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大王回來了
,欲奴 !
趙德基一想到大海就心有余悸,當(dāng)然不愿意舉國之人力兵力去送死,就干脆下令撤掉當(dāng)?shù)氐姆纻洌硗馀扇嗽趦珊酉尻栆粠茉L秦大王花溶的下落。
在陸上,他就比較有信心了。心想,只要秦大王敢出現(xiàn),保準(zhǔn)叫他有去無回,而且,也不怕找不到花溶了。
就在宋國的水軍力量撤出那一片茫茫海岸的時候,一艘船,從側(cè)翼的山脈,順著水流,在夜色下駛來。
那是一艘快速驅(qū)動的五牙戰(zhàn)艦,高高的風(fēng)帆,上面整齊劃一的水軍,弓箭手,大刀手,從上到下列陣,嚴(yán)陣以待。
陸文龍第一次坐船,卻不感到眩暈。但是踏上第一步時,卻被這樣的陣勢差點震掉了。他驚奇地看著秦大王,驚奇地聽著那幫彪悍的海盜,整齊劃一地喊:
大王歸來!
大王歸來!
大王歸來!
連續(xù)三聲,震響海面。
只見秦大王站在甲板上,盡管一只腿還有點一瘸一拐的,但是,他站立的姿勢,那種傲岸的態(tài)度,豹子般的環(huán)形大眼,甚至他手里的割鹿刀,使他整個人,看起來仿如一個真正的王者——他是這片海洋之王。
五牙戰(zhàn)艦的頭目跑上來,行禮,然后一絲不茍地向他匯報這些日子的情況。這艘五牙戰(zhàn)艦,是隨時巡邏在海面上的,對這一帶的情況了如指掌,包括趙德基派出的宋軍水師在這一帶的惡行惡跡。
陸文龍幼時就知秦大王是海盜,以為他就是一個不入流的盜賊。如今目睹他的軍容,竟然絲毫也不遜色于正規(guī)軍。他是將軍之子,又自小跟著金兀術(shù)見多識廣,知道好壞。心里第一次對“大壞蛋”有了一絲敬畏之心,也許是因為這樣的茫茫無際的海洋,也許是那種浩瀚無邊的大海——跟草原完全不一樣,是深不可測的,是另一個世界。因為未知,所以敬畏。
秦大王伸出手,拉住兄弟二人,慎重其事:“這是我的兩個兒子,以后,文龍會協(xié)助我一些事情,大家要對他多加輔助。”
“是,大王。”
陸文龍只覺得肩頭一沉,那是秦大王有力的大手按在他的肩上:“兒子,以后你將是我的左膀右臂。”
他本能地回答:“是。”
回頭,卻見媽媽站在一邊,滿面的微笑。那些水軍,都看著她,帶著尊敬的眼神,一路上,叫的便是“夫人”。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是這片茫茫海洋的主人之一了。
明月當(dāng)空,夜闌人靜。
小虎頭卻如魚得水,在甲板上跳來跳去,不時拉著哥哥看夜色下的水面,看那些偶爾飛過的鴟梟,聽著波浪輕輕的聲音,然后,是漫天的星斗。
此時已經(jīng)是冬季了,要是在金國,早就開始下雪了,但是,這片海面上,卻非常暖和,就算夜色里,也看得出那種天高云淡,淡墨輕和。就連云彩,也是和草原上不一樣的。
“哥哥,媽媽呢?”
他扭頭看媽媽,卻見阿爹和媽媽坐在另一側(cè),背對著兄弟二人。太多慘痛的經(jīng)歷,少年早就知道,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時刻,應(yīng)該是媽媽和大壞蛋相處。
“媽媽……”
他悄悄拉住小虎頭的手:“別打擾他們拉,我們先玩會。小虎頭,快教我認(rèn)海龜,海龜在哪里……”
……
海風(fēng)輕吹,兩岸群山在夜色下退去,一望無際處,是一片陰影。那就是長林島的位置了。
秦大王攬住她的肩頭,呼吸著海邊咸澀的空氣,但覺芬芳撲鼻,仿佛終于踏上了故土的游子。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把一顆心都差點顛碎了,甚至一只腿也差點瘸了,才重新踏上這片土地——重新坐在這茫茫無際的水面上。
幸好,一切都得償所愿。所幸,她就坐在自己身邊,也不枉了自己這么多年的風(fēng)雨路程。
他更緊一點摟住她,牢牢地,幾乎要將她扣在自己的胸膛里。
“丫頭,按照行程,我們明早就會到長林島了。”
花溶似笑非笑:“你怎么向李汀蘭交代?”
他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老子干嘛要向她交代?”
花溶嗔他一眼,這人,也不怕將周五和李汀蘭的魂駭?shù)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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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正經(jīng)的啦,你怎么安頓李汀蘭母子?”
“交給周五唄。他的妻兒老小,他不管,老子幫他管?”
“楊三叔會不高興的吧?”
