龍泛海,高看我了,堂堂妖狐司執(zhí)事,哪是我說弄死就能弄死的,是圣尊要他死,是圣尊在亮明態(tài)度給督查人員撐腰。你們不是接到了通報嗎?為何要讓所有督查人員都知道?圣尊在給我們壯膽呢。”</br>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和玄耀有仇,是在反擊,也不會說龍泛海是被他有計劃的逼入死地的。</br> 此時此刻,眾人明白了,敢情他們已經(jīng)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牛有道已經(jīng)找到了躲過一劫的辦法,該怎么做已經(jīng)不用牛有道再提醒了。</br> 事情明了,氣氛也到了這個地步,屠刀不知什么時候會落下來,眾人急于其他事,也沒了心思再廢話,稍微客套幾句后紛紛告辭。</br> 牛長老起身送客,剛到屋檐下時,他突然對秦觀和柯定杰道:“那兩只金翅照顧好了,不得有閃失。”</br> 走下臺階的眾人聞聲順他所看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竟然有兩只金翅。</br> 安守貴不解道:“老弟,我們都只有一只金翅,你為何有兩只?”</br> 牛有道:“你們只有一只嗎?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今天,就在不久前,圣尊又讓人送了一只給我,說是方便聯(lián)系。”</br> “哦!”眾人一個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