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走了啊班長！”男生們揮揮手給陸舟道別,“她就拜托你送回去啦！”
    陸舟“嗯”一聲，一只手摟著沈亦歡的腰,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盛夏，酒吧前面一條街亮如白晝,人來人往,車來車往，空氣中漫開燒烤小吃攤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的氣味,好像往人身上也糊了一層黏糊糊的鍋油。
    太熱了。
    陸舟把沈亦歡推直了,雙唇緊抿：“沈亦歡，自己站好。”
    “我不。”她整個人軟的跟灘水似的,掛在陸舟身上，紅暈的臉頰仰著,瞇著眼笑盈盈的看著他。
    嗓音又甜又膩，像是故意的蠱惑：“陸舟,你長的好好看啊。”
    “……”
    少年和少女站在夏夜的街頭,女孩醉醺醺的摟著男生的腰撒嬌,清凌凌的聲音被路邊的行人聽去，紛紛笑著看過來，有的還調(diào)侃幾聲。
    陸舟目光余光里全是沈亦歡那張明媚的臉,眉間緊蹙,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
    又聽她輕笑著說：“我可真太太太喜歡你了。”
    “我、我以前都沒這么喜歡過一個人。”
    因為醉酒，她聲音打著絆。
    陸舟眸色漸沉，指間掐著她下巴,聲音隱忍克制：“喜歡我？”
    “嗯！”她重重點了兩下頭，幅度很大，要不是陸舟扶著，估計能把頭點成鞠躬。
    他手上動作不經(jīng)意加重。
    沈亦歡痛呼一聲，抬手揮掉他的手。
    出租車到了，停在路邊按了兩聲喇叭，陸舟松開她，帶著她坐進去，報了自家地址，和沈亦歡家兩個方向。
    ***
    第二天沈亦歡醒來一睜眼，就看到和自己家完全不同的臥室布局。
    登時從床上彈起來，扯開被子看了看自己。
    “……”
    我……日……
    還他媽換衣服了？！
    沈亦歡頭疼的很，屈指敲了敲額頭，環(huán)顧一圈，房間里是極簡潔的布置，黑白灰三種顏色。
    她昨天穿的衣服丟在地上，身上這件是黑色套頭衛(wèi)衣，男款，袖子把她整只手包進去還長了一截，可是身上好像又沒什么異樣的感覺，除了腦袋疼，其他地方都不酸不疼。
    她掀開被子，挪到床邊，拎起地上自己的衣服，還沒靠近差點就吐了。
    昨天喝醉還吐了。
    昨天……
    沈亦歡愣了一下。
    關(guān)于昨晚消失的記憶一點一點回歸，還好沒喝斷片。
    從酒吧出來后她應(yīng)該是跟陸舟走的，那現(xiàn)在這里應(yīng)該是……陸舟的家？
    沈亦歡茫然垂下頭，看身上這件衛(wèi)衣，拎起領(lǐng)口聞了聞，一股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和平時陸舟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跳下床，繞了一圈找到拖鞋，正要打開臥室房門時愣了下。
    ……
    “你上一次撒謊是什么時候？”
    “剛才。”
    ……
    “你承認你喜歡我，我就聽你的。”
    “不喜歡。”
    ……
    操操操操，沈亦歡覺得自己瘋了。
    為什么自己的記憶里有這些玩意兒。
    陸舟……也喜歡她？
    “沒錯沒錯。”沈亦歡自言自語，振振有詞，“是喜歡的，他還給我換衣服了，想抵賴都沒辦法的。”
    沈亦歡拉開房門走下樓。
    陸舟背對她，白衣黑褲，袖子卷到手肘，剛把菜端上桌，屋子里彌漫開一股菜香。
    聽到聲音，他扭頭，視線先是落在沈亦歡那雙白盈盈的長腿上，又移到她臉上，平淡道：“下來吃飯。”
    沈亦歡只穿了他的衛(wèi)衣，很長，包住腿根，比一般的牛仔短褲還長一截。
    “你燒的啊？”沈亦歡跑下樓。
    “嗯。”
    她笑了笑，偏頭：“給我做的？”
    陸舟不答，復從廚房里拿出兩幅碗筷，上桌吃飯。
