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
    這一夜，小劉氏用盡百般解數(shù)，也不知是王繼先的壯陽藥還是那個(gè)神秘的生子藥物發(fā)揮了作用，趙德基渾身浴血沸騰，只覺得很久不曾有過的酣暢淋漓。小劉氏見靈藥湊效，心中大慰，滿腔幻想里，更堅(jiān)定地認(rèn)為自己必將生下龍子。
    陸上最隆冬的季節(jié)時(shí)，島上迎來了它的又一個(gè)艷陽天。
    在一塊巨大的凸起的石頭邊上，成群結(jié)隊(duì)的魚蝦游來游去，一些奇怪的小蟹、柔軟的貝魚，一直游到人的腳背上，絲毫也不怕生。
    小虎頭的手上拎著一只蠢蠢欲動(dòng)的軟魚兒，他特別喜歡這種軟軟的動(dòng)物，在手心里滑過，癢癢的，笑得咯咯的。他穿一件綠色的絲綢軟肚兜，小胳膊小腿都露在陽光下，胖墩墩的，像年畫里的娃娃。
    奶媽跑過去抱起他，拿一件薄外套穿在他身上，擦擦他臉上的汗水，柔聲說：“虎頭乖，我們回去換一件肚兜，看看，打濕了……”
    小虎頭哈哈笑著將滑溜溜的魚兒揮舞在她面前：“不，不走……”
    一只大掌伸過來，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臭小子，你敢不聽話……”
    “阿爹，阿爹……抱抱……”他撲在秦大王懷里，濕漉漉的魚兒一個(gè)勁往秦大王眼睛上掃。秦大王被魚尾巴掃在眼眶上，又濕又腥，小虎頭見他躲閃，更是開心，更加賣力地拿魚尾巴去弄他，他一躲閃，滑溜溜的魚掉在地上，小虎頭樂得直拍手：“阿爹……魚兒……阿爹……”
    秦大王從魚腥氣里睜開眼睛，長嘆一聲，抱著他在旁邊坐下。面前是那塊巨大的凸起的石頭，里面的石縫里長滿了綠色的浮游生物。十多年了，記憶猶新，那個(gè)小丫頭膽戰(zhàn)心驚地躲藏在這個(gè)石縫里，企圖逃走。自己找啊，找啊，找到她時(shí)，她胸口上的傷幾乎被海水浸泡得全面裂開，若不是搶救及時(shí)，幾無生路。
    滑不溜丟的魚兒掉了，小虎頭一轉(zhuǎn)眼，開始扒拉自己眼前的這部胡子，順著胡子往下，小手探進(jìn)他半敞開的衣襟，去摸里面有沒有東西。每一次，他都會(huì)摸到一兩件心儀的小玩意：“阿爹……”
    這一次摸出來的是一塊精巧的鐵腳銅人。他拿在手里，一旋，小銅人伸出腳踢他一下。他手心微疼，又笑不可抑。這些日子，秦大王找了兩名奶媽專門照顧他，還安排了兩名親信嘍啰負(fù)責(zé)他的安全。雖然“落霞島”上本來就很安全，可是，他還是希望孩子能得到最好的保護(hù)和照顧。
    他的目光從大石上收回來，落在小孩兒專注玩耍銅人的小臉上，終究是小孩兒，最初哭鬧幾天后，便習(xí)慣了媽媽不在身邊的日子，天天依舊開心快活。島上的飛鳥、游魚，無不遭殃，整天被他追來追去。就連島上馴服的一只野貓，也被他拔掉了幾根胡須。新奇的海島，成為他無窮無盡的樂園。
    他玩得專注，抬起頭看秦大王一眼。秦大王被這雙烏溜溜的大眼珠子看得心中一震，好半晌才自言自語說：“臭小子，你就不想你的媽媽？沒良心的小子，沒了媽媽還這么開心……”
    小虎頭聽不懂，只顧認(rèn)真玩，聽他提起媽媽，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媽媽，趕緊抬起頭四周看看，哪有媽媽的蹤影？他嘴巴一扁，就要哭，秦大王的手騷在他的胳肢窩下：“沒出息的小子，哪有天天嗲著媽媽的？像不像個(gè)漢子？”
    小虎頭被胳肢得笑起來，又哭又笑，軟軟的胳膊一個(gè)勁地掙扎：“阿爹，阿爹……媽媽……”
    “臭小子，別哭啦，我一定把媽媽給你找回來。”
    “媽媽，好久回來？”
    秦大王回答不上來，怔怔地看著他，只用手輕輕撫摸他掛滿了淚水的兩串長長的睫毛。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也許是因?yàn)槟请p眼睛，也許是因?yàn)樾』㈩^軟軟的身子，他就如一個(gè)初為人父的喜悅，摟著自己的嫡親的兒子。什么都給他最好的，讓他快樂地長大。只是，萬事皆備，自己偏偏不能給他一個(gè)媽媽。
    一名海盜走過來：“大王，楊三叔在巡洋艦上，有事向您稟報(bào)。”
    秦大王點(diǎn)點(diǎn)頭，將小虎頭交給奶媽。小虎頭不肯離開他的懷抱，追問：“媽媽……媽媽呢……阿爹呢？”
    秦大王瞪他一眼：“你乖乖聽話，否則老子打你屁股。”
    小虎頭不敢再問，躲在奶媽懷里，嘴巴扁扁的。
    巡洋艦上，匯聚了七八名重要的海盜。
    秦大王進(jìn)來，往居中的虎皮金交椅上一坐，楊三叔有條不紊地說：“大王，耶律大用的陸上人馬需要訓(xùn)練，我們必須馬上派人前去。您看，派誰最合適？”
    秦大王環(huán)顧四周。與會(huì)者有以前的老部屬周五、周七以及劉武等人。他略一思索，現(xiàn)在馬蘇下扶桑交易大宗陶瓷還沒歸來，劉武必須鎮(zhèn)守，就說：“周五和周七可以隨我啟程。”
    二人領(lǐng)命。周五又說：“小的還有一事稟報(bào)大王。”
    “何事？”
    “張十五和林四郎欲投靠大王。”
