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女主人
,欲奴 !
劉武也捎來消息,說已經(jīng)做好了前期的準備工作,利用他早年在金國和契丹的資源,以及耶律大用的號召力,已經(jīng)召集三萬人馬,在原契丹的邊境苦寒地,養(yǎng)精蓄銳,秘密練兵。
亂世人不如狗,為活一口氣,吃一口飯,只要有飯吃,不怕找不到兵。耶律大用的巨額財富,給了他巨大的幫助。契丹人、漢人,望風(fēng)而投。
楊三叔對這個消息自然十分感興趣,可是,緊接著,蕭大娘話鋒一轉(zhuǎn):“大王何時歸來?”
楊三叔不動聲色:“日期不定,但我家大王會按時趕回來。李小姐只管放心住下,敝島將傾盡所有款待,還望小姐以此為家,不做思鄉(xiāng)之念。”
蕭大娘輕笑一聲,看看四處的陳設(shè),表示滿意。在來之前,她們還以為,這個海盜窟不知是何等骯臟雜亂,貧困不堪。不料這里竟是一個銷金庫,布置得大氣而富麗堂皇。島上并非想象中的全是海盜,還有許多居民來往,被開墾的荒地上種植了一些糧食果蔬,蓄養(yǎng)著牛羊雞豬等家禽,以便隨時提供肉食。這里,隱隱是一個小型的獨立王國。
她俯下身子,對戴黑紗的李汀蘭耳語幾句,李汀蘭點點頭,她又抬起頭,對楊三叔行一禮:“三叔,大王不在,就是您全權(quán)做主。如今,奴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姑娘但講無妨。”
“聽說大王還有一處海島,是他最早的發(fā)跡之地。我家小姐既是未來的秦夫人,就當(dāng)熟悉了解大王的一切。三叔可否令人帶我家小姐去那處海上居住,并等候大王歸來?”
原來,耶律大用竟然是有備無患,早已將一切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楊三叔接觸到蕭大娘十分精明強悍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秦大王早已嚴令其他人不得接近“落霞島”,尤其是花溶母子到后,他更是嚴禁一切無關(guān)人等靠近,所有事務(wù)都在現(xiàn)在的這個最大的“長林島”上完成,而這里也駐扎了大批的海盜家屬。而就他本人來說,狡兔三窟,也希望保有一個安全的據(jù)點,絕不愿意泄露給外人。
“實不相瞞,那處海島早已荒無人煙,幾次風(fēng)暴后,船只難以靠近。我家大王才舍棄了那座孤島,全部搬遷到了長林島。長林島面積巨大,四季如春,島上將士們的家眷全在這里。姑娘來時,想必看到了外面停泊的巡洋艦,另,大王的寢宮也在這里……”
蕭大娘笑一聲:“我們可否看看大王的寢宮?”
“請。”
李汀蘭端坐,只蕭大娘隨著楊三叔來到隔壁秦大王的臥房。她環(huán)顧四周,臥房用了粗大的獸皮布置,掛滿形形色色的名貴武器,大刀、利箭、長矛等等,應(yīng)有盡有。居中一張豪華的大床,滿是粗狂的味道。她點點頭,不再追問,只對楊三叔又行一禮:“有勞三叔了,今后還請您老人家多多關(guān)照。”
“不敢,這是自家分內(nèi)之事。”
蕭大娘環(huán)顧四周,又問:“怎不見大王侍妾?”
楊三叔聽出她話里之意,這是在打探秦大王的其他妻妾。岳鵬舉之死,天下皆知,他也拿不準,耶律大用究竟清不清楚秦大王和花溶的關(guān)系,略一沉吟,便說:“李小姐尊貴,大王別無其他侍妾。”
李汀蘭有些驚愕,秦大王竟然沒有侍妾?怎么可能?
“三叔,我家小姐是大度之人,若有侍妾,不妨相見,并不為難。”
契丹的習(xí)俗跟漢人已經(jīng)差不多,契丹的貴族還大多講的漢語,男人三妻四妾十分尋常,尤其是蕭大娘等皇宮出來的人,還以為是楊三叔有意不讓其他侍妾出來面見。女主人到此,侍妾們難道不該來拜見,知道一下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楊三叔自然知曉她的言下之意,又敷衍幾句,心里卻暗自高興。按照這種情形來看,李汀蘭并不會反對秦大王三妻四妾。如此,又何必再退婚?
蕭大娘便也不再追問,眾人便在海島上安頓下來。楊三叔令了兩名端正的女仆,稱是秦大王的侍妾,二人幫著布置房間,海島上收藏的物產(chǎn)加上李汀蘭自己帶來的豐厚飾物,很快便將她們主仆居住的房間布置得美侖美奐,里里外外一派女主人氣象了。
楊三叔見此,更是心驚又暗喜,李汀蘭如此,看得出耶律大用的誠意。尤其軍隊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雖然尚且只有兩萬人,但假以時日,誰知道這支兩萬精銳不會發(fā)揮神奇的效力?耶律大用誠心結(jié)盟,陸上海上聯(lián)盟,逐鹿中原,未為可知。他被這一消息激動得徹夜難眠,更是拿出誠意款待未來的“當(dāng)家主母”,操心多時,如果秦大王真有九五之尊的一天,自己含笑九泉,也是一樁幸事。
在他的安撫下,李汀蘭主仆安心在長林島住下。長林島樹木繁茂,人口眾多,一眾契丹女子誰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奇景,放眼茫茫的海面,方知契丹的大草原之外,世界原來如此遼闊,深不可測。
如此幾日,楊三叔終于等到了馬蘇。
馬蘇出去吩咐一樁瓷器貿(mào)易,由張十五兄弟負責(zé),行程既長,數(shù)量又大。他不敢掉以輕心,安頓好一切,直到張十五啟航,才匆忙返回。
楊三叔來不及聽他稟報貿(mào)易詳情,趕緊將李汀蘭的到來大略說了一遍。馬蘇也沒料到耶律大用竟然有這一手,一時間頗費躊躇,這可如何是好?