    沈亦歡一邊吃一邊好奇的打量，這是她第一回來陸舟家：“你爸媽不在嗎？”
    “他們不住這。”
    “那你一個人？”
    “嗯。”
    陸舟住的是兩層半的小棟別墅，所有東西看上去都僅僅有條，整理的非常干凈，一個人住就顯得過于冷清了。
    沈亦歡雖然也一個人住，可是是小公寓，而且被她布置的挺溫馨的，沒有這種這么強烈的孤獨感。
    她抬眼看正低頭吃飯的陸舟，忽然覺出些從前沒發(fā)現(xiàn)的落寞。
    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眼尾上挑，直勾勾的看著他，叫了聲他名字。
    “陸舟——你，昨天，是不是脫我衣服了？”
    他筷子一頓，肉眼可見的紅了耳朵，視線還是如往常的平靜：“你吐了。”
    沈亦歡一點不害臊，揚眉：“那你就能脫我衣服了？”
    陸舟不答。
    “你知不知道——”沈亦歡坐在他對面，笑的八風不動，“脫了衣服是要負責的啊？”
    他沉默片刻，說：“好。”
    “……好什么？”
    “負責。”
    ***
    后來陸舟把沈亦歡送回家，她到了樓上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他們這是在一起了？
    沈亦歡把昨晚的臟衣服直接丟了，回家的時候穿的還是陸舟那件衛(wèi)衣，底下套了條男女同款的運動褲，側(cè)邊三條杠，要卷起來才能不拖地。
    晚上洗過澡，沈亦歡坐在床邊發(fā)呆，想了想還是給陸舟打電話。
    那頭過了幾秒接通。
    少年嗓音很沉：“喂？”
    “你在干嘛呢。”
    “剛洗完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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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亦歡“哇”一聲，故意逗他：“你昨天看了我的，是不是應(yīng)該也要給我看看你的啊？”
    “……我沒看清你的。”陸舟說，“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沒開燈。”
    沈亦歡“切”聲：“我不管，我想看你的不行嗎，陸舟，你現(xiàn)在可是我男！朋！友！得對我好一點知道嗎？”
    那頭暫時沒聲音。
    沈亦歡等了幾秒，“喂喂喂”一通喊。
    “你想看？”他問。
    “啊。”她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了一聲。
    “想看你現(xiàn)在來我家。”他平靜說，“我給你看。”
    “？？？”
    沈亦歡覺得自己以前認識的陸舟都不是真正的他。
    ***
    她本就是隨口調(diào)侃，已經(jīng)洗過澡也不愿意再折騰，掛了電話很快就睡著了。
    一天后假期結(jié)束，重新返校。
    沈亦歡仍然是最晚到班級的，走進教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英語早讀課了，英語老師轉(zhuǎn)了一圈剛走，教室里鬧哄哄的。
    她一進來，大家就愣了下。
    身上穿的不合身的衛(wèi)衣，明顯是男款，還……有點眼熟。
    眾人眼神齊刷刷的落到最后排的陸舟身上。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沈亦歡笑著敲了敲講臺桌，“那是我男朋友！誰準你們這么看了啊，別把人盯害羞了！”
    大家聽完，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自動給沈亦歡嘴里的“男朋友”前面加上兩個字“未來”。
    未來男朋l友。
    沒人相信沈亦歡真已經(jīng)追到了陸舟。
