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詢問
“咳咳!”
馮司令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皺眉咳嗽提醒。
沈亦歡松開陸舟。
陸舟回頭,敬禮,面色如常:“馮司令。”
沈亦歡歪頭,看看陸舟,又看看馮司令,最后學(xué)著他的樣子也敬了個禮。
“……”馮司令擺手,“軍營里,注意點形象!”
陸舟頷首:“是。”
等馮司令走后,沈亦歡才縮了縮脖子,好他媽兇哦。
往回走的路上,陸舟大致跟沈亦歡講了昨天晚上他們遇到的狀況,沈亦歡從前那些自以為是的小打小鬧放在這里簡直連粒灰塵都算不上。
“那你沒受傷嗎?”沈亦歡問。
陸舟:“沒有。”
“一點都沒有?”
陸舟笑了:“沒有。”
“那些打你們的人是誰啊?”
陸舟說:“還在調(diào)查中。”
“你昨天跟我說要去夜巡,我還以為就是去周圍巡邏一圈,我不知道會這么危險。”
陸舟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嗯”了一聲。
到他的宿舍門口,陸舟拿鑰匙打開門,把她推進去,重新關(guān)上門,問:“昨天掛斷電話前,你打算跟我說什么?”
沈亦歡想起來。
“那你不能生氣。”她先要求。
陸舟坐她對面,捻開領(lǐng)口的紐扣,他渾身是剛剛結(jié)束戰(zhàn)斗后的放松,還透著漫不經(jīng)心的懶散。
“什么?”
“你先保證。”
陸舟微頓,說:“我不生氣。”
沈亦歡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在確認他話中的真假。
“之前跟你提過,就是茹茹工作結(jié)束了,她明天就來新疆找我玩,我和秦箏姐已經(jīng)說過了,明后兩天去找她玩兒。”她抬眼,看陸舟,又說,“顧明輝也一起,之前我們在北京時就說好了,兩天后我就回來。”
陸舟極為平靜的看著她。
看起來沒生氣,身邊的氣場卻是比生氣還可怕。
沈亦歡忙說:“你說了不能生氣的!”
陸舟輕啟薄唇:“明天什么時候?”
沈亦歡想了想:“茹茹是下午五點的飛機到這。”
陸舟說:“我給你一起去。”
“啊?”沈亦歡愣了愣。
陸舟沒打算多說,把她推進臥室:“你先睡一覺,我還有點事出去一趟。”
***
沈亦歡昨天晚上幾乎沒睡,挨上枕頭后沒一會兒就直接睡過去了,陸舟起身,又俯下腰,在她嘴角落下一個吻。
他輕輕關(guān)上房門出去,直接往軍醫(yī)室走去。
何閔剛剛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好在那顆釘入他血肉的子彈沒有有毒物質(zhì),傷口處理及時,消毒也完善,沒有發(fā)炎的跡象。
起初何粲撕開何閔手臂上的繃帶時還嚇了跳。
血肉模糊的,凹了一塊,肉直接被割去。
雖然在野外不知道子彈是否有毒的情況下的確應(yīng)該這么做,可一般人哪里能忍下這種疼痛程度,又哪里有人能果斷又殘忍的精準(zhǔn)剜下一塊肉。
看何粲震驚的目光,何閔揚了下眉:“怎么,處理的不好嗎?”
何粲忙搖頭,同時手上動作加快,繞開繃帶扔進垃圾桶,拿起鑷子:“不是,是……處理的太好了,不痛嗎?”
