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九王爺
,欲奴 !
第二天中午,一個侍衛(wèi)忽然匆匆趕來,叫花溶姐弟跟著上船。
侍衛(wèi)叫許才之,花溶見過他是趙公子的兩名侍衛(wèi)之一。許才之說:“因為臨時有急事,船馬上要啟程,趙公子叫你們一起上路。”
花溶和少年都很意外,但也立刻就辭別靜雪一家,跟著上船。
大船上,船艙關(guān)得緊緊的,門外站著一整排的衛(wèi)士,戒備森嚴,好像里面在商量什么緊要事情。
花溶姐弟不敢多看,只到甲板上看茫茫的海景。
花溶自逃亡以來,海洋上處處是兇險,幾乎每時每刻都是提心吊膽,唯有此時,才放下心來,見海面上,雪白的浪花翻滾,天空蔚藍,偶爾一只海鳥飛過,浩瀚奧妙,長長舒一口氣,覺得心里從未有過的輕松。
“姐姐,大海還真漂亮……”
“是啊。可是,我卻再也不想回到海面上了。”
少年知她心事,安慰她道:“姐姐,以后我會照顧你的,我娘也會喜歡你的。”
花溶暗嘆,離別這么久,也不知他娘還在不在人世,但見他滿心歡喜,就不忍對小孩子說出這樣殘酷的話,笑笑,沒有做聲。
到得傍晚,姐弟二人從大船的第二層下來,卻見那間緊閉的船艙已經(jīng)打開,在中間開闊的甲板上,放著一桌案幾,趙公子正在寫什么東西。
姐弟二人走過去,遠遠地看著,好一會兒,趙公子忽然抬起頭:“過來吧。”
二人走過去,花溶但見紙上寫的是一首詩:
高居大士是龍象,草堂大人非熊羆。
不逢壞衲乞香飯,唯見白頭垂釣絲。
鴛鴦終日愛水鏡,菡萏晚風(fēng)凋舞衣。
開徑老禪來著茗,還尋密竹逕中歸
她心里一驚,這詩并非什么絕頂佳作,但氣魄極大,完全不是尋常人的口吻。再看那紙行書,真是天縱其妙。
趙公子見她的目光,忽然大感興趣:“姑娘,你也識字?”
“略略識得幾個。”
趙公子笑道:“姑娘不妨寫幾個字我看看。”
她立刻肅然道:“不敢獻丑。”
趙公子卻不由分說就起身,把位置讓給她:“姑娘不必過謙。”
花溶無法繼續(xù)推辭,坐下,很是認真的寫了幾個字。
墨跡未干,趙公子拿起看看,心里很是驚訝,竟不知一個女子,也能寫出如此漂亮的書法,尤其可貴的是,除了女子的柔媚,還帶了一絲健勁的剛烈。
“好好好,很好……”
他一疊連聲地說了幾個“好”字,“姑娘,能否把這墨寶贈送與我?”
“謝謝公子厚愛,小女子實在汗顏……”
趙公子大笑著,親自收起來,囑背后的許才之,“把字收好,帶回去。”
“是。”
收了字幅,三人坐在一起,看著茫茫大海,一路上,談起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趙公子見花溶才思敏捷,對一路的見聞講得頭頭是道,她模樣嬌怯怯的,仿佛弱不禁風(fēng),但言談舉止間,卻很是果敢。
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是強烈,這個女子,身上仿佛有兩種極端的性格,然后,這兩面又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他突發(fā)奇想,要是她是個男子,會有怎樣的本事?
姐姐不凡,他發(fā)現(xiàn)弟弟也不俗,跟著海盜歷練一番,卻未沾染任何不良習(xí)氣,本性純良,而且十分忠勇大膽,小小年紀,竟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印象。
他有心栽培這少年,就道:“你想不想學(xué)一些本領(lǐng)?”
少年喜道:“學(xué)什么?”
“我有一個朋友,武功出眾,精通兵法,你可以拜他為師。”
姐弟倆對視一眼,花溶立刻察覺到,也許,這樣的機會可以改變少年一生的命運,否則,回到鄉(xiāng)下,一輩子成為無知無識的農(nóng)人,就再也無法出頭了。
少年見姐姐點頭贊成,立刻道:“謝謝趙公子。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花溶問他:“那位前輩居家何處?”
趙公子微微一笑:“就在京城不遠處,你們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大船上岸,改走陸路。
朝廷昏庸,金國和遼國又連年侵擾,加上盜賊橫行,這一路上都是兵荒馬亂。為了方便,花溶主動要求換上了男裝。
這一來,速度就快得多了。
趙公子本來顧念著花溶身子嬌怯,要給她安排馬車,卻見她翻身上馬,動作十分矯捷,絕非尋常小姐可比,更是贊賞,眾人就一路浩浩蕩蕩往京城方向而去。
在距離京城一百五十里地左右,眾人在一棟大院子前停下。
只見這座莊院十分整齊,前迎湖泊,背靠山峰。幾千株槐樹柳樹郁郁成林,三無處待客的廳堂。再往前走,開闊屋角處,牛羊滿地,大賣場上,鵝鴨成群。一些莊戶來來去去,皆有禮執(zhí),并不若外面世界的餓殍遍野。
花溶心想,這個世道,還有如此好地方,主家會是誰?