    秦大王沉吟一下，并未馬上回答。這二人是林之介的女婿兒子，大富豪林之介早前因?yàn)楹Ｉ蠣I救趙德基立功，得到封賞。但兩年前，林之介病逝，林四郎等又因?yàn)橐淮纬龊Ｔ庥隽孙L(fēng)暴，貨物損毀，逐漸家道中落。隨著海上貿(mào)易的日漸艱難，他們便思投到秦大王名下，以獲得更好的發(fā)展。
    “周七，他們現(xiàn)在和朝廷關(guān)系如何？”
    “自從林老先生病逝后，他們兄弟跟朝廷并無任何關(guān)系，而且不時(shí)受到駐扎邊境的朝廷水軍的勒索，又因家道中落，所以才想投靠大王。”
    “好，既是如此，就允他們在沿海活動(dòng)。”
    “多謝大王。”
    秦大王又環(huán)顧四周，說到：“島上一切，暫托付三叔照顧，我隨周七他們走一趟。”
    楊三叔一驚，立刻表示反對(duì)：“大王，耶律大用并沒有叫你親去。”
    “這么大批軍隊(duì)，他不放心我們，我也不放心他。所以，我一定要親去。”
    “可是，這一來一回。得耽誤多久？”
    “我和耶律大用還有事情磋商，必須去一趟。”
    楊三叔無法再反對(duì)。這個(gè)時(shí)候，他并不希望秦大王上岸，以這支尚未成型的軍隊(duì)，若是有什么意外發(fā)生，豈不功敗垂成？
    他一揮手，一名嘍啰帶上來一個(gè)紅色的匣子。秦大王打開，里面是幾幅女子的小像。全是李汀蘭的，上面還有李汀蘭秀麗的字跡。
    他哈哈大笑：“這女子，簡直不像耶律老鬼……”
    眾人都爭著看畫像，無不嘖嘖驚嘆：“太美了，真美……大王好艷福……”
    “大王，壓寨夫人到底好久才娶回來？”
    “不對(duì)，大王不是定下了成親的日子么？就是明年端午……”
    “現(xiàn)在快到年底了，快了……”
    “大王，這樣的美人，若是小的就朝思暮想，您何不早早娶回來？”
    海盜們也不講究什么禮節(jié)，談笑風(fēng)生。
    秦大王拿著小像，十分得意：“好，到時(shí)老子娶了壓寨夫人，每人再升你們一級(jí)……”
    眾皆歡呼。
    待眾人散去，楊三叔獨(dú)自留下，苦口婆心：“大王，我不希望你有什么私心……”
    “我會(huì)有什么私心？我什么私心都沒有。”
    “如今岳鵬舉夫妻的處置全在朝廷，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以免打亂我們的大計(jì)。”
    秦大王有些不耐：“老子豈會(huì)多管岳鵬舉的閑事？老子早就知道趙德基會(huì)殺他，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是誰都阻止不了。我又沒三頭六臂，怎救得了他們？”
    楊三叔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只說，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秦大王出去后，楊三叔想想還是不放心，私下里找到周七，仔細(xì)叮囑了一番。
    一上岸，越往前走，冬日的蕭瑟越加明顯。
    眾人快馬加鞭，再往前五百里，一路上，景致便和南方迥然不同，一排排白楊樹，掉光了葉子，光禿禿地在昏黃的天幕下，野草枯黃，人煙荒蕪。連續(xù)多年的戰(zhàn)爭，北方的生機(jī)勃勃被摧毀大半。
    秦大王勒馬，忽然想起，這里竟然是“種家莊”。也就是當(dāng)初丫頭逃跑后落腳的地方。有六七年的時(shí)間，她都在這里，可是，自己千萬里的尋找，卻偏偏沒能找到這里，直到某一次，李興等人無意中路過，才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
    李興等人早已死在金人的屠刀之下，當(dāng)日的十八精騎，只剩下自己一人。他看看前面自己的那支精銳，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的過往、自己成親的歷史了。
    奔到半下午，眾人又累又渴，遠(yuǎn)遠(yuǎn)地，前面一間草棚，上面飄蕩著一桿破破爛爛的棋子，書著老大一個(gè)“茶”字。
    這間茶鋪，竟然還在。
    周七喜道：“大王，前面有個(gè)茶棚，我們先去喝杯茶，歇歇再走吧。”
    秦大王立刻答應(yīng)。
    眾人下馬，茶棚里人影寥寥，秦大王走過去，一丈之外，停下來。唯一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gè)大胖和尚，皂衣褂襖，一部絡(luò)腮大胡子，臉上早已收斂了昔日的雄霸之色，慈眉善目，如苦修的僧人。只旁邊還是放著一口碗口粗細(xì)的大禪杖。
    竟然又在這里碰見魯達(dá)！
    他走過去，重重地在魯達(dá)身邊坐下。肆無忌憚地盯著魯達(dá)，越看越覺得奇怪。他一生閱人無數(shù)，卻從未看到如此奇怪的人：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慈悲，禪杖卻流露出蕭殺之氣。如來也做獅子吼，魯達(dá)這是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