“馬蘇,你立刻去落霞島找大王,請他務(wù)必趕回來先處理這里的事情。”
“可是,大王現(xiàn)在怎肯輕易娶李汀蘭?”
楊三叔壓低聲音,有些惱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觀李小姐,并非醋妒之人。大王自然還可以留下花溶。”
“可是,依照大王的性子,他怎肯在這個時候放棄岳夫人?”
“我并未要他放棄花溶。男人三妻四妾很尋常。今后他要多寵愛誰,還不是完全由著他。難道誰能限制他不寵愛花溶?”
“可是,岳夫人性子激烈。”
“馬蘇,你錯了。花溶并不愛大王,她只是感激大王的救命之恩,加上她母子無依無靠,所以才依托大王為生。人到此時,再倔強的女子也不會繼續(xù)鉆牛角尖。我亦知花溶知書識禮,不會不識大體。需知大王并非負心薄情,而是為了完成宏圖大志。花溶應(yīng)拎得清楚,替丈夫報仇相比,跟其他女人共夫,孰重孰輕。”
馬蘇沒有做聲,于情于理,花溶的確該當(dāng)如此,楊三叔的要求并不過分。
“男子漢大丈夫,應(yīng)該放眼天下,而不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囿于區(qū)區(qū)兒女情仇,天天在女人裙邊打轉(zhuǎn),不思進取。”
馬蘇聽出這話的分量,不由一驚,察覺楊三叔是已經(jīng)動了真怒。楊三叔跟秦大王關(guān)系非同小可,視同子侄,若范增之于項羽。他的話,馬蘇自然不敢反駁,只垂手說:“屬下馬上出發(fā)去請大王。”
深冬的落霞島,依舊日日艷陽高照,只是少了那種炙熱的酷辣,光腳走在沙灘上,細白的沙灘軟綿綿的。
花溶坐在那塊高大的凹起的巖石上,褲管高高挽起,像一個異族的女子。許多年前,自己藏身在這塊大石的夾縫中間,像一條亡命的死魚,被一雙大手抓出來:“死丫頭,你還敢跑?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姐姐,糟糕,螃蟹,我忘了揀螃蟹,晚上要用……”
“別急,鵬舉,我?guī)湍恪?br/>
沙灘上許多螃蟹,那正是個螃蟹肥肥的季節(jié),二人光著腳在沙灘上走,很快揀了滿滿的一筐,一起踩著夕陽的長長的影子往回走。
光陰似水,一眨眼,許多年已經(jīng)過去,一切物是人非。她低頭看自己露在陽光下的腿,曾經(jīng)的跛足經(jīng)過幾乎長達一年的休養(yǎng),也慢慢痊愈,行走如常。只是腿常年沐浴在海邊的陽光下,早已非昔日的白皙,而是一種深邃的健康的麥色。
一群魚兒游過,小虎頭戲水玩耍,抓著一大只蝦子,長長的觸須,興高采烈:“媽媽,媽媽……”
花溶從沉思里抬起頭,有一瞬間的恍惚,每一次都會將這軟軟的聲音聽成“姐姐”——姐姐,給你螃蟹;姐姐,給你貝殼,姐姐,給你海螺……
她凝視著迎面而來的明亮的眼睛,酷肖鵬舉的五官,全部的愛涌上心頭,兒子,這是鵬舉的兒子。若不是兒子朝夕陪伴,又怎能度過最初那段死亡的時光?愛啊,愛啊!
她微笑著伸出手一拉,兒子爬上石頭,坐在她身邊,小腿不停晃動,呵呵地笑:“媽媽,你看,好大的蝦子。這是什么蝦?”
花溶看看那支張牙舞爪的大蝦,她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搖搖頭,小虎頭將蝦子幾乎湊到她的眼皮下,“我問阿爹,阿爹就知道。”
秦大王從落日里走來,也跟母子倆一樣赤著腳,腰上系一塊虎皮,渾身是一種明亮的古銅色,肌肉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他聲如洪鐘:“兒子,你今天撿了什么好東西?”
小虎頭急切地攀著石頭往下爬:“阿爹,你給我看,這是什么蝦子?”
花溶一伸手,他的小腳踩在淺水的潔凈沙子里,跑得一身都是水,十分親熱地撲在秦大王懷里:“阿爹,這個能不能吃?”
“乖兒子,這是大海蝦,很好吃的。”
小虎頭抱住他的大腿,拉他的手走向海邊的一堆伸縮的“怪物”:“阿爹,這是什么?”
“這是牡蠣,味道鮮美。這么吃……”秦大王撿起一只牡蠣,這周圍原本很少見到牡蠣,也許是近日的一場暴風(fēng)雨吹來的,正是肥美的時候。他示范一下,“兒子,你嘗嘗……”
小虎頭學(xué)他的樣子,吸一只牡蠣,卻皺著小眉頭,一口吐出來:“不好,不好,是臭的……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