“陸隊給處理的,他受傷多了,久病成醫(yī)。”何閔笑了笑,“痛當(dāng)然痛啊,也沒辦法,那種環(huán)境下。”
何粲有些吃驚。
很多醫(yī)科生在起初的學(xué)習(xí)過程中都會接受不了一些血腥殘忍的場面,甚至留下陰影,因為無法適應(yīng)而轉(zhuǎn)專業(yè)的。
對于非醫(yī)科生來說,那樣的場面更加具有沖擊力。
她知道這軍營里的大家都是出生入死、沖鋒陷陣的,可這也是第一次真正親眼所見,不僅是何閔手臂上可怖的傷,還有陸舟那樣的心理素質(zhì)。
久病成醫(yī)。
他又是流了多少血才到這地步。
何粲想著便有些心酸。
她開了板消炎藥,拿出兩粒,又倒了杯水:“何副隊,你先把這吃了。”
何閔剛吃了藥,軍醫(yī)室的門拉開,風(fēng)鈴響起,在這空曠天地中像是百靈鳥的悅耳歌聲。
陸舟走進來,一雙長腿,身骨挺拔利落。
“怎么樣了?”他問。
“沒有大問題,可是也傷到了肌肉組織,最近這段時間肯定不能正常訓(xùn)練,具體休息幾天要看恢復(fù)狀態(tài),另外。”何粲把桌上的藥裝進袋子里,“這些藥服用的時間和劑量我已經(jīng)標(biāo)注好了,不要忘記。”
陸舟接過,又看何閔:“正好,明天你來帶隊訓(xùn)練,我要出去一趟。”
“去邊防點嗎?”
“不是。”
陸舟和何閔跟何粲道了別,走出軍醫(yī)室。
何閔才問:“那你去干嘛,要有什么事別瞞我。”
“不是,是沈亦歡,我明后天跟她一起出去一趟。”
何閔一愣,想起之前陸舟在馮司令那提過的,目前懷疑的與軍火販賣有關(guān)的目標(biāo)嫌疑人之一,就是沈亦歡的一個朋友。
他壓低聲音:“顧明輝?”
“嗯,我要去確認軍火販賣跟他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如果真的有關(guān),那他就不可能讓沈亦歡在顧明輝身邊面臨遭到任何危險的風(fēng)險。
何閔沉默了一會,又問:“帶回來那個呢,審出什么了嗎?”
“沒有,估計得上手段。”
何閔哼了聲:“磨吧,總能磨出來的。”
陸舟沒他這么樂觀,昨天晚上,這個男人分明是毫不猶豫的就拿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腦袋,若他再慢一步,就不可能將他帶回來。
在如今,這種“死士”只有幾種原因,被洗腦,以死可換取更高利益,或者說,如果不死,他的下場將比一槍崩了自己更慘痛。
***
翌日。
兩人上路。
太陽很大,風(fēng)卻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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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緊閉,沈亦歡拉下車前遮陽板,車內(nèi)開著熱空調(diào),隔著車玻璃享受營造出來的溫暖陽光的假象。
她眼皮耷拉下去,顯出倦。
一條黑色長裙,到小腿,腳踝纖細白皙,歪頭側(cè)在車窗上,頭發(fā)被隨手束起,松松的一個馬尾,碎發(fā)零星的貼著白皙脖頸。
她今天倒是化了個挺精致的妝,唇紅齒白,兩彎柳葉眉。
手指按著手機屏幕。
邱茹茹給她發(fā)來一個定位。
沈亦歡遞過去:“你認識這里嗎?”
陸舟單手把方向盤,看了眼:“認識,直接去這里?”
“嗯,他們已經(jīng)到了。”
邱茹茹一下飛機就跟顧明輝一塊兒先去了一家餐館,她在來之前做了些功課,只不過找到的仍然是游客眾多的“網(wǎng)紅餐廳”,食物的確好吃,但不一定真的地道,還特別貴。
陸舟將車停在餐廳門口,沈亦歡先下車,他又去找車位。
下車后,她才真正有了新疆旅游的感覺。
周圍人群熙攘,正是晚飯飯店,男男女女的從餐廳進出,很明顯,都不是本地新疆人,全部都是游客,盡管有些穿著西域風(fēng)格的服飾,也不難看出。
沈亦歡感覺到有不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的長相,從小到大,對這種目光是從來不生疏的,也不至于覺得不舒服。
只不過她在軍營里待了一陣,在那里,盡管陸舟的那些部下也經(jīng)常會好奇看她,可同這些目光的含義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種記憶回歸的感覺。
從前在大城市,在車水馬龍中的記憶,與這里荒原大漠的記憶,碰撞在一起。
她低頭發(fā)信息,說自己已經(jīng)到門口了。
邱茹茹發(fā)了包廂號過來。
陸舟停完車過來,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身形高大,比周圍的人都高出半個頭,一看過去就能看到的。
他換下了這些天總穿的軍裝、迷彩服,而是白衣黑褲的休閑服,肌肉線條流暢優(yōu)美,一雙長腿吸睛到不行。
就這么幾步路,從停車位到沈亦歡面前,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還有游客樣的女人已經(jīng)拿出手機,對著陸舟拍照。
沈亦歡皺了下眉。
陸舟已經(jīng)到她跟前,沒注意到周圍目光似的,垂眸,瞳孔中映出沈亦歡的倒影:“在幾號包廂?”
