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八章 牛某人做事一向公道
敖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聚集人群之中,連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沒聽見。</br> 旁人也只當他是自恃身份太過清高,見會自找沒趣,也就沒人再主動搭理他了。</br> 參加比試的人雖聚集在一起,可總體來說還是涇渭分明的,穿紅衣服的一幫,穿黑衣服的一幫。</br> 對牛有道來說,各派的人都是老熟人,不認識的在守缺山莊的時候也認識了,一回來打招呼的人自然是不少。</br> 牛有道逐一頷首,笑著客套,結果撞上了人群中的“硬茬”,太叔山城攔在了他的身前,不動不搖站那,明顯故意擋路要讓牛有道繞道的意思。</br> 牛有道淡淡一句,“好狗不擋路!”</br> “哼!”太叔山城冷哼一聲,貌似左顧右盼一陣,“晁敬不是跟你們一伙的嗎?怎么你們都回來了卻不見晁敬,不會是被你給殺人滅口了吧?”</br> 如他所說,各派歷練的人前往荒澤死地,分成了三伙,一起出發(fā)自然是一起回來,有人不見了,很容易發(fā)現(xiàn)。</br> 當然,對他來說也不僅僅是容易發(fā)現(xiàn),他很清楚,晁敬已經(jīng)死了,而且是被他親手斃命的,已被他尸沉沼澤,只怕連他這個兇手自己都難搞清具體的沉尸地點。</br> 荒澤死地浩大,地形大多一模一樣,他最多只能記得大概方位,具體地點是搞不清的。</br> 能說出這樣的話,首先是知道晁敬肯定回不來了,其次也是因為知道晁敬回不來了,想提醒大家,晁敬可能已經(jīng)被牛有道給滅口了,回頭消息傳到萬獸門的耳中,說不定能給牛有道惹來些麻煩。</br> 說白了就是不懷好心,故意給牛有道招麻煩。</br> 牛有道笑容可掬,也實在是忍不住發(fā)笑,發(fā)現(xiàn)這老家伙挺有意思的,以為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沒人知道不成?居然還敢挑到晁敬頭上,膽子倒是不小,他調(diào)侃道:“晁敬去了哪里,我們都不知道,太叔長老怎么就知道他被人滅口了?和晁敬吵了幾句而已,也不用這樣咒人家吧?還是說,你已經(jīng)知道晁敬死了?怎么死的,還請賜教!”</br> 身為知情人,自然知道該往哪下藥。</br> 兩人話里的意思差不多,太叔山城往他身上潑臟水,他又把同樣的臟水潑了回去。</br> 太叔山城被這話說的心中“咯噔”一下,做賊心虛不外乎如此,被說中了心中多少會有感受,他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卻樂呵呵掩飾道:“我和晁敬可不是走一路的,晁敬能不能回來和我無關,晁敬若真是回不來,老弟你還是想想怎么跟萬獸門交代吧。”</br> 牛有道:“太叔長老笑的如此開心,看來這次的成績應該不錯。”</br> 太叔山城負手看天,“跟大家伙比起來,還算可以吧。”</br> 牛有道頷首:“太叔長老如此努力用功,看來太叔長老想加入縹緲閣的心意真是赤誠可見吶!”</br> 一句話,頓令周圍各派的人神色古怪了起來。</br> 太叔山城笑容一僵,實在是笑不出來了,這話要是傳到器云宗耳朵里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萬一不能加入縹緲閣還要回到器云宗的話…</br> 他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掉進了牛有道的話套里,被牛有道用話給坑了。</br> “哼!只知逞口舌之利的小人,羞與為伍!”一聲冷哼的太叔山城甩袖而去,發(fā)現(xiàn)口舌沒人家厲害,怎么說都說不贏人家,越說越吃虧,回避了。</br> 兩名器云宗弟子也跟著灰溜溜回避了,剛才還跟著趾高氣昂的攔路來著。</br> 牛有道嚷了句,“太叔長老在此的努力表現(xiàn),瞞不住的,我們大家當中肯定會有人告訴器云宗的。”不怕對方鬧心,就怕對方不鬧心,火上澆油,不管你死活。</br> 周圍各派的人憋笑,芙花與紅蓋天等人擠眉弄眼,發(fā)現(xiàn)這位結拜弟弟還真是一張犀利口舌。</br> 全泰峰苦笑著搖了搖頭。</br> 秦觀和柯定杰相視一眼,略有笑意,牛長老干的太叔山城夾著尾巴走人,兩人與有榮焉,覺得給紫金洞長面子。</br> 牛有道又拱手與眾人繼續(xù)客套了一番,之后往人群后面走。</br> 秦觀和柯定杰自然是跟著他,跟他到了人群后面后,牛有道忽停步低聲叮囑二人,“走開!從現(xiàn)在開始,沒有我的招呼,你二人當做沒有看見我。”</br> 見他低聲,秦觀也低聲問了句,“長老,為何?”</br> 牛有道:“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滾開!”</br> “是!”兩人輕輕應了聲。