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去后, 陸懷瑜就開始盼著初雪的到來,他每天至少會看兩次天氣預報, 早晚各一次, 然后數(shù)著日子算距離下雪還有幾天。
他不知道的是,鐘明瑾也跟他差不多,甚至趁他去片場的時候,還偷偷地起卦算過哪一天會下雪。
只不過鐘明瑾做得很是隱晦, 陸懷瑜沒能察覺而已。
一晃又是四五天過去了,這天早上陸懷瑜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往外看,見天陰沉沉的, 比前幾天更暗, 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帶著股暴風雪味道。
他連忙打開手機查看具體的天氣,見傍晚那個時段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雪花的標識,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睡意惺忪的鐘明瑾,心中暗自竊喜。
之前沖動之下,寫好情書就直接給了出去, 等后來稍微冷靜下來, 才想到要是一大早或是中午下雪, 那時候鐘明瑾還是小小只的模樣,又遵從約定看了情書,得多尷尬啊。
現(xiàn)在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鐘明瑾看了陸懷瑜一會兒后問:“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拍完今天的戲份,明天就可以休假了。”陸懷瑜應(yīng)下后就去浴室洗漱, 腳步看起都比平常輕快了不少。
鐘明瑾從他剛才所站立的地方,看到了外面的天色,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也跟著從床上跳下來往浴室走,雖然背還是挺得筆直,但就是沒有平日看起來穩(wěn)重。
兩人隨便吃了點早飯后,陸懷瑜就要趕去片場。
雖然他內(nèi)心很不想去,但就剩今天的戲份了,不管是為了成全辛導想趕戲的心,還是為了能夠早點擁有自由的時間,他都得老老實實地去。
有幾場戲是特意留到要下雪了拍的,所以時間上安排得很緊湊,陸懷瑜連中午的飯都只隨便扒了幾口,下午更是一直被吊在威亞上。
或許是心里有所期盼,這么一通折騰下來,他也不覺得累,甚至越接近傍晚,還有越興奮的趨勢。
這天天黑得格外的早,還不到六點,山谷里就已經(jīng)逐漸被暮色籠罩。
陸懷瑜正吊在威亞上拍最后一場戲,他飾演的云清風終于在找到秘藥后,又遇到了師姐。
不過此時師姐正被一群妖獸圍攻,云清風想也不想就丟下同行的薛驚羽,以最快的速度飛到師姐身邊解圍,接著就是一場惡戰(zhàn)。
而薛驚羽自始自終都只在旁邊看著,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直到妖獸全都伏誅,才目光沉沉地看了云清風半響,然后頭也不會地離開。
正按照武打老師的動作在空著騰挪,陸懷瑜感覺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落在臉上,他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下雪了。
這一失神,辛導自然是喊了咔,“小陸集中精神,拍完這一條就殺青了。”
“好。”陸懷瑜穩(wěn)了穩(wěn)心神,卻還是忍不住想,鐘明瑾他是不是已經(jīng)打開那封信在看了……
結(jié)果毫無懸念地又ng了。
辛導沒忍住調(diào)侃道:“我理解你不舍得大家的心情,你要是愿意的話,我可以讓你再演個不用露臉的龍?zhí)祝^續(xù)待在劇組,咋不再這條上耗了行不。”
“抱歉,我看下雪了有點激動。”陸懷瑜低聲道。
辛導搖了下頭,“果然是南方人。”
還好接下來這條順利地過了。
工作人員上去幫陸懷瑜拆威亞,辛導則吩咐大家收拾器材:“把東西收拾收拾,今天就到這里,晚上給小陸和小韓辦殺青宴。”
不知道是下雪的緣故,還是聽到殺青宴的原因,現(xiàn)場工作人員都挺興奮的。
因而陸懷瑜也不用特意掩飾激動的心情,等威亞一解開,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林泉面前:“有沒有人打電話給我?”
“沒有,”林泉把手里的羽絨服遞給陸懷瑜道,“陸哥你把外套穿上,再喝點熱水。”
陸懷瑜三兩下把羽絨服裹好,也不去接林泉遞來的保溫杯,只道:“把我手機給我下。”
現(xiàn)在都六點多了,沒有未接電話,鐘明瑾也沒出現(xiàn)在片場,陸懷瑜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因而拿到手機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微信。
手機里的未讀消息不少,但屬于鐘明瑾的聊天框已經(jīng)置頂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陸懷瑜一眼就看到了未讀消息的數(shù)量,以及在鐘明瑾名字下的那兩個字。
只那兩個字,就讓陸懷瑜滿心的期盼瞬間被漫天的風雪凍成了寒冰,再砸落在地,跌成粉碎。
他木然地點開對話框,便看到了全部的內(nèi)容。
短短的三行。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歸期未定。
勿念。
陸懷瑜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是有什么事情,能讓他急得連看完信后的感想都來不及說嗎?可為何又有時間給自己留這么條消息。
林泉看他神色陡變,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陸懷瑜閉了下眼睛,把手機收進兜里不再看。
林泉仍不放心,又不好再問,只好道:“陸哥我們先回酒店吧,等會兒路上積雪怕不好走。”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希望酒店那邊雪能夠小一點,等我們都回去了再下。”
陸懷瑜聞言一震,拉著林泉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林泉:“說我們先回酒店。”
“不是,是另一句。”
林泉:“說希望酒店那邊的雪能夠小一點。”
陸懷瑜剛才還被風雪凍成了一坨的心,突然裂開了一條縫。
是啊,酒店隔這里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山里本來氣候就多變,這里下雪了,那里不一定會在同樣的時間也下雪。
想通了這點之后,陸懷瑜還發(fā)現(xiàn)剛才疏忽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定定的看著林泉問:“你還記得第一片雪落下來的時候,是什么時間嗎?”
