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不殺我
,欲奴 !
武乞邁驚道:“自來沒有娶異族女子為妻之說。老狼主怕血統(tǒng)混亂,所有王子的正妻都只能是我大金貴族女子。四太子,您的意思是?”
金兀術更是惆悵,搖搖頭:“沒什么,本太子隨口問問而已。”
武乞邁跟隨他日久,知他心意,低聲道:“四太子,依小人看來,那花小姐性子倔強,心堅如鐵,在軍營時,你那般待她,也感動不了她分毫。金宋成仇,無法化解,您若一再手下留情,她不但不會感激您,還會趁機害了你……”
他忽發(fā)奇想:“你說,本太子若找岳鵬舉向他姐姐提親,會如何?”
武乞邁大駭:“四太子,萬萬不可。”
金兀術哈哈大笑起來:“武乞邁,本太子這是說笑呢!”
武乞邁小心翼翼道:“四太子,我們金人自來的傳統(tǒng)是‘打來的女人馴服的馬’。對女人,其實并不需要那么用心。您看大太子、二太子等收納了好些公主、皇妃,這些金枝玉葉們,為妾為奴,哪個敢不陪著笑臉小心伺候?整個大宋都亡了,她區(qū)區(qū)女子有什么值得驕矜的?做大金四王子的妻子,那是絕無可能!女人,只要您用強占了她身子,就對你死心塌地了。若四太子惦念不休,待拿下柏林城,花溶就是您的了……”
夏蟲不可語冰,金兀術知他不懂自己對陸夫人的那種向往,在家時紅袖添香,在外時并肩上陣,生死相隨,心有靈犀。這哪里是能依靠霸王硬上弓做奴做妾的女子所能比擬的?若是自己要花溶為妾奴,當初在金營就收用了,又何必費那么大手腳?
他遽然起身:“再做部署,一定要拿下柏林城。我就不信,它比滁安州還固若金湯!”
金兀術立刻重新部署,準備當夜攻城。算計已定。到了黃昏時候,仍舊領兵五千,帶了云梯,來到城河邊,照前渡過了河,眾人在那黑暗中,看那城上并無燈火,金軍一齊爬進城垛,正喜得計,只聽得城上一聲炮響,霎時,燈籠火把,照得如同白日,千白金軍的頭盡皆拋下城來。原來那城上是將竹子撐著絲網(wǎng),網(wǎng)上盡掛著倒須鉤,平平撐在城上,懸空張著。那些爬城番兵,黑暗里看不明白,都踹在網(wǎng)中,所以盡被殺了。
金兵滅遼、攻宋,一路所向無敵,從未遭遇如此巨大的慘敗,更不曾想到岳鵬舉會有這等聞所未聞的計策,金兀術看著滿地的尸首,痛心疾首:“暫時撤軍,本帥不拿下柏林城,誓不為人!”
他尚來不及悲痛,岳鵬舉已經(jīng)率領大軍趁勝出城殺來,眾金軍立刻逃走,岳鵬舉率軍直追出五十里外,方才收繳大批戰(zhàn)利品返回。
這場慘敗對金軍震動很大,當下,宗望和金兀術等人就召集將領召開軍事會議,部署下一步行動,以求盡快滅掉岳鵬舉,否則,大是動搖軍心。
宗望居中,見金兀術悶悶不樂,笑道:“四弟,我們馬上就要押解宋國二帝回上京,對宋戰(zhàn)爭早已取得決定性勝利,岳鵬舉就算抵抗一陣又能如何?”
“趙德基手下有此人才,倒是不可小覷。再說,還有老將宗澤,也是一個厲害人物。要叫岳鵬舉這樣打下去,保不準又是一個宗澤第二……”
宗澤是宋軍中唯一能勝金軍之人,他年已近70歲,金軍對他望風喪膽,都尊稱他為“宗爺爺。”只要提到跟宗澤作戰(zhàn),金軍就會主動回避。
參加會議的有宗翰的長子牙吾,綽號黑風大王,年方18歲,驍勇善戰(zhàn),使一把重達四十斤的鐵棍。他血氣方剛,仗著武藝剛強,目空一切。見宗望和金兀術接連敗落,就將這兩個叔父輩連同眾將,一并奚落一通。女真習俗貴壯賤老,不講究長幼尊卑,牙吾大笑:“久聞兀術驍勇,卻原是酒囊飯袋。”
宗望發(fā)怒道:“你又未經(jīng)戰(zhàn)陣,有何本領?”
牙吾取過他的粗鐵棍,當場賣弄,掄動如飛,然后扔在地上,氣勢洶洶道:“此棍重四十斤,戰(zhàn)場之上,何人敢敵?”