</br> 盡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長老既然這樣說了,就必然有原因,兩人遵命離去。</br> 牛有道躲在人群后面等著,在等人。</br> 沒一會兒,他等的人來了,正慢慢不動聲色地向他靠近,不是別人正是敖豐。</br> 牛有道就知道他會找機會過來找自己問清楚,所以所站的位置正是各派人員和縹緲閣比試人員混界的位置,就是為了方便敖豐靠近他,他若站在各派人員中間,敖豐怕是不敢靠近他,太顯眼了。</br> 兩人靠近了,牛有道面朝主峰,近乎與他并肩的敖豐則面朝山下。</br> 一個似乎在盯著主峰上的人,一個似乎在看山下的風景,互不認識,互不相干的樣子。</br> 敖豐先出聲,嘴唇幾乎不動,低聲道:“你想干什么?”</br> 牛有道也幾乎是嘴唇不動,低聲回復:“你可以猜猜看。”</br> 敖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br> 牛有道:“敖先生好大的怨氣。最好不要亂來,你之前搶東西的時候殺不了我,現(xiàn)在也未必能殺了我。另外我提醒一下,知道這事的不止我一人,敖先生需掂量一下妄動的后果。”</br> 他看出來了,敖豐過來時眼中有殺機閃現(xiàn),估計是起了不惜代價殺人滅口的心思,只要能殺了他牛有道,估計這位不惜要在這里當眾對他動手,他自然要撲滅對方的叵測之心。</br> 敖豐嘴角揪了揪,“你究竟想干什么?”</br> 牛有道:“先生知不知道上繳收獲時,執(zhí)行人員為何要將各人的收獲分開存放?”</br> 敖豐有些惱怒:“別拐彎抹角,我問你想干什么?”</br> 牛有道不受他的干擾,繼續(xù)說自己的,“因為我向縹緲閣舉報了,說有人搶了我的東西,東西分開封存,估計是為了便于核查。”</br> 敖豐眉頭劇烈跳動了一下,“你已經(jīng)向縹緲閣舉報了我?”</br> 牛有道:“你放心,我不至于如此魯莽。牛某人走馬江湖,風也好,雨也罷,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我這人喜歡交朋友,我既然想跟敖先生交朋友,就沒有害敖先生的道理,更不會置敖先生于死地。我只對縹緲閣提了有人搶了我東西,而且說了是縹緲閣的人干的,但具體是誰我沒說,我說我沒看清楚。”</br> “當然,我有沒有看清楚全看敖先生的態(tài)度,只要敖先生不想讓我看清楚,我自然看不清楚。若是敖先生非要讓我看清楚不可,那我只好向縹緲閣稟報個清楚明白。不知敖先生意下如何?”</br> 敖豐:“好!只要你絕口不提這事,今后我定會好好關照你,我說到做到。”</br> 牛有道:“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好好關照?怎么個好好關照法?你覺得你這種鬼話我會信嗎?只怕敖先生屆時的關照是急著撇清干系找機會滅口才是真,敖先生不會讓那事有再爆出的機會,那個后果我可承擔不起,我也犯不著今后一直擔驚受怕,您說呢?”</br> 敖豐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的確是想先穩(wěn)住牛有道,以后再找機會解決,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惱羞成怒,“那你還想怎樣?我現(xiàn)在除了給你保證,什么都做不了!”</br> 牛有道:“先生不要著急,我說了我是來交朋友的,朋友有難,我自然要幫忙。說來也是先生的幸運,我恰好知道兩個縹緲閣的人搶東西,而那兩個人已經(jīng)死了,先生可以把責任推到他們頭上去。”</br> 敖豐:“你既然有推卸的對象,你自己推便可,想要幫我就不要把我給牽涉進去。”</br> 牛有道:“先生,你我交朋友,不能只有我一個人付出誠意是不是?不是我不想自己出面,而是縹緲閣有人想找我麻煩,這種死無對證的事,我說沒用的,先生的身份地位不一樣,作證最是合適。我愿為先生化解麻煩,先生是不是也該拿出誠意來幫我化解一些麻煩?”</br> 敖豐:“什么情況,說清楚。”</br> “縹緲閣參加比試的人當中,有兩人搶了我東西,先生路過親眼見到,后來跟蹤兩人,發(fā)現(xiàn)兩人又搶萬獸門晁敬等人的東西,結果被晁敬給殺了,晁敬三人死了兩個,而晁敬重傷而逃,又遇見了太叔山城……”牛有道把情況道來,還做了詳細交代,也是要讓敖豐去說的話。</br> 敖豐聽后神情抽搐,“你知不知道我做這證的后果?這是要我去證明縹緲閣在違規(guī),我得罪了整個縹緲閣以后豈能有好日子過?你這是在給我解決麻煩嗎?你這是在給我招惹麻煩!”</br> 他還想借由這次的成績離開無量園,干了這種事,還想立功離開?</br> 殊不知,牛有道就是不想讓其離開無量園,對方若不在無量園,他也犯不著費這工夫做這局。</br> “牛某人做事一向公道,是愿意招眼前的麻煩,還是愿意招以后的麻煩,先生自便,后果自選,我絕不勉強!”牛有道扔下話就走了,轉身混入了各派人群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