一名莊客迎上來,許才之低聲說了幾句話,莊客立即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紅光滿面的老者,威風(fēng)凜凜地帶了七八名軍士快步出來,拜倒在地:“參見九王爺……”
花溶心下駭然,雖然早就猜測趙公子身份不凡,沒想到他卻是皇宮里的“九王爺”。如今是趙家天子,難怪他自稱“趙公子”。
只見九王爺親手扶起了老者,非常客氣:“種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花溶聽得他稱“種將軍”,心道,難道這個老者就是遠近聞名的老種經(jīng)略相公種師道?他可謂是本朝大大有名的名將,為人正直,俠骨熱腸,一路逃難的時候,她曾聽過他不少的事跡,說當今抗遼的,也只得這位種將軍了。
眾人一一見禮,種將軍以為他們都是九王爺?shù)碾S從,都請了進去。
花溶穿了男裝,又見九王爺表明身份時并未回避,略加思索,就隨著眾人一起進了里面正廳上,分賓主坐定。花溶姐弟只站在九王爺身邊。
奉茶之后,種將軍笑道:“王爺今日來得巧,末將這里有幾名慣于滋事之徒,要來一番較技。王爺武藝出眾,可否指點他們一二?”
九王爺大感興趣,立刻道:“本王很有興趣,請上來比試吧。”
種將軍一聲令下,外面侯著的幾名漢子走進來,前面幾人皆緊身衣褲,拖著哨棒;后面一個漢子卻是個軍官模樣,頭上戴著一頂羅萬字的頂頭巾,上穿一副鸚哥綠佇絲戰(zhàn)袍,腰上系一條繡著兩只黑烏鴉的青絳,腳下穿的則是一雙老鷹皮制作的干黃靴。再看他的人,鼻直口方,面圓耳闊,起碼身長十尺。
九王爺喝彩一聲:“真是一條漢子。”
種將軍笑道:“這是經(jīng)略府的魯提轄,還不快見過九王爺?”
那漢子立刻行禮:“見過九王爺,小人姓魯,單名一個達字。”
九王爺對此人很是滿意,點點頭:“魯達,不用多禮,今日看你表現(xiàn)。”
“謝九王爺。”
眾人一番比斗,直打得天昏地暗,半晌分出勝負,卻是魯達一人大勝。九王爺大喜,立刻賞賜他一錠百兩的大金子。
少年見他如此英雄了得,不禁大喜過望,悄悄問一邊的花溶:“姐姐,九王爺就是要我拜此人為師么?”
花溶尚未回答,只聽得九王爺?shù)溃骸胺N將軍,今日做了不速之客,小王原是有個不情之請……”
“王爺?shù)f無妨。”
“這名小哥叫岳鵬舉,小王見他尚有幾分慧根,還請種將軍收為弟子……”
少年機靈,不待種將軍回答,已然跪了下去:“弟子拜見師父……”
種將軍大笑著伸手提他起來,在他頸項上一摸,見這少年筋骨奇佳,大喜過望:“行行行,我收下了……”
花溶一旁見種將軍的下屬魯達已這般了得,這將軍不知武功更是如何驚人,她心念一轉(zhuǎn),忽然做了個極其大膽的決定,立刻就拜倒在地:“九王爺,望你恩準。小人也想拜種將軍為師……”
九王爺吃了一驚,微一沉吟,竟然也點點頭:“種將軍,你意下如何?”
種將軍畢竟是老辣之姜,起初沒注意,現(xiàn)在細看這身形瘦弱的少年,倒有好幾分瞧出是個女子來。本朝早前有楊門女將,穆桂英掛帥,鬧得轟轟烈烈,巾幗英雄,天下稱頌。所以,女子習(xí)武,也不算什么石破天驚的事情。種將軍閱人無數(shù),見這女子目光堅定異常,
加上又是九王爺請托,大笑道:“好好好。習(xí)武的苦,你可要吃得。”
花溶再次拜倒,然后才抬起頭,畢恭畢敬道:“無論什么苦,我都能吃下,謝謝師父。”
亂世逃亡,無一技防身,途中不知吃了多少苦楚,淪落秦大王手中,受盡凌虐也絲毫反抗不得,如今,竟然有了個學(xué)習(xí)本領(lǐng)的機會,花溶激動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來,只默默起身,站在九王爺身邊,對他的援助十分感激。
又一遍遍告訴自己:無論千難萬難,我都要學(xué)得真本事,這樣,才能真正有報仇雪恨的一天。
這一夜,種將軍設(shè)宴款待九王爺?shù)热耍ㄈ芙愕苣┳钆恪K毤氂^察,無論是路上還是種家莊園,九王爺跟大家一塊喝酒吃肉,身上頗有幾分江湖義氣,禮賢下士,無絲毫架子。
飯后,種將軍和九王爺一番密談,花溶被安排去一個獨立的院落,里面有一名小丫頭水兒服侍日常起居,而岳鵬舉則隨了魯提轄而去,被安排在一眾種家弟子里,共同習(xí)武。
第二天一早,九王爺?shù)热司推鸪躺下罚瑴蕚浞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