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4章 【怎么忍心】
0654</br> 當(dāng)聽完這一段話的剎那,林飛的手無意識地一松,把王邵華再度丟到了地上。</br> 他大腦里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要枯萎了一樣,全身僵硬地如同被打了石膏,兩眼無神,周遭的一切都聽不清了……</br> 他突然很后悔,為什么他能分辨眼前的人是否在說謊……因為他從王邵華的臉上,看不到絲毫虛假。</br> 這一次,他說的是真話。</br> 但是,林大友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br> 那個從小給予自己父親溫暖的男人,那個開小面館養(yǎng)育自己教導(dǎo)自己的男人,那個最后被王家的打手活生生打死的男人……</br> 他,不是自己的生父!?</br> “王邵華!!”</br> 顧彩英忽然如山洪暴發(fā)般尖叫著沖過來,如一發(fā)狂的母獸,撲到王邵華面前,雙拳用力砸男人的胸口,“你閉嘴!你閉嘴!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出來!?……”</br> 本就全身劇痛的王邵華,被這么狠狠一捶,更是口吐血水,涕泗橫流,一臉猙獰。</br> “我就要說出來!我再不說就得死了!為了一個完全跟他沒關(guān)系的卑賤男人,要把我殺死,我怎么可能甘心!?”王邵華咳嗽著喊。</br> 一旁的王紫晴都已經(jīng)大腦短路了,這樣的真相,讓她更加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卻是生出一種對林飛的關(guān)心和憐憫。</br> 她看到林飛臉上無盡的悲愴跟寂寥,不禁心里感嘆,這是多么大的一種沖擊啊,如果有哪天,某人告訴自己,自己的父親不是真的生父,那她肯定會覺得天都塌下來……</br> 林飛顫抖的雙手,用力一握拳,讓自己全身無法控制的肌肉變得冷靜下來。</br> 他兩眼赤紅,一手用力地將撲在地上的顧彩英給拉了起來!</br> “飛兒!飛兒你聽我解釋……”顧彩英看著林飛臉無血色,心都要碎了。</br> 林飛目光如刀地看著婦人,聲音沙啞地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從來不告訴我……你離開我,背棄林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他不是你真的丈夫!?”</br> “不是的……不是……”顧彩英凝噎著,不顧一切地上前摟住兒子,扁著嘴傾訴道:“飛兒,我不是想要瞞著你……而是我不忍心告訴你啊……”</br> “不忍心?”林飛喃喃。</br> “是啊……”顧彩英淚眼蒙蒙地抬頭,看著一臉凄然的兒子,道:“你那么愛大友,那么尊敬他,大友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在護著你……我怎么忍心告訴你,你那么深深敬愛二十幾年的父親,卻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呢!?</br> 那樣太殘忍了……不管是對你,對大友,還是對我自己來說……那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就怕像現(xiàn)在這樣,你的心得多傷痛……”</br> 林飛輕笑了一聲,自嘲地道:“說到底……就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是有多傻,連自己到底來自哪,都根本不知道,還糊里糊涂地活了二十多年……”</br>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只是不想讓你受傷害啊”,顧彩英努力解釋。</br> 林飛后退了一步,腳步有些發(fā)虛,無力地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會不會過些日子,又有人跟我說,其實你不是生我的母親,我連親生的母親,都另有其人?”</br> “不!不是的!”顧彩英驚得猛烈搖頭,“飛兒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真的是你親生母親啊!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發(fā)誓以后什么都不騙你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br> “什么都告訴我?”林飛眉角跳動著,問:“那你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是誰!?”</br> 顧彩英一愣,黛眉緊皺,為難地說:“我不知道……”</br> “你不知道!?”林飛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話,嘲諷地哈哈笑了起來,“你……你到底是一個多恐怖的女人?你連誰讓你懷孕你都不知道!?”</br> “不是的!”顧彩英趕緊解釋道:“我知道你父親是誰,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br>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林飛心亂如麻,根本聽不懂顧彩英的意思。</br> 顧彩英努力讓自己冷靜一點,咽了咽口水,眼眶*地講述道:“二十多年前,就在我們顧家還沒出事之前,我還只是在大學(xué)里考研的學(xué)生……那天晚上我在學(xué)校的圖書館復(fù)習(xí),突然就昏過去了,根本不記得怎么回事。</br>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區(qū),那個男人綁架了我,還……還對我做了那種事……”</br> 顧彩英感到羞于啟齒,但為了讓林飛相信,她硬著頭皮講了出來。</br> “我后來就懷上了你,可那男人沒多久就失蹤了,只讓一個開三輪車的把我送回到城鎮(zhèn)里,讓我自己回京城……結(jié)果我們顧家被冤枉成了叛國的家族,我又懷著你,想著一定要保全你的性命,所以想盡辦法地逃跑……</br> 靠著一些家族老人的幫忙,我改名換姓,流落到了臨安,在我最饑寒交迫的時候,遇到了你父親……大友,他沒有問我的過去,答應(yīng)收容我,還為了給你一個合法的身份,跟我結(jié)婚”。</br> 林飛緊緊盯著顧彩英的眼神和面部所有微表情,女人沒有撒謊,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br> “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的親生父親到底是什么人……他從何而來,又去了哪,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一個多月,甚至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把我關(guān)在一間山村的房屋里,也不跟我多說什么話”……</br> 顧彩英凄苦地道:“他根本不配當(dāng)你的父親……他只是一個讓我們母子受苦受難,卻不負責(zé)任的混蛋!</br> 飛兒,我不愿意告訴你真相……就是因為,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你的父親應(yīng)該是大友……大友是真心愛你,把你當(dāng)親生兒子看待的……”</br> 聽完這一切,林飛深呼吸了一口氣,眼中浮現(xiàn)無數(shù)的思緒。</br> 若不是親眼看著顧彩英說完這些話,他完全不會相信,自己的身世如此離奇。</br> 不過,仔細去回想,自己的體內(nèi)蘊含的神秘金色血脈,絕非普通人類該有,多半是那個不負責(zé)任的生父留下的!</br> 曾經(jīng)一度以為是那邪門功法改變出來的血脈,但換個方向思考,顯而易見,正是因為自己有那種逆天血脈,才可以修煉那門專門用九大死穴運氣的功法。</br> 難道說,老瘋子留給自己的功法,跟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有什么關(guān)系?</br> 雖然得知真相,林飛的心情依舊無法平復(fù),腦海里充斥著被欺騙的悲傷與迷茫,但他還是克制自己,靜下心來。</br> 看了眼地上無法動彈的王邵華,林飛的臉色依然冰冷如霜。</br> 王邵華強忍著全身的鉆心痛苦,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飛……我真的不是你殺父仇人,求求你放過我吧……”</br> “你那么想活著?”林飛語調(diào)平靜地問。</br> “對……我想活著……我求你……”王邵華一臉苦澀。</br> 林飛走到他跟前,沉聲道:“你派人殺掉的,確實不是我的生父……但卻是比我生父還要重要的男人,是他養(yǎng)育了我,我最孤單的時候,被拋棄的時候,是他沒有拋下我……</br> 你越想活,那正好,我就越要你死,只有這樣的時候殺死你,才格外能讓我九泉之下的父親泄憤……”</br> 話音剛落,林飛的腳就已經(jīng)毫不猶豫踩落向王邵華的腦門!</br> 王邵華的雙眼在一瞬間睜到了極限,血絲暴露,張大血口,恐懼爆發(fā)到極致!</br> “不!!——”</br> “啪!”</br> 一聲脆響,頭骨爆裂,紅白之物四溢流淌,身體一陣抽搐后,就徹底軟了下去,成了尸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