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四章 先下手為強
“到了這個地步,到了這里,你們對縹緲閣固有的畏懼觀念必須要拋棄。畏懼退讓是沒有用的,畏懼退讓就能讓縹緲閣對咱們好不成?我們越退縮,就越好欺,在這里會越發(fā)活的難受。我們越囂張,他們反而要越發(fā)忍讓,也能活得越滋潤,誰叫咱們背后的靠山是圣尊!”</br> 秦、柯二人面面相覷,道理懂了,可還是心里發(fā)虛。</br> 牛有道也知道,畏懼到了骨子里的東西,也很難一兩句話就能讓他們改變觀念,目光瞅了瞅籠子里的金翅,道:“去找筆墨紙硯來,我要向圣尊呈報!”</br> “……”秦、柯二人有點懵,柯定杰狐疑道:“長老,咱們剛來,什么都不知道,呈報什么?”</br> 牛有道:“我懷疑我被留在圣境是玄耀在公報私仇、打擊報復,我要向圣尊陳情!”</br> “……”兩人雙雙無語,秦觀小汗一把,“長老,咱們沒有證據(jù),這事能亂說嗎?”</br> 牛有道:“圣境內,咱們之前一直被管制著,到哪找證據(jù)去?該怎么處理是圣尊的事,不需要咱們操心。玄耀記仇,咱們也不能干等著,先下手為強,給他找點麻煩沒什么不好的。”</br> 心里的打算沒全部倒出來,給玄耀找點麻煩是其次,主要想借機試探一下圣尊那邊的態(tài)度。</br> 有一點他是肯定的,第一次陳情,就算沒證據(jù),圣尊應該也不會把他給怎樣,若是搞得下面督查的人不敢輕易告狀了,應該不是那九位希望看到的結果。</br> 秦、柯二人相視一眼,這位長老堅持這么做,兩人實在無奈,也只好照辦,去房間找了筆墨紙硯過來。</br> 剛到問天城的牛有道端坐,提筆蘸墨,初來乍到剛領到傳訊金翅,就在亭子里開寫了第一封密報。</br> 旁觀二人看得有些牙疼。</br> 牛有道寫完擱筆,吹干墨跡收攏,籠子里抓出金翅,裝置好后,步出涼亭,雙手一送,放飛了!</br> 秦、柯二人隨后又照牛有道的吩咐換了縹緲閣的衣服,出去了溜達。</br> 牛有道則一個人在庭院里轉悠,把庭院各角落、各房間都再次親自查看。</br> 轉了一圈基本確認沒什么問題后,剛回到庭院時,發(fā)現(xiàn)有一名縹緲閣人員進來了,正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當即喝了一聲,“干什么的?”</br> 來者猛然回頭,見人后,又迅速四顧了一下,這才快步走近,低聲問了句,“你是牛有道?”</br> “是!”牛有道承認了,發(fā)現(xiàn)這人眼熟,不正是進來時看到的門口守衛(wèi)么?遂倨傲道:“你是誰?”</br> 這態(tài)度令來者有點納悶,發(fā)現(xiàn)這位有夠囂張的,各派敢對縹緲閣這般態(tài)度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還是低聲回道:“曲靈昆。”</br> 牛有道記下了這個名字,問:“有事?”</br> 曲靈昆低聲道:“你聲音小點。守缺山莊給了你地圖,上面說了,告知你這個,你就心里有數(shù)了。”</br> 牛有道當即知道了這位的背景,應該是跟常青山一路的,心中暗暗一凜,自己剛到這里,幕后的人就直接聯(lián)系上了。</br> 守缺山莊隨時能聯(lián)系上自己,問天城又能隨時聯(lián)系上,甚至直接讓人守在了自己的門口等著自己來,可見幕后之人在縹緲閣的能量非同小可,沒有相當?shù)哪芰坎豢赡茏龀鲞@么銜接無縫的安排。</br> 幕后之人究竟是誰?他有一個懷疑對象,牽涉到天都秘境里的密事,在縹緲閣里的能量又不小,他聯(lián)想到了莎如來,但是沒有直接的證據(jù)確認,一旦搞錯了會吃不了兜著走,遂問道:“誰讓你來的?”</br> 曲靈昆:“不該問的不要問,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上面讓我提醒你,縹緲閣把你安排在妖狐司,恐怕要對你不利,讓你自己多加小心些。另外,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我會在我的能力范圍內盡量協(xié)助。我就在你院子外面擔任守衛(wèi),一天三班換值,總之每天都在,聯(lián)系我很容易。”</br> 牛有道:“你是原本就在此的,還是臨時調過來的?”</br> 曲靈昆:“臨時調過來的,這院子原本沒有守衛(wèi),妖狐司接到上面法旨后臨時配置的人手,我找機會主動要求過來的。”</br> 牛有道:“我要見你上面的人。”</br> 曲靈昆:“你的要求我會上報,至于見不見你不是我能決定的。還有事么?沒事我就走了,我不能在此久留。”</br> 牛有道:“我要問天城的地圖,還有內部的詳細情況。”