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逼問
,欲奴 !
眾人不解其意,尋找夫人,現(xiàn)在,需要的力量豈不是越多越好?
就連張弦也有些意外:“夫人還沒有下落……”
他搖搖頭,神色焦灼:“你們只需聽令行事。”
“是。”
眾人只得返回,很快,雪地上只剩下包括岳鵬舉、張弦在內(nèi)的一共二十人馬。這二十人,全是岳鵬舉的親衛(wèi)隊,幾乎是從開封大戰(zhàn)開始,就追隨他的親兵。
張弦問:“去哪里?”
他并不回答,只一馬當先就往前面沖去。
這里是距離京城不過百余里的一個小鎮(zhèn)。此處一間豪華大宅,兩三棵古松,四五叢鳳尾竹,一場大雪后,便處處透露出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意境,跟此間的主人——北地牧馬、全節(jié)而歸的“蘇武”形象,頗有點相得益彰。
此間主人秦檜,為國操勞多時,苗劉兵變時恰好“病退”,苗劉淫威肆虐時曾召他為宰相,他也堅辭不受,是以得到御史的褒獎,上書皇帝一定要重用此人。
趙德基召集撫恤與慰問的密函已經(jīng)來了兩次,可是,氣節(jié)高尚的秦大人還是躺在床上,只能謝恩,不能立即赴任。
直到傳旨的太監(jiān)離開幾個時辰,他才神清氣爽地坐起來。
天已經(jīng)黑盡了,老仆直接將美味佳肴送到書房里來。三杯兩盞美酒入喉,他皺皺眉頭:“夫人還沒有消息?”
“回老爺,夫人還不曾回來。”
他心里一喜,王君華是著名的母老虎,只要在家里,每天都要他交代有沒有跟婢女私通調(diào)情之類的,令他不勝其煩。這幾日不在家,少了這些“例行公事”,反倒輕松了許多。好些時候,他甚至希望王君華就此消失,自己另娶一個溫柔順從的女人。可是,他不敢,這樣的念頭只能在腦海里打轉(zhuǎn),從來不敢說出口。
老仆收了飯菜,只留下一壺燙酒,他斟了一杯,喝下去,腮幫子不停咀嚼。這是他的習慣,每次遇到大事需要思索的時候,總是要半天半天地咀嚼腮幫子。
目前,朝廷的形式已經(jīng)非常明朗。苗劉被逐出朝廷,翟汝文不得不引咎辭職。他回來的第一個政敵可以說就是翟汝文,心里對翟已經(jīng)恨之入骨,趙德基即便再信任他,但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暫時離職。只要退出了朝廷,他要想再東山再起,就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了。自己的第一個政敵,可謂先去了,即便他不去,自然會有御史彈劾他。
此外,呂頤浩是這次勤王的大功臣,自己重新復出,他便是第一個攔路虎。朝廷一般是設立一個宰相,有時有左相、右相,這種情況,便是皇帝不能徹底信任,需要互相權(quán)衡掣肘之故。自己此時回去,到底是獨相還是和呂頤浩共相?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是共相,要如何才能排擠呂頤浩?
他也暗暗心驚,四太子真是步步為營,滴水不漏。自己千算萬算,終究是孫悟空在如來的掌心里盤旋。心里驚懼,便更是死心塌地,倒慶幸自己有那么精明能干的老婆,為自己省了多少的事情。有她在一天,四太子那里便可高枕無憂一天。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老仆的聲音:“老爺……”
“又有什么事情?”
“小人給您送參湯……”
半夜三更地送什么參湯?門打開,他沒在意,以為是送茶水的老仆,依舊咀嚼著腮幫子,低頭沉思。
一陣冷風,一柄匕首已經(jīng)抵在他的脖子上,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像一塊咸魚被拎得一個趔趄。秦檜身子瘦小,典型南方男人的文弱,被這一拎,暈頭轉(zhuǎn)向,卻立刻意識到發(fā)生了變故,門口,老仆等已經(jīng)被打暈在地。
他正要開口,蒙面的黑衣人低喝一聲:“花溶在哪里?”
他一驚,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你是誰?花溶又是誰?我乃朝廷命官,你敢闖入刺殺?”
這老賊還裝腔作勢!
黑衣人正是岳鵬舉,手一用力,扼住他的咽喉,他一吐舌頭,幾乎閉過氣去。
“快說,否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岳鵬舉!你敢誅殺朝廷命官?”
既然被認出,岳鵬舉也不抵賴,冷笑一聲:“你敢殺我妻子,我怎么不敢殺你?”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再說,你有什么證據(jù)?你妻子失蹤與我何干?你休得誣陷我……”
“秦檜,你休想抵賴。今日,我就著落在你身上要人。否則,你就是死路一條……”岳鵬舉環(huán)顧四周,“王君華呢?”