“324。”
陸舟看了圈,自覺帶路:“走吧。”
沈亦歡跟上,走到他旁邊,周圍稀稀簌簌的議論聲傳到耳朵里。
她偏頭,控訴的語氣:“你怎么不牽我的手?”
陸舟腳步一頓,就牽起她的手,沒猶豫。
***
324包廂內(nèi)。
邱茹茹早就預(yù)訂好了,菜已經(jīng)都上桌,昨天她得知陸舟也要來后,還特地問了沈亦歡說陸舟喜歡吃什么,得到“什么都可以”的回復(fù)才作罷。
平心而論,邱茹茹是個很理智的人,對于兩人之前分手的原因,雖知的確有陸舟的性格原因,可更多的還是沈亦歡的問題。
所以她身為沈亦歡的閨蜜,倒是對陸舟并不討厭,反而挺佩服的。
“你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岳母見女婿呢。”
顧明輝坐在一邊,看著邱茹茹一番差別對待的舉動,翻了個白眼。
邱茹茹瞪他:“你去死吧。”
兩人斗了幾句嘴,包廂門就被拉開。
“櫻桃!!”
邱茹茹熱情昂揚的喊了一聲,幾乎是沖過去的,抱了抱沈亦歡。
“你怎么又瘦了,工作很辛苦嗎?”
沈亦歡笑著:“還行,跟北京時候也差不多。”
邱茹茹目光又移到沈亦歡身后的陸舟身上,之前見面是在同學(xué)聚會,只能看出他身上不同常人的氣場,如今站在這一片土地上,就更能感受到他的野性與張揚。
饒是邱茹茹,也不敢在這位邊防隊隊長面前造次。
最后畢恭畢敬的跟陸舟握了個手。
“……”沈亦歡看著兩人,無語,“你們知道你們是高中同學(xué)嗎?”
邱茹茹:“……”
始終坐在位置上沒動的顧明輝起身,椅子腿發(fā)出響聲,他朝陸舟伸出手。
陸舟面色不變,同他握手。
“櫻桃,快坐著啊。”顧明輝招呼。
人到齊,邱茹茹便讓其他熱菜都上了,擺滿了整張桌子。
沈亦歡聞著味道都泛饞,所幸在座三個人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不用端著。
兩個姑娘熱熱鬧鬧的吃起來,而兩個男人只偶爾動筷子,顧明輝說他在前幾天都已經(jīng)吃過不少新疆美食了,而陸舟在這里待了三年,更是不用說。
***
吃了許久。
盤子空了不少。
邱茹茹和沈亦歡結(jié)伴去了廁所。
陸舟倚在椅背上,眼神垂著,不太愛搭理人的模樣。
手機一震,一條來自沈亦歡的信息。
櫻桃:你們別吵架啊!
陸舟:不會。
顧明輝拎起玻璃杯,晃了晃,喝一口后重新放下,敲出玻璃碰撞的聲音。
陸舟慢吞吞抬眼,眼底很沉,瞳色被燈光刷的更淺,眼尾狹長稍揚,很冷漠的樣子。
顧明輝則仰著下巴看他。
“臉上的傷好了?”陸舟問。
顧明輝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瞎了?自己不會看?”
陸舟低頭點燃煙,沒看他:“那第二天,我讓我部下去你住的酒店,把藥給你。”
顧明輝嗤笑一聲,平靜揚眉:“給藥?”
“你不在。”陸舟忽然抬眼,目光咬死他的臉,“去哪了?”
顧明輝忽然抬手,捏著牙簽戳了塊哈密瓜,新疆的哈密瓜,果然甜的不行,他兩口吃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怎么,管完了櫻桃,現(xiàn)在連我的行蹤都得知道了?”
“我現(xiàn)在,是作為邊防隊隊長在問你,你去哪了。”
他聲線冷硬,方才的漫不經(jīng)心都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