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欠六章」</br>　　0602</br>　　林飛也不再多說什么，深深看了女人清秀的側臉一眼，仿佛能透過那層偽裝，窺探到她真正的絕世容顏。</br>　　這一生見過這么美的女人，死了也不算太虧吧……</br>　　林飛自嘲地心里念叨了句，便凝望著海平面，默默品起了希臘人釀的茴香酒。</br>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看海，一直到快要午夜時分，在星月的陪伴下，并肩走回旅館，留下沙灘上長長的腳印……</br>　　當?shù)竭_旅館，沒想到的是，陸雨菲帶著一眾古武者，也已經趕到了島上，并沒有打退堂鼓。</br>　　“大叔！”</br>　　李蔚然依然裝作沒看到姐姐，這丫頭原本坐在旅館大廳里玩著手機，見林飛來了，直接把手機拋回給陸雨菲，飛撲過來，整個人掛在林飛脖子上。</br>　　林飛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玩笑道：“看到你來，我倒是增加了點信心，謝謝你丫頭”。</br>　　“嘻嘻，那是當然了，我現(xiàn)在可是很厲害的！大叔你等下給我講故事好不好？”李蔚然還惦記著林飛要講他小時候的故事，只可惜這幾天都沒能有機會。</br>　　林飛還真服了這沒心沒肺的女孩，要是她能接受千面這個姐姐就更討喜了，點頭表示可以，反正他們也不需要睡覺。</br>　　陸雨菲這時走上前來，道：“我已經跟爺爺他們商量過，換回小雪也是我們陸家希望看到的，老祖宗們在考慮是否要支援你，明天我們會都會跟著上島，相信貝爾摩多他們就算不守承諾，我們也不會落于下峰”。</br>　　四大家族也很糾結，若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討好林飛，自然是一件好事，所謂患難見真情，雪中送炭，無非這種時候。</br>　　可是，萬一遭遇了暗影之王，老祖宗們出動，也未必抗得住啊。</br>　　所以，四大家族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退維谷，只好看情況再說。</br>　　林飛心里暗忖，一群老狐貍，一個“在考慮”，就道盡了各中玄機，可來可不來，不過，陸家肯出力自然最好。</br>　　“林飛，與貧尼出來，我有話問你！”靜妙師太這會兒突然走來，跟林飛毫不客氣地道。</br>　　“你讓我出去就出去？我又不欠你錢”，林飛笑著說，也不知道為何著尼姑老看他不爽的樣子。</br>　　靜妙氣得一陣瞪眼，可又不肯向一個小輩服軟，偏偏打還打不過，這表情要多糾結有多糾結。</br>　　陸雨菲勸著道：“林飛，我?guī)煾当厝挥幸o事跟你談，你就尊重一下她吧”。</br>　　“罷了罷了，早看你有什么想說的，那就出去會兒吧，你可別對我毛手毛腳，我是正人君子”，林飛一本正經地說。</br>　　“毛……毛……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么！”</br>　　“別激動嘛，你們峨嵋派的怎么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你看劍圣教的徒弟多可愛”，林飛說著還撫摸撫摸李蔚然的頭。</br>　　靜妙師太臉都氣歪了，都恨不得拔劍劈過去，強忍著火氣，跟林飛走到了旅館外的花園。</br>　　來到僻靜處，靜妙沉默下來，似乎在斟酌在呢么開口。</br>　　林飛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道：“師太，你是要向我表白么？這不合適啊……咱年紀畢竟是奶奶跟孫子輩分呢……”</br>　　“你再亂嚼舌根，小心貧尼跟你拼命！”靜妙師太氣得眼都紅了，大喘了幾口氣，才咬牙道：“龍五他在哪……”</br>　　“啊？”林飛懷疑自己聽錯了，皺眉道：“師太……你……你說誰？”</br>　　“龍五！別裝傻充愣！就是你師傅龍五！”靜妙冷哼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敏感詞，四大家族的肯定都對他噤若寒蟬，又希望找到他。