他見金兀術不做聲,揭下自己頭上的帽子扔在地上,又撿起來:“你們怕什么宗老漢,我卻不怕。更別說什么岳鵬舉了,我要取他的腦袋就如在地上撿起這帽子。”
他弟弟牙典只小他一歲,比乃兄更是猖獗,大笑道:“我不須統(tǒng)一萬軍馬,只要5000,便可踏平柏林鎮(zhèn)。”
二人仗著父親的威力,自來在軍中很是猖獗,又因為父親和金兀術不和,兄弟倆便也瞧他不順眼。此次跟在宗望帳下隨軍磨練,見久聞大名的金兀術戰(zhàn)敗,以為不過如此,又見宗望語氣示弱,便連宗望也不放在眼里。
金兀術不動聲色:“你二人不可輕敵,這次,牙吾率五千人馬做前鋒,牙典率五千居后,若能立功,我親自保舉你們?yōu)槿f夫長。”
二人大喜,兄弟倆身披重甲,手持烏黑發(fā)亮的鐵棍,連日開拔就攻柏林城。
再說岳鵬舉一戰(zhàn)湊效,并不坐等金軍來攻,一思量金軍此番退卻后,再攻,必經(jīng)前面十里遠的鴨子口。
他對張弦道:“虜人行師,必經(jīng)鴨子口,這里山路險峻,我們可在此設伏。”
當天下午,牙吾率人攻來,岳鵬舉馳馬沖上制高點,正好和金軍狹路相逢。他當即大叫一聲,借著坡度,飛騎直下。牙吾氣盛,見到敵人,也催馬登坡直上。岳鵬舉看清他手中的粗鐵棍,知道必是一員悍將,他憑借自己長槍之利,先發(fā)制人,迎面就是一槍,趁著牙吾鐵棍架空,向他當胸猛刺,丈八鋼槍借著飛馬下坡的慣性,貫穿牙吾重甲,槍尖直透后背。岳鵬舉大喝一聲,持槍用力一挑,便將牙吾的尸身扔出幾丈遠。
牙吾率領的都是金軍壯丁,他們?nèi)f沒料到,悍勇無敵的黑風大王竟然一剎那喪命,驚呆之余,再也不顧軍法嚴厲,四散逃命。
后邊牙典的軍隊跟上,牙典尚未親見牙吾尸首,見眾人逃散,他一氣之下,揮刀斬殺五名逃兵,止住潰敗之勢,直殺而來,一遇宋軍,連挑數(shù)人,張弦沖上就迎戰(zhàn)。
岳鵬舉依照自己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看出金將力大,略占上風,就逐騎飛馳上前,開弓左射,一箭直穿牙典右腰。牙典負痛慘叫,早被張弦飛劍劈下頭顱。
主將相繼喪命,眾金軍這才曉得岳鵬舉的厲害,四散驚逃。
岳鵬舉揮槍,張弦舞劍,此時,后面的花溶大喝一聲,率領騎兵上陣,將金軍殺個七零八落,四散逃竄。
正追上前,卻見前面一三角白日黑旗下,金兀術揮一大鐵锏殺出來,這大鐵锏十分沉重,宋軍抵擋不住,他一陣猛沖,竟然率著大軍沖到了中心。
花溶老遠就看見了他,提高了聲音:“金兀術,你決不是我弟弟對手,快投降吧,饒你不死!”
金兀術大怒,舉锏就沖過來,直擒拿她。
花溶知不是他敵手,抽出身邊一柄長刀,急忙回避,金兀術已經(jīng)沖到她面前,鐵锏揮下,花溶避之不及,眼前一黑,躍下馬背,驚惶之下,以為一定就此喪命。金兀術卻是虛晃一招,料定她的反應,大喝一聲,伸手便抓住她:“花溶,你還想逃走?!”
岳鵬舉看得分明,馳馬上前,挽弓一發(fā),金兀術顧不得再抓花溶,急忙躲閃,箭鏃已中左肩,穿肉入骨。
花溶此時正在他身邊,原本可以一刀砍下,可是,念及他多次手下留情,稍一遲疑,金兀術受傷不輕,瞪大眼睛瞧著她,但見她舉起刀,心里一陣酸楚,長嘆一聲:“也罷,能死在你手里也是不錯。”
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刀卻不落下來。
“金兀術,你快走……”
他猛一睜開,見她復雜的眼神,這一下,簡直心花怒放,呵呵低笑一聲:“花溶,你不殺我!你終究還是不曾殺我……”這時金牙乎武乞邁等蜂擁而上護住他,花溶被沖開,眾人立刻回撤。
跑得一程,金兀術回頭一看,只見花溶已經(jīng)躍上馬背迎著岳鵬舉,滿臉的笑容,一時明媚不可逼視。他從未想到自己會連續(xù)在她面前敗得如此狼狽。但見她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岳鵬舉身上,仿佛懷春的少女看著自己英雄的情人,這目光幾乎擊潰了他,頭一歪,吐出一口血來。
武乞邁急道:“四太子,你的傷?”
“不礙事。”
他狠狠一鞭抽在烏騅馬背上,馬吃疼,狂奔出去。
撤回大營,早有宗望率軍迎接,見接連折損兩元大將,金兀術也傷得不輕,他親自領教過岳鵬舉的厲害,不禁頓足長嘆:“岳南蠻如此厲害,牙吾、牙典這一死,可怎生向大哥交代?”
金兀術陰沉著臉,回到營帳一言不發(fā)。
宗望扔給他一壺酒,他舉過頭頂,骨碌碌一口氣扔在地上,就地躺在毛氈上,過得一會兒,忽然又坐起來,面有喜色:“二哥,我瞧見她了。”
宗望聽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又見他臉上有點喜色,反應過來:“你見著花溶了?”
“嗯。今天在她面前受傷,她原本可以一刀砍死我,可是,她居然沒有!”
宗望也笑起來:“看來,這女子是真心真意喜歡上你了。四弟,可喜可賀。”
“她對我說‘金兀術,你走吧’!她不殺我,她叫我走!呵呵,我想起這話就覺得開心!”
“這豈不是很好?”
“唉,想必她是念及我待她的好,一時不忍下手罷了。更何況,她如今跟岳鵬舉在一起,要單獨見她一面都不可能了。”
宗望忽道:“這有什么不可能的?四弟,我有一絕妙主意,保管你抱得美人歸。”
“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