    她剛坐下，手機就振了，顧明輝發(fā)來的，她偏頭看隔了兩個人就坐在教室里的顧明輝，做口型：“有病？”
    “你看。”顧明輝抬了下下巴，晃了晃手機。
    ——過分了啊，還強行跟人配情侶裝？
    ——什么情侶裝？
    ——你衣服啊，可惜陸舟今天沒穿這件，不然全校大概都要轟動了。
    ——而且也太不合身了吧，丑。
    “……”
    沈亦歡算是明白了，就算她今天這么光明正大的穿著陸舟的衣服來學校，別人也不會覺得他們倆有什么奸情，而是以為沈亦歡特意去買了一件一樣的。
    她輕輕磨了下牙，回復：這，就，是，陸，舟，的，衣，服。
    ——你這牛吹的我給你打101分。
    “……”
    沈亦歡徹底不想理他了。
    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沈亦歡不敢造次，于是改傳紙條。
    她撕下一張草稿紙，寫下幾個字，遞給陸舟。
    【男朋友？】
    陸舟不太明顯的勾了下唇，推開筆蓋，寫下字。
    【怎么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傳著紙條聊了會兒天，很快就第一節(jié)課下課了。
    下課鈴聲剛響，沈亦歡就被別班的一個漂亮女生叫走了，班主任站在講臺上看了眼，懶得管，沈亦歡這樣子她早就見怪不了。
    以前還會說幾句，沈亦歡從來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陸舟看著沈亦歡和人笑鬧著往外邊走，皺了皺眉，面色沉下來。
    沈亦歡是本來只是被叫去一起去買奶茶，結(jié)果買完后剛走出小賣部門口就被吵嚷的聲音吸引過去。
    她看見幾個眼熟的面孔，輕蹙眉，喊了其中一個男生的名字，問：“什么情況啊這是？”
    “操，這群傻逼，說賀哥泡他女朋友，這他媽誰泡誰還不清楚嗎，擺明他女朋友主動給他戴的綠帽。”
    “啊。”沈亦歡興致缺缺的點了點頭。
    “幫不幫忙歡姐？”
    “你們自己解決吧。”
    沈亦歡打了個哈欠，坐在臺階上，見男生仍然看著她，于是面無表情的抬起手，給他鼓了兩下掌。
    “……”
    沈亦歡就坐在那，平靜圍觀了一場群架，順便吃完了手里的熱狗和奶茶。
    她起身，把奶茶丟進垃圾桶，拿出濕紙巾一下下擦干凈手。
    耳邊傳來許賀垂著頭威脅人的聲音，沈亦歡像是聽多了，連懶都懶得看，對此沒有其他反應(yīng)。
    “快滾！”許賀朝人身上揣了一腳，朝沈亦歡走過去，“櫻桃，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就坐那啊。”
    “這么幾個人而已。”沈亦歡拍拍手，準備要回教室。
    “干嘛去啊？”
    “回去上課啊。”
    許賀詫異的揚起一側(cè)眉，手臂剛要搭到沈亦歡肩膀上，就聽到遠處一道聲音：“沈亦歡。”
    嗓音冷冷的，像是壓著隱約的怒氣。
    許賀還沒來得及扭頭去看是誰，原本站在他旁邊的少女已經(jīng)不知道竄哪去了，他重心不穩(wěn)往旁邊絆了一下。
    “陸舟！”沈亦歡喊了一聲，跑到他旁邊。
    許賀扭頭去看，瞇了瞇眼，想起來，是開學典禮上講話的那個學生代表，也是沈亦歡追了好久的那個小白臉。
    “在干什么。”陸舟問她。
    沈亦歡往后指了指：“買了杯奶茶，剛準備回教室了。”
    陸舟視線越過她的頭頂看她身后：“他們呢。”
    “打架，剛打完。”
    陸舟皺眉。
    他手里還拿了本子，紀律登記表，這周輪到他。
    陸舟走過去，筆在紙上點了下，對站著的男生們問：“班級姓名？”
    “……”
    “……”
    許賀看向沈亦歡：“什么情況？”
    沈亦歡炫耀的指了指陸舟，抬著下巴笑嘻嘻：“風紀委員，厲害吧。”
    眾人：“……”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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