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女扮男裝
,欲奴 !
這一日,金兀術(shù)的府邸分外熱鬧。
自從新帝登基后,跟手握兵權(quán)的宗翰矛盾越來越深,金兀術(shù)和宗望等人處于觀望階段,新帝為拉攏他,就趁他定親前夕送來大量禮物。
賀禮中還有一件女子用的金縷衣,也是從宋國擄掠來的。
王君華率領(lǐng)著一眾使女正張燈結(jié)彩地布置,末了,拿了一套嶄新的馬裝進去找金兀術(shù),是他在“射柳節(jié)”上要穿的。
剛穿上,只聽得宗望來訪。金兀術(shù)趕緊親迎出去,宗望見他一身嶄新的馬裝,好不威武,大聲贊道:“四弟,你這一身,真有個新郎官的架勢。恭喜恭喜……”
金兀術(shù)客氣幾句,二人坐定,宗望道:“這次射柳節(jié),狼主會親自坐鎮(zhèn),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
“那是自然。”
宗望忽然壓低了聲音:“狼主其實身子很不好,日前才得了一種怪病……”
現(xiàn)在的狼主跟老狼主是兄弟,雖是虎狼之年繼位,但由于多年中征戰(zhàn),身上染傷,日前一感染風(fēng)寒,就得了一種奇怪的“心口疼”的怪病。
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穩(wěn),生怕外人知道,是以一直秘而不宣,只在心腹中召集名醫(yī),卻一直沒有效果。
金兀術(shù)知道宗望的意思,生怕宗翰這次趁機作難。忽道:“其實,不妨先下手為強,拿下宗翰……”
“不行。宗翰那方現(xiàn)在有谷神等主力大將,而且,他除了驕橫,并無其他拿得出的謀逆罪名,狼主之意,也是擔(dān)心各部族不服。這次‘射柳節(jié)’,他有意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你一定得挫挫他的銳氣……”
宗翰手下也是強將如云,要挫他銳氣并不容易,金兀術(shù)皺皺眉,宗望道:“你的定親準備得如何了?”
“這有什么值得準備的?娶進來也就是了。”
宗望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忽然想起他曾經(jīng)迷戀的那個宋女,正要問,又想起金兀術(shù)自海上慘敗歸來后,心情一直不好,便不再問,起身告辭了。
宗望一走,就聽得武乞邁回來,立刻通傳武乞邁。
武乞邁把宇文虛中等人的情況簡單講述了一遍,金兀術(shù)聽得沒有任何有用的情報,情不自禁地長嘆一聲。
近日,心里總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抱著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總想在這個使者團中發(fā)現(xiàn)一點“她”的線索。
其實,她又怎會跟使者團有什么關(guān)系?
他還是不甘心:“就這些人,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只有三個隨從不曾見得,諒也沒有什么大礙。”
三個隨從?此行中并無女子?如果沒有女子,她自然不在其中。
“嗯,如此也罷,你們只注意密切留意大太子的動靜。”
“是。”
明日就是“射柳節(jié)”了。
燕京的大街小巷眼看人越來越多,大小客棧都是人滿為患,大家談笑風(fēng)生,都等著明日的大型娛樂。
花溶看人多,更是加緊了巡查,無奈,燕京城雖然不大,一時三刻要找出一個人,其實并不容易,尤其,金國方面對太后的下落保密,一點也不肯透露給宋使方面。
這一日,花溶盤算一陣后,不再茫無頭緒地亂找,而是獨自外出,去燕京當(dāng)?shù)氐摹跋匆略骸睂ふ摇?br/>
上這種地方,自然要小心行事,她連張弦等人都沒帶,只和店主的侄子扎合,也是一個現(xiàn)役的金軍一起前去“尋歡”。
扎合多年在金軍中服役,曾是攻打遼國的先鋒,但從未去過宋國,如今,不得出兵,賦閑在家,又不喜放牧,便整日地游手好閑。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八歲了,身材高大壯健,因為父母早亡,窮困潦倒,無錢娶妻。
店主的妻子是女真人,扎合是他妻子那邊的侄子,是正宗金人,他經(jīng)常到姨父家蹭吃蹭喝,認識花溶后,花溶出錢請吃請喝,又幫他還了幾筆賭債,因此,對花溶很是熱情。
花溶先請他喝一壺酒,扎合醉醺醺的,語氣很是炫耀:“小哥兒,你慷慨大方,今日我就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花溶故意道:“什么地方?”
