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喻舟暫住在了粟荔家里。
粟荔把她安頓好后,就收拾東西回老家了,畢竟還有幾天過年,再不回去,真的要被家里人催死了。
粟荔有個很好的家庭,愛她的爸媽,可愛的妹妹,每天晚上都要和家里視頻。
平時也是只要有時間就會回家。
她離開前很不放心,讓喻舟盡量少出門,要買什么或者要吃什么都點外賣。
“過年那幾天可能沒什么店子開門,你就提前去樓下超市把菜買好,別去遠(yuǎn)了,趕緊買好趕緊回去。”
粟荔走之前還在這么囑咐她。
現(xiàn)在這個社會,網(wǎng)上的人都神通廣大,隨隨便便就能把人的信息都人肉出來。
小心為上。
只要過了這一段時間,網(wǎng)上有更多的新聞八卦出來,大家就會漸漸把她淡忘了。
她說一句喻舟就應(yīng)一句,全部答應(yīng)下來。
這些道理她都懂的。
可還有——
“錢不夠的話,我房間床頭第二個柜子有張銀行卡,里面有兩萬,能應(yīng)急用。”
“密碼是我的手機尾號。”
和粟荔不應(yīng)該客氣,她只留了兩萬,那就是專門為喻舟留的。
喻舟可以不用,但粟荔留著也是保障。
喻舟沒拒絕,只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粟荔離開后,喻舟坐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卻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靜靜坐著的時候,手不自覺就開始抖。
一個人,只剩她一個人。
其實出院的時候她就在想,如果不是會浪費醫(yī)療資源,如果不是要多花很多錢……她愿意這個年在醫(yī)院過。
醫(yī)院里有善良的護士姐姐和她說話聊天,周圍有很多人,還有門口都守著保安,要一個一個的查腕帶才放人進來。
很安全,很正規(guī),晚上旁邊床的人不打呼嚕的時候,也能睡的比較好。
喻舟把自己包里的東西都清理了下。
銀行卡里還剩下最后兩千塊錢。
她辛苦打拼了兩年,兢兢業(yè)業(yè),沒想到到最后撐不下去了,就只剩下這兩千塊錢。
這點錢,連保鏢的工資都付不起。
說起保鏢……
喻舟捏著手機,盯著上面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撥出去。
喻舟聽粟荔的話,一直在家沒有出門,直到除夕前一天,她準(zhǔn)備下樓買點年貨回來。
外面好熱鬧啊。
特別是超市里,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喻舟想找個購物車都找不到。
還差點被人擠來擠去。
手里這點錢得盤算著過完這個月,等年后風(fēng)波熄了,她得出去找工作。
以她現(xiàn)在這個情況,應(yīng)該是沒辦法在這行干下去了。
不然就還是干回開本行吧。
看能不能當(dāng)個舞蹈老師什么的。
喻舟沒怎么來超市買過菜,也不太懂,就想著什么菜容易做,又便宜的,簡單買點回去就好了。
幸好油鹽醬醋那些粟荔家里都有。
喻舟排隊付錢。
周圍都是家人們一起來的,偶爾還能聽見一兩句討論,說晚上要不要包餃子。
“你說你們北方的,除夕吃餃子,初一吃餃子,初二也吃餃子,咱今年不能換點新花樣?”
“餃子怎么了,那不有韭菜餡芹菜餡三鮮的好幾種,都不一樣的。”
突然有了點過節(jié)的氛圍。
除夕,是家人應(yīng)該聚在一起,吃一頓年夜飯的節(jié)日。
喻舟想,餃子其實挺好的。
可惜她不會自己包,只能買速凍的煮。
從超市出來后,喻舟把口罩戴好,帽子戴上,盡量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BIquGe.biz
到樓下保安亭時,她突然聽見旁邊兩個人提到她的名字。
“你真別說,這個叫喻舟的長得還挺好看。”
喻舟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去看,看見兩個男人正拿著手機,湊在一起看。
“好像也是嶼市的,說不定哪天在路上就遇見了。”
“這不是爆她電話號碼了嘛,你查一查ip,說不定和咱一個小區(qū)呢。”
“一個小區(qū)怎么了?真遇見了,你還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兩個人說著,又笑了起來。
知道這只是調(diào)侃和開玩笑,但那種賤兮兮的,帶著色情的語氣,讓人心里特別不舒服。
喻舟腳步逐漸慢下,手里提著袋子,手沒意識的又抖了起來。
她低頭,把帽子又往下壓了壓,停在原地,怎么都沒辦法再繼續(xù)往前走了。
她明明之前也只是十八線,為什么這件事情會鬧得這么大,好像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wǎng),鋪下來把她整個人都罩住,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周圍好像都是豺狼虎豹,危險默默的潛伏著,每一個人都不安好心。
喻舟在原地站了十分鐘,準(zhǔn)備進去時,卻見那兩人還在。
其中一個抬頭向她看了過來——
喻舟嚇得往旁邊躲。
她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行動比大腦幾乎更迅速,刻在骨子里的記憶一般,撥通了封翌的電話。
他聲音從手機傳出來的瞬間,喻舟還嚇了一跳,低頭看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接通了。
是她剛剛打的啊?