</br>　　你放心，只要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只是想要找他問清楚一件事，別的什么也不會做……”</br>　　說到這里，靜妙師太的眼神中透出幾分熱切，幾分思戀，更多的是酸楚和幽怨。</br>　　林飛通過這尼姑的表情，就能大概判斷出什么，再聯(lián)想到那老瘋子的德行，苦笑道：“師太……難道……你是老瘋子的……相好？”</br>　　靜妙想否認，可轉念又似乎覺得無法反駁，索性一點頭，“不錯，四十多年前，他在峨眉山上看我練劍，我們才認識……我當時不知道他是誰，只以為是某個江湖上的高手，便漸漸喜歡上他。</br>　　花前月下，他說過他喜歡我，我也已經決心舍棄掌門繼承人之位，隨他浪跡天涯……可……可他卻不告而別，什么話也不說地就走了”。</br>　　靜妙說到這里，眼中已經含著凄然的淚水，她隨年年紀已經六七十，可駐顏有術，看起來就是一美婦人，這么一哭，還真是梨花帶雨，叫人憐惜。</br>　　林飛都有些不忍心，尷尬勸道：“師太，你也別難過，他就那臭德行！”</br>　　老瘋子啊老瘋子，你這是造孽啊，憑啥你的老相好要我來替你安慰啊！</br>　　可沒想到林飛才剛罵了句，靜妙就很不悅地斥責道：“你怎么可以這樣說你師傅！太不尊敬他了！”</br>　　“啊？”林飛欲哭無淚，幫你罵他，你還怪我？</br>　　靜妙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到底說不說！他到底藏在哪了！我這幾十年來找遍千山萬水，都不見他人影，但或多或少也知道他的一身本領，通天徹地。</br>　　他若是看不上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我只想問個明白，他心里到底有沒有我！”</br>　　林飛也不開玩笑了，認真回應道：“師太，我實話告訴你，我是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可能在地球，可能在其他星球，我若是知道他在哪，你覺得我會混得這么累么？”</br>　　靜妙一聽，覺得是有道理，遺憾中，又覺得跟林飛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一個是被拋下的情人，一個是被拋下的徒弟，都是那人造的孽緣！</br>　　“那……你與他生活的那些年，他可有什么女人？”靜妙低聲詢問，眼中滿是緊張。</br>　　林飛搖頭，“他雖然整天想女人，可倒是沒碰什么女人，這點我確信”。</br>　　靜妙立馬眼里歡喜無比，喃喃自語：“看來，他依然對我念念不忘……我就知道，他不是隨便應付我的，必然有不能與我相守的苦衷……是了，他修為高出我這么多，我們若走到一起，讓他看著我老去，也是一種痛苦，是我想得太簡單了”。</br>　　林飛聽得背后都出冷汗了，這尼姑，自己倒能想啊！</br>　　靜妙看林飛的表情比較吃力的樣子，以為林飛是在為找不到師傅而痛苦，心生憐惜。</br>　　“孩子，你也別難過，你是龍五的弟子，他當年一己之力戰(zhàn)敗八方，你現(xiàn)在處境危險了些，但肯定能挺過去……從今往后，貧尼就站在你這邊”，靜妙溫聲勸慰，還不忘拍拍林飛的肩膀。</br>　　林飛的臉巴掌都要抽筋了，一抖一抖的，這是啥意思，怎么這尼姑好像把自己當“師娘”的味道了？</br>　　不過林飛也怕萬一老瘋子確實喜歡這靜妙，權且當她半個師娘吧，僵硬地笑著點點頭。</br>　　當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大家詫異地發(fā)現(xiàn)，本來看似水火不容的兩人，關系和睦無比，靜妙看著林飛，盡是滿意的色彩，眾人不禁滿頭霧水。</br>　　接下來一整晚時間，林飛就陪在李蔚然旁邊，給她講自己小時候，一步步從雇傭軍，轉戰(zhàn)到歐洲，然后一步步當上殺手之類的故事。</br>　　李蔚然竟然聽著聽著睡著了，跟孩子似地邊睡還邊流口水，叫林飛莞爾。</br>　　千面也守在妹妹身邊，聽林飛講述，只不過并沒有睡覺的意思，也不發(fā)表言論，就這么目光清澈地在燈光下望著男人。</br>　　兩人中間躺著一個睡覺的女孩，一時間竟像父母守著孩子睡覺，這畫面，讓林飛自己都覺得有點夢幻，不愿打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