秦大王滿不在乎:“這個老家伙,敢不高興,老子叫小虎頭和文龍兄弟給他點顏色看看。”
花溶失笑,心里也微微的緊張。如今再回長林島,面對眾人,跟以前就完全不一樣了。上一次,還可以借著傷病,躲藏在落霞島,無人打攪;這一次,卻決不能如此,自己要面對的,是秦大王整個的王國,是他那群島民,不能躲躲閃閃。還有兩個兒子,也要融入群體,好好的生活。楊三叔作為島上最老的長者,如果自己不能取得他的支持,至少也不愿意跟他發(fā)生任何的沖突,畢竟,他的一切出發(fā)點,是為了秦大王好。
秦大王卻顯然并不認(rèn)為這是何等了不起的大事,興致勃勃地?fù)ё∷牟弊樱吐曊f:“丫頭,回去后,我就籌備婚事。”
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此事,反正就是要洞房!洞房!洞房比天還大,其他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要讓路。
“丫頭,我還藏著一套紅色的喜服,你穿著一定好看……”
“丫頭,你說我穿什么好看?”
“丫頭……”
……在他喋喋不休的婚禮暢想里,花溶卻扭頭看著兩個兒子。自己再婚,兒子們會怎么想?尤其是小虎頭,他長大了,會怎么想?
正在這時,小虎頭終于忍不住了,躡手躡腳地走過來,見媽媽看著自己,阿爹則看著海面,就向媽媽輕輕揮手,示意媽媽不要聲張,兩只小手搭在秦大王的肩頭,猛地捂住他的眼睛,咯咯地笑:“阿爹,你猜我是誰?”
“小貓?”
“不是……”
“小狗?”
“再猜嘛。”
“小豬?”
“真是個笨蛋,阿爹大笨蛋。”
秦大王一反手將他摟在懷里,兩只手一伸將他舉起,哈哈大笑:“臭小子,回家了,高不高興?”
“高興。爺爺一定給我留了好吃的。我要跟哥哥一起吃。”
“行,回去后,要是沒給我小虎頭藏著好吃的,就拔光老家伙的胡子……”
小虎頭咯咯直笑:“好耶,不給吃的,就揪胡子。”
花溶心下頓時釋然。兩個孩子,也早就將他視為阿爹了。她只是微笑著將站在一邊的陸文龍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才嗔秦大王:“有你這么教孩子的么?”
秦大王只是大笑:“哈哈哈,老子這不是高興嘛。”
……
這一夜,一家四口都在同一間艙房里歇息,孩子們興奮得睡不著,花溶也睡不著,折騰到半夜,眾人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早上醒來,已經(jīng)是紅日初升了。
花溶第一個醒來,陸文龍驚醒,跟著媽媽站起來。花溶柔聲說:“兒子,還沒見過海上的朝陽吧?走,我陪你去看看。”
陸文龍欣喜地跟著母親走出去,母子二人站在五牙戰(zhàn)船的頂端,看朝陽升起:那是特別不同的感覺,只見一輪紅球,仿佛是從水里升起,冉冉的,越升越高,然后,海水就變成了一片燦爛的紅,令人不可逼視。
“媽媽,這海上的早晨真美。”
“是啊。只要沒有狂風(fēng)暴雨,海洋的每一天都是美麗的。”
“要是遇到狂風(fēng)暴雨怎么辦?”
“整艘船都會被擊毀,然后,尸骨無存。所以海上的人們更關(guān)心天氣,對天氣把握的精準(zhǔn)要求非常高。”
“難怪,我就覺得阿爹像個晴雨表似的,他說出太陽就出太陽,他說要下雨就下雨。我還以為他是猜的呢。”
花溶注意到他的這聲“阿爹”,這個孩子,每當(dāng)背后時,就是這樣稱呼的。但當(dāng)著秦大王時,也不知是不是還不好意思改口,照樣稱“秦大王”。
孩子這么大了,她覺得有溝通的必要了,就小心翼翼,很慎重其事地,如在跟大人說話:“文龍,媽媽有件事要問你的意見……”
“什么事情啊?”
“回島上后,媽媽會和秦大王成親,結(jié)為夫婦。”
他沉默著,這不是意料中的事情么?而且,一路上,他都當(dāng)了他們是夫妻。只是,心里依舊微微的酸楚,因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阿爹——四太子。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叫他阿爹了,可是還是忍不住傷心。
“兒子,你,不開心么?”
他抬起頭:“不,媽媽,我沒有不開心。我本就知道你會嫁給他。”
花溶松了一口氣,誠摯道:“他會一輩子待你們兄弟二人好的。”
“我知道!”他想起秦大王對著五牙戰(zhàn)船上的勇士們說的話:“這是我的兒子,今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早就知道的。
“媽媽,你放心,我也會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阿爹。”
花溶如釋重負(fù)。
“哈哈,丫頭,文龍,你們起得這么早?”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在身后,花溶回頭,秦大王脖子上掛著懶蛇一般的小虎頭,沖天辮也弄得亂七八糟的,還在揉著惺忪的睡眼,卻指著前面驚喜地喊:“媽媽,我們到了耶……快看,哥哥快看,到了……”
一片郁郁蔥蔥,高大的椰子樹像海岸線上的一道綠色屏風(fēng)。島上,許多人影,在沙灘上玩耍的孩子,打漁曬網(wǎng)的人們……一看到這艘五牙戰(zhàn)船,島上的人們也歡呼起來,不停地?fù)]著手:
“大王……”
“是大王回來了……”
“大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