封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什么事?”
“我——”喻舟話卡在喉嚨里,怔愣了會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腦子都轉(zhuǎn)不過來。
“你現(xiàn)在在哪里?”喻舟小心問了一句。
那邊似乎不想回答。
“我有點事找你。”喻舟問:“你在嶼市嗎?”
沉默了下,那邊說了個地點。
喻舟應(yīng)了聲“好”,掛斷了。
.
地點在飛機場附近。
喻舟打車過去的,到地點后下了車,小姑娘獨自站在風(fēng)中,四處張望。
她手里緊緊攥著包,好像里面有天大重要的東西一樣。
再打開地圖,再三確認(rèn),就是這個地方。
不然再給他打一個電話問一下?
喻舟正這么想著,后面一大群人舉著燈牌橫幅那些跑了出來,也不管有沒有人,嘴里喊著誰的名字,沖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喻舟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躲了。
人流把她沖的站不穩(wěn),手上東西都差點掉了,被左擠右擠的,腳也莫名被踩了。
一時間頭都暈了。
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她被人拉著往前了兩步,隨后一雙手臂橫在她背后。
留出一個小小的空間來,瞬間與外面混亂的人流阻斷,喻舟抬頭時,就看見男人冷硬的側(cè)臉,和高大的身軀。
直到人潮散盡,一切又安靜下來。
封翌松開手。
喻舟眼里懵懵的,就這么抬頭看著他,還沒太反應(yīng)過來。
“看到這么多人,自己沒長腿,不會躲遠(yuǎn)點嗎?”
封翌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可喻舟聽見,只覺得鼻子有點發(fā)酸,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就隱隱有點難過。
“你去哪里了?”喻舟猶豫的問他,卻又小心翼翼的,聲音都不敢大一點兒。
問完怕他不明白,又解釋說:“是……那天晚上……”
給他打電話的那個晚上,他為什么不接。
“有事。”封翌回答。
網(wǎng)上的新聞鋪天蓋地,把她說的糟透了,喻舟也不知道封翌看沒看到這些新聞——
而至于他說的有事,她也并沒有立場和資格去追問是什么事。
正如她之前所想,封翌他……不止這一份工作。
或許人家出更多的錢,所以他優(yōu)先去做另一份工作,那確實,她無法干涉。
封翌看了眼時間,好像還有事要忙。
喻舟把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疊紅色的鈔票,有三千多。
小姑娘眼里有些無措,慌張的眨了幾下,像極了被驚到的貓兒,把錢捧在手里,看得珍貴又小心翼翼,張了張嘴,終于說出話來。
“不好意思,這個月工資忘發(fā)了,是因為我之前待在家里沒出來,不是故意不給的。”
喻舟已經(jīng)沒錢了。
她賠了個底朝天。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越想那些人的目光越覺得害怕,她又想到自己一個人,要是再遇上那天晚上那樣的事,她該怎么辦。
就算封翌只能一個月找五次,那總比什么都沒有好,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獲得彌足珍貴的安全感。
這對她很重要。
可她全身上下已經(jīng)連三千塊錢都沒有了。
唯一值錢的,是脖子上的一條項鏈。
那是喻舟用自己第一次掙到的片酬買的項鏈,她記得很清楚,是六千七百塊。
那是她除了舞鞋外第一次給自己買那么貴的東西。
因為很喜歡。
只有很喜歡的東西她才舍得花那么多錢。
可就在來的路上,她看見有典當(dāng)?shù)辏m然很舍不得,還是把項鏈當(dāng)了。
只當(dāng)了三千塊。
是這個月的工資。
喻舟雙手捧著,把錢遞給他,眼睛睜著一動也不動,里面卻有說不盡的難過,那瞬間周圍的氣息都焉了下來,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開口。
“封翌,這個月工資發(fā)了。”
“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上次的事,就那一次,她可以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她太害怕了,一想到接下來的那些日子,她就害怕的渾身發(fā)抖,迫切的需要抓住點什么,好讓自己活的不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