“城北洗衣院,那里的宋國公主王妃是最多的……”
花溶心里一喜:“都有哪些美女?”
“去年最多,宋國著名的第一美人天香公主、幾個王妃都在里面,甚至,還有當(dāng)今宋國皇帝的生母韋太后,哈哈哈……”
花溶心里一驚,卻順著他的話:“哦?有這等事?太后豈不是很大年齡了,有什么樂趣?”
“徐娘半老才是滋味,再說,能夠玩太后,多刺激啊,誰管她年齡是不是太大?哈哈哈,上了太后,趙德基也得叫我們一聲‘阿爹’……”
花溶厭惡地暗自皺眉,這些該死的金軍,真不知那個可憐的太后已經(jīng)在金人的妓院里受了多少罪。
她裝著不在意的樣子:“我對老女人沒有興趣……”
“你有興趣也沒用了,現(xiàn)在,太后已經(jīng)嫁人了。”
“啊?”
“太后年老色衰,嫁給了我的一名遠親,哈哈哈,小哥兒,你是沒機會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太后為了脫離洗衣院的非人生活,不得不嫁給了當(dāng)?shù)匾晃煌艘酆蟮慕疖姲俜蜷L。
花溶暗思,如此,要接近韋氏總要方便一些,正要設(shè)法叫扎合帶路,卻聽得他又醉醺醺地道:“太后玩不成,沒關(guān)系,還有皇后,趙德基的皇后還在洗衣院呢……”
她心里一沉,邢王妃她是見過的,趙德基登基后,遙冊邢王妃為皇后,可是,誰想到尊貴如“皇后”,卻在這異鄉(xiāng)受著最沉重的苦難?
扎合熱情道:“走走走,小哥兒,今日有興致,我們趕緊去看看……”
這是花溶第一次目睹金國的“洗衣院”,其格調(diào)完全如同宋國的官方妓院,只是里面環(huán)境不如江南的脂粉溫柔鄉(xiāng),進出的都是粗俗的女真金軍,袒露著手臂和多毛的胸口,來回飄蕩著一股奇怪的羊騷味。而女子們也都是粗糙的女真衣服,一個個形容憔悴,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嬌艷容色了。
妓女的主體自然都是宋國的女俘,其他的,還有已經(jīng)滅亡的遼國的女俘,以及金國本地的窮困女子。
在一座營房口,花溶見到兩名多毛的金軍挾著一個袒露上身的女子進去尋歡,女子盤著辮子,憔悴地經(jīng)過,面容好生熟悉,正是邢王妃。
花溶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她相見,心內(nèi)十分凄楚,這時,在另一座營房的扎合也已經(jīng)滿足了出來。她低聲道:“你不娶親么?為什么不娶下那個宋國皇后?”
扎合哈哈大笑:“我窮,沒錢。”
“我可以給你錢。”
扎合大喜:“果真?”
“果真。”
“可是,我……”
扎合還要說什么,花溶一驚,只見對面一群醉醺醺的金軍迎面而來,為首者,正是金兀術(shù)的侍衛(wèi)武乞邁。他正是從剛才那座邢王妃的營帳出來。想必是因為海上捉拿不住趙德基,是以回來就天天來“問候”他的妻子。
戰(zhàn)爭丑惡,本質(zhì)如斯。
花溶雖然已經(jīng)喬裝一番,但仍舊不敢和武乞邁朝面,趕緊低聲叫扎合離開。
可是,扎合偏偏認得武乞邁,趕緊跟他打招呼:“嗨……”
“嗨……”
武乞邁等時常到洗衣院尋歡作樂,拍拍扎合的肩膀,又看看他身邊的花溶:“小子,你不是酒錢都沒有了么?怎又來了?”