“她不在家。”
岳鵬舉心里更是有了底,一把抓起他推搡著就往外走。
“來人……”
他的喊聲被堵在嗓子眼,岳鵬舉一揮肘將他打暈,直接拎了帶出去。
秦檜回家休養(yǎng),這兩年的時間韜光養(yǎng)晦,暫時不敢結(jié)下什么政敵,再加上“蘇武”的身份掩飾,更無什么對頭,因此,休養(yǎng)的宅子警備并不特別森嚴。此時已經(jīng)深夜,眾人都已睡去,岳鵬舉也不敢大意,悄然擄了他,翻墻出去。
身子一被摜到冰冷的地上,秦檜雖然穿著大袍,也冷得哆嗦。他掙扎著翻身坐在地上,企圖維持幾分威嚴,怒道:“岳鵬舉,你好生大膽。待我稟明天子,你凌辱威脅大臣,罪不可赦……”
“秦檜,今日你若不交出花溶,便是你的死期,你怎會有命去稟報天子?”
“你妻子的下落跟我有何干系?”
岳鵬舉冷笑一聲:“別人不知你秦檜身份,我還不知道?你夫妻早已處心積慮要殺掉花溶,趁著苗劉混亂,抓婉婉郡主……”
“你敢血口噴人?我生病在家,一刻也不曾離開。就連朝廷征召也沒去……”
朝廷征召。
趙德基打的算盤,岳鵬舉自然還不清楚,可是,聽得此言,立刻明白,趙德基大概又要啟用秦檜了。
他心里憤憤地,卻一點也不流露出來,只說:“也許,苗劉兵變,還有你的功勞!”
秦檜老奸巨猾,此時倒清醒過來,冷笑一聲:“你有何證據(jù)?”
岳鵬舉老實地點點頭:“我沒有證據(jù)。簡直一點都沒有。可是,沒有證據(jù),我還是要問你要人。”
“嘿嘿,既然如此,我總要告你一個誣陷大臣之罪,株你九族……”
“九族?秦檜,你可能有件事不清楚,我除了妻兒之外,再無其他親人。如今妻兒下落不明,就剩我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怕的?”
“這與我何干?”
“我就要著落在你身上要人。”
秦檜氣得幾乎要吐血,從來不知道這個武夫居然敢使出如此蠻橫,卻偏偏最是有效的一招。
秦檜嘶聲罵道:“岳鵬舉,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何故逼迫于我?你若殺了我,你自己也毀了。誅殺大臣,朝廷一定會追究,你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
好一個無冤無仇!
岳鵬舉笑起來,面巾依舊蒙在頭上:“如果你堅持不說,就看不到朝廷是否追究你的死訊了,對不對?再說,誰知道是我殺你?你也說我跟你無冤無仇……”
他的手微一用力,秦檜被扼住脖子,再也咽不下氣,想要強撐,卻撐不下去,眼珠子在黑夜里,可怕地翻涌,只能發(fā)出“嗚……啊……”的破碎的聲音。
岳鵬舉手一松:“說還是不說?”
秦檜氣若游絲:“我說,我說……”
“花溶在哪里?”
“我怎知道?……”
岳鵬舉一揮手,張弦上來親手綁縛了秦檜,一抬手,便將一粒藥丸塞進秦檜的嘴里。
秦檜只覺出一股腥味,張弦一捏他的脖子,藥丸已經(jīng)滑下去。他喉嚨間咯咯的一聲,張弦低低說:“你最好老實點,找不到人,你便得不到解藥,三天后,必將毒發(fā)身亡。你既然不是裝病么?你放心,別人都會以為你是病死的,朝廷念你忠誠,還會褒獎你,賞賜你謚號……”
秦檜一點也做聲不得,只怒罵一聲:“岳鵬舉,世人都稱你為忠義猛士,原來是這等卑鄙小人……”
“對付什么樣的人,用什么樣的辦法。秦檜,你小人,就休怪我非君子。”
“岳鵬舉,你竟能使出這種手段……卑鄙……”
岳鵬舉冷笑一聲,在這之前,自己也從未想到自己會使出這種手段。可是,人是被逼迫的,一步一步,總要向前,不是么?
岳鵬舉千方百計尋找妻子,卻一無所獲,聯(lián)想到花溶曾經(jīng)被“騙”到五里亭,從那些人的出手來看,本朝能豢養(yǎng)這樣的死士的勢力,屈指可數(shù)。
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yī),便將目光放到了秦檜身上。處心積慮要抓了花溶,誰還能如此仇恨于她?自己夫妻第一次到臨安,并無私人政敵,只要妻子不在苗劉軍中,還能去哪里?
張弦將他提上馬背:“秦檜,你若不說,今日便是死路一條。”
“岳鵬舉,我根本沒見過你妻子……”
“你沒見過,哪怕你根本不認識她,我也要問你要人。秦大人,你奈我何?因為,我除了問你要人,再也想不起該問誰要人了……”岳鵬舉環(huán)顧四周,“我既然敢來你府邸抓你,就不怕事情暴露。實話告訴你,若我妻兒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和王君華便是陪葬的下場。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養(yǎng)子秦禧也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想一家三口替我妻兒殉葬,最好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