又不是做試驗,誰能精確記住第一片雪落下來的時間,林泉想吐槽兩句,但看到陸懷瑜此時的神情,便什么都不敢說了,只道:“大概是六點四十多吧,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
陸懷瑜打開微信里跟鐘明瑾的聊天框,三條消息發(fā)過來的時間是六點零九分。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鐘明瑾還沒來得及看信,就已經(jīng)先離開了。
有一點陸懷瑜可以肯定,他們既然已經(jīng)約定好,不看到第一片雪花落下來,鐘明瑾肯定不會提前拆了信看的。
尤其是回去的時候,車越往酒店的方向開,路上的雪越小,等抵達酒店之后,看著才開始飄飄揚揚往下落的雪,陸懷瑜那顆像是等著判決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這才發(fā)覺,一路上他都把掌心摳出了好就個深深的指甲印。
在風雪中站了片刻后,陸懷瑜讓林泉去停車,自己從正門進了酒店,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
明知道人已經(jīng)走了,他還是沒忍住進門之后,就把房間全都看了一遍。
干干凈凈的,不僅沒有鐘明瑾的身影,就連他的東西都全帶走了,唯有洗手池前多出的那支牙刷,昭示著他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
窗外的雪這會兒已經(jīng)大了不少,如鵝毛般往下灑落,陸懷瑜坐在窗邊忍不住想,鐘明瑾會不會已經(jīng)猜到了信里的內(nèi)容,因為不能接受,才找借口離開。
這一念頭才剛生出來,就被陸懷瑜立即否定,因為這根本不是鐘明瑾會做的事。
那就是真的有急事了,陸懷瑜心猛地像被什么揪了下一樣,這么急著趕過去,又說歸期未定,會不會有危險,這大雪天的……
坐在那里想了許久,想到陸懷瑜都覺得自己要精分了,他還是沒想過要給鐘明瑾打個電話甚至是發(fā)條信息,不僅僅是因為怕打擾到鐘明瑾辦事,也是因為他心里還有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膽怯。
雖然猜到信的內(nèi)容然后離開確實不是鐘明瑾會做出的事,但萬一呢?
直到林泉來敲門,說殺青宴快開始了,陸懷瑜才回過神來,草草換了身衣服跟他一起下去。
殺青宴是以自助的形式舉行的,陸懷瑜心情不好,應(yīng)酬了一圈后,就躲在角落里喝酒。
人一有心事,喝酒就容易沒分寸,阮初晴找過來的時候,陸懷瑜面前的桌上已經(jīng)擺了好幾個空酒杯了。
她挑了下眉,不問他為什么喝悶酒,只問:“鐘先生呢,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
陸懷瑜捏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一口把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液體喝完后,回道:“他有事先離開了。”
“不是鬧別扭了?”
“不是。”陸懷瑜倒寧愿是鬧別扭了,總比現(xiàn)在這樣要好。
“不是就不是吧,”阮初晴擋了下他繼續(xù)要去拿酒的手,“你少喝點,鐘先生不在,喝醉了晚上可沒人照顧你。”
陸懷瑜聞言頓時就失了喝酒的興致。
可即便不繼續(xù)喝,他之前喝的那么多,也足夠灌醉一個心情不好的人了,沒一會兒酒勁就上來了。
阮初晴無奈地嘆了口氣,招手讓一直等在不遠處的林泉過來扶陸懷瑜回房間休息。
陸懷瑜其實很清醒,一路上林泉扶著他跟別人告辭,以及怎么上的電梯進的房間,他都是知道的,就是身體難受,也不愿意說話。
任由林泉給他脫了外套塞進被子里,又端了熱水給他喝。
等擰來熱毛巾想要給他擦臉的時候,陸懷瑜突然想到當初他發(fā)燒的時候,小小只的鐘明瑾是不是也是這么來來回回照顧他的,并且因為鐘明瑾那時身體太小,做起這些事情來會困難好多好多倍。
“我自己來吧,”陸懷瑜接過毛巾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林泉知道他不喜歡跟人太過親近,見他要自己擦臉,就把毛巾遞了過去。
等陸懷瑜擦完之后,他接過用過的毛巾,這才問道:“陸哥,我們要訂明天的機票回去嗎?”
陸懷瑜愣了一下,又沉默了許久才道:“他們不是說這里的雪景好看么,玩幾天再走吧。”
“好。”林泉自然是沒有意見,反正陸懷瑜之后也沒有什么工作要趕,在這里游玩他還能公款消費。
陸懷瑜說是要在這里玩幾天,可第二天他連酒店的門都沒出,除了到樓下餐廳吃個飯,其他時間都是待在房間。
林泉開始只當他剛趕完戲太累了,要休息一天,可接下來的兩天依舊是這樣,便察覺出了問題,但又不好多問。
直到第三天傍晚,兩人默不作聲地在餐廳吃完晚飯后,陸懷瑜突然道:“訂明天早上的機票回s市吧?”
林泉愣了一下問道:“不等……不玩了嗎?”
“不玩了,”陸懷瑜看了眼窗外仍在簌簌往下落的雪,“下雪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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