</br> 曲靈昆:“好,沒問題,明天給你送來。”說罷迅速扭頭而去。</br> 牛有道目送著,雙手杵劍身前,嘀咕自語著:“對方究竟想干什么?”</br> 幫他的目的何在,他一直在考慮這事。</br> ……</br> 問天城中樞,丁衛(wèi)執(zhí)掌縹緲閣事情不少,甚少親自在這里坐鎮(zhèn),通常是有事才會過來。</br> 此時的中樞重地由玄耀代為管事。</br> 樓閣內召集了八派介入的八司執(zhí)事議事,見這八人,無非是再次叮囑八人小心謹慎些,不要落下什么把柄。</br> 結束時,端坐案后的玄耀起身了,“該說的已經(jīng)反復說過了,你們自己一定要小心些,一旦出事,大家是什么下場另論,圣怒降臨首先倒霉的便是你們自己。”</br> “是!”八人站起應聲。</br> 玄耀:“散了吧。龍泛海,你留一下。”</br> 眾人散去,龍泛海近前,“玄管事還有何吩咐?”</br> 玄耀:“之前就交代過你,那個牛有道不是什么善茬,留久了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必須盡快解決掉。”</br> 龍泛海低聲道:“管事放心,一定會做得不留任何把柄。只是太過倉促的話,怕是不太合適,畢竟才剛來,還在熟悉情況的初始期間,剛來就出意外,怕是不好交代。”</br> 玄耀:“什么時候動手,分寸你自己把握。”</br> “是!”龍泛海道:“屬下盡快安排。敢對管事不敬,我不會讓他好過,管事等著看,這兩天我就給他點顏色看。”</br> 玄耀嗯了聲,“給點顏色可以,記住,不要給自己惹一身騷。”</br> “明白。”龍泛海剛應下,外面突然有人冒頭招呼一聲,“執(zhí)事。”</br> 龍泛海回頭看了眼門口的人,復又對玄耀道:“管事,是負責盯牛有道的人。”</br> 玄耀喊了聲,“進來。”</br> 來者快步入內,對二人行禮,龍泛海問:“不是讓你把人盯好么,跑這來干什么?”</br> 來者道:“執(zhí)事,牛有道那邊有情況。”</br> 龍泛海與玄耀相視一眼,回頭又問手下,“牛有道才剛來,能有什么情況?”</br> 來者道:“牛有道的院子里放飛了金翅。”</br> “金翅?”龍泛海一愣,扭頭與玄耀對視著,有點相視無語的味道。</br> 兩人很清楚,牛有道幾人幾乎是空落落而來,除了配發(fā)的隨身武器,幾乎沒其他東西,哪來的金翅?若非說有的話,也就是那只不知是哪位圣尊配發(fā)給各派的密報金翅,那是負責和九圣聯(lián)系的。</br> 牛有道一來就在和圣尊聯(lián)系?</br> 玄耀的臉色漸有些難看了,盯著龍泛海沉聲道:“不是盯住你們小心嗎?你們究竟干了什么,他怎么一來就發(fā)出了密報?”</br> 龍泛海忙辯解道:“管事,我們什么也沒干啊!”</br> 玄耀略帶怒意道:“沒干什么?沒干什么他能隨便和圣尊聯(lián)系?我告訴你,妖狐司一旦出事,第一個拿你是問!”</br> 龍泛海也摸不清頭緒,再三辯解:“管事,真沒干什么,連話都沒和他說幾句,能干什么啊!”</br> “去問,去打聽!”玄耀揮手驅趕。</br> “是!”龍泛海領命而去,剛走幾步,又被玄耀喊住,“等等,那事先不要亂來,先弄清情況。”</br> 龍泛海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指給牛有道顏色看的事,暫緩動手……</br> 外面查看一番的秦觀和柯定杰回來了,見到亭子里坐著的牛有道,兩人快步來到,將查看的情況進行了稟報。</br> 報完之后,秦觀道:“我們剛走動時,受到了一些阻攔,不讓我們亂跑,我們按長老說的辦了,阻攔者的確不敢再刁難了,做了讓步。”</br> 看兩人提心吊膽的樣子,牛有道微笑:“然后呢?”</br> 柯定杰擔憂道:“已經(jīng)惹得妖狐司的人明顯對我們不滿了,弟子擔心會惹來他們的報復。”</br> “報復?”牛有道呵呵著抬手拍了拍石桌上的一疊紙張,“我正愁找不到事做。你們不用擔心,盡管按我說的去做,出了事有我擔著。”</br> 兩人相視一眼,可謂暗暗嘆了口氣。</br> 此時暫時撇過不提,秦觀依舊憂慮道:“長老,問到了點情況,這所謂的妖狐司就是圣境內專門負責獵殺妖狐的所在。”</br> 牛有道心知肚明,嗯了聲道:“聽這名字,我猜到了,我想也是這樣。”</br> 見他不為所動,柯定杰低聲提醒道:“長老,專門獵殺妖狐啊,妖狐司擺明了經(jīng)常要往荒澤死地跑,去了那個地方,真要出個什么意外的話,太正常不過了,連借口都不用找。”</br> 這個不用他來提醒,牛有道一來獲悉此地是妖狐司,就猜到了某人的險惡歹心。</br> 只是未免有些湊巧,想在荒澤死地弄死他?他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