“哈哈,是我這位小哥兒慷慨……”
“哦?”武乞邁醉醺醺地看著他身邊那個個子矮小的男人,唇上一縷髭須,面容也是黃黃的,仿佛一個得了黃疸病的人。
他輕蔑道:“滾吧滾吧,你們這些漢兒……”
扎合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這小哥兒不是一般漢兒……”
武乞邁更是輕蔑:“漢兒還有什么不一般的?”
扎合正要發(fā)怒,花溶生怕出聲被武乞邁聽出聲音,趕緊拉了扎合就走。
武乞邁醉醺醺地看著二人離開,啐一口,忽然自言自語道:“不對,這個漢兒的背影怎么這般熟悉?”
因為這一驚魂,花溶不敢再停留,一出去,立刻就要扎合帶她去找太后。
扎合得她銀子,又聽得武乞邁對她出言不遜,很是有點慚愧,聽她提出要求,立刻答應(yīng)幫她去找。
二人騎馬出城北,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扎合嘮嘮叨叨的:“這幾天大家都在忙‘射柳節(jié)’,也不知他們在不在家,小哥兒,你不是對老女人沒興趣的么?”
“哈哈哈,我也是好奇,畢竟是太后嘛。”
她見扎合還要啰嗦,又遞給他一錠銀子:“這是給你晚上喝酒的,辛苦啦。”
扎合見這一錠大銀,立刻收在懷里,也不問她了。
這是城北郊外的一間帳篷,周圍,很多這樣的帳篷,跟所有游牧民族一樣,觸目所及都是牛羊,此時才開春,青草尚不茂密,看起來頗有幾分凄涼。
扎合直接奔進一個帳篷,一看,卻搖搖頭跑出來,大聲道:“沒人。”
花溶很是失望,扎合見她掃興,立刻道:“我們要不要在這里等等?”
“那就再等等吧。”
可是,二人等了快半個時辰,也沒有一個人影。花溶見天色不早,驛館還有其他事情,就對扎合道:“我們明天再來吧。”
“也行。”
二人原路返回,花溶其實是另有打算,既然找到了太后的駐地,姑且不論是否真假太后,如果是真的太后,就得自己一個人行事,不能再跟扎合一起。
她心里一動,忽道:“扎合,今日之事,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扎合奇道:“為什么?”
“我是漢兒,太后畢竟是漢人,若讓人知道我對她好奇,會遭人嗤笑……”
那時金人的下層普遍毫不知書,十分單純粗野,扎合更是如此,聽得花溶的話有道理,立刻點頭:“好,我絕不跟人說。”
他見花溶還有些憂心,伸出手,按照金人的禮節(jié),跟她輕擊一掌:“小哥兒,你放心,我一定不說。”
花溶松一口氣,也跟他一擊掌。
在她收回手掌的一剎那,扎合只見她的手柔細白皙,觸摸在自己手上那么奇怪的一種感覺。他看看她的黃黃的臉孔,又再看她的瑩白的手,好生奇怪,又說不出什么滋味,只盯著花溶的手:“哈哈哈,你的手……小哥兒,你的手好像女人的手……”
花溶心里一凜,生怕他看穿自己的身份,哼一聲。
扎合見她不悅,不敢再說,猛地拍拍頭:“小哥兒,我開玩笑的,你可不要介意。”
她若無其事道一聲沒事,扎合不敢再問,一打馬:“小哥兒,你放心,我絕不會跟人說你對太后有興趣……”
花溶見他憨厚,情知他不曾看穿自己身份。可扎合仿佛生怕得罪了她似的,一路上不停地給她講那個百夫長的各種情況,快回驛館時,花溶已經(jīng)將這名百夫長的祖宗三代都了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