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Chapter 51
謝菲爾德在一片混亂中漸漸冷靜了下來。</br> 暴怒之下,他完全無法理性地思考,只想像野獸一樣將眼前的女孩撕碎。還記得理智崩斷的那一刻,他們是兩頭在泥塘里搏斗的動物,沒有道德,沒有信條,只有對彼此的強烈食欲。</br> 他自上而下,定定地望著安娜,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像她這樣讓他瘋狂了。</br> 她是他彌留在人間最后的愛情,是他用熱血澆灌的最后一朵玫瑰,是唯一一團令他沉淪不已的之火。</br> 他不是沒想過停下來,中止這罪惡的一切,她卻用兩條熱烘烘的胳膊死死地纏住他的脖子,不讓他抽身離去。她是一把玫瑰色的枷鎖,將他銬在的十字架上。</br>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皮膚在出汗,還是衣服在出汗,抑或是這明晃晃的陽光本身就是汗水淋漓的。</br> 年過半百以后,他的心臟就再也沒有這樣激烈地跳過。安娜讓他又活了一次。</br> 他閉上眼睛,徹底淪陷了進去。</br> 與謝菲爾德不同,安娜什么都沒有想,內(nèi)心除了快樂還是快樂。</br> 她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快樂到只想尖叫,哼唱快樂的歌謠,要不是顧及到謝菲爾德,她簡直想在床上滾來滾去,快樂地笑出聲。</br> 謝菲爾德似乎離開了她,去了一趟盥洗室,她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擔(dān)心他會不告而別。這一回,她知道,他最終會回到她的身邊。</br> 那場動物性的搏斗中,她是他的食物,任他撕咬掠奪。回到陽光明媚的人間后,他就變成了她的掌中之物。</br> 果然,謝菲爾德梳洗完畢,又回到了床邊。他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將熱毛巾蓋在她的臉上,擦掉她頭上的熱汗“小瘋子。”</br> 毛巾是那么溫暖,弄得她心里也暖洋洋的。安娜大方地攤開手腳,歪頭望著幫她擦身體的謝菲爾德,冷不丁問道“我會懷孕嗎?”</br> “不會。”</br> “為什么?”安娜有些迷惘,“我們都那樣了,該不會是你不行了吧?”</br> 發(fā)生那么沖動且荒唐的事情后,謝菲爾德簡直不知該怎么面對這個小姑娘。他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學(xué)校沒有開設(shè)生理課么。”</br> “開了。”安娜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用了避孕套。”她咬住下嘴唇,臉上浮現(xiàn)出粗俗、興奮的紅暈,抓住謝菲爾德的手臂晃來晃去,央求他再來一次給她看看。</br> 她天真可愛的神態(tài)讓他迷戀又愧疚。他垂頭注視著她,將一縷汗淋淋的發(fā)絲挽到她的耳后“我這么對你,你不恨我嗎?”</br> 安娜愣了一下“為什么要恨你?”她本想坦誠地告訴他,在這場肌膚之親中,她也體會到了極致的快樂,忽然想起一件事,改口說道,“那我跟你說件事,你不準(zhǔn)生氣,也不準(zhǔn)教訓(xùn)我。”</br> “你說。”</br> 安娜咬著下嘴唇,想要痛快地說出來,但無奈怎么想怎么好笑,便在謝菲爾德的注視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br> 許久,她一個翻身,滾到了謝菲爾德的膝蓋上,對他勾勾手指。謝菲爾德頓了一下,垂下頭,將耳朵遞到她的唇邊。</br> 安娜小聲說“其實……我前天問雅各布的是,能不能當(dāng)我的爸爸,他答應(yīng)了。婚姻殿堂是我今天早上的夢,我夢見他帶我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把我交到了你的手上。”</br> 謝菲爾德“……”</br>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卻越揉越跳痛“所以,你之前是故意那么說的,為了讓我生氣?”</br> 她甜甜地對他笑了笑,是狡黠又得意的笑“你好聰明呀!”</br> 謝菲爾德深深呼吸了一下,半晌過去,才忍住再辦她一次的沖動。那不知輕重的迷人精還不無遺憾地嘆了一聲“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樣生氣了,好沒勁。”</br> 謝菲爾德沒有理她,從衣柜里翻出一條干凈的裙子,幫她換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沒有,我舒服極了!”換完衣服,她迫不及待地?fù)涞搅怂纳砩希h(huán)住他的脖子,撲閃著眼睫毛仰望著他,“柏里斯,我們現(xiàn)在是情人了嗎?”</br> 是情人嗎?</br> 他之所以無法接受她的愛意,就是因為難以跨越道德和年齡上的鴻溝,沒想到當(dāng)獸性壓倒理性的那一刻,什么顧慮都管不了了,只想像捕獵一樣地占有她,侵略她,直到精疲力竭。</br> 結(jié)束以后,她依然是唯一一個能令她瘋狂的女人,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br> 謝菲爾德扶住她的后背,讓她坐在床上,然后半蹲下來,平視她的眼睛“安娜。”</br> 安娜皺起眉,有些警惕“你不會是想耍賴吧!”</br> 謝菲爾德?lián)u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是想說,你和我在一起,會比和同齡人在一起更加困難。你會遭受非議,被惡意揣測,只有極少數(shù)人能認(rèn)同我們的愛情,大多數(shù)人不會聽你的辯解,也不會去考證前因后果,他們會在你看不見你的角落抨擊你,辱罵你,將你當(dāng)成仇人一樣痛恨。這些你都可以接受么。”</br> 安娜幾近急切地答道“我可以!”</br> “不用著急回答我。”他揉了揉她的頭,一只手撐在她的身側(cè),探身過去,在她的臉上輕吻了一下,“你放心,我會對你負(fù)責(zé)到底,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先下樓吃早餐,等下我?guī)闳€地方。”</br> 安娜快要急死了,他們都像動物一樣交歡了,這老東西怎么還不松口成為她的情人?</br> 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復(fù),安娜整個早上都悶悶不樂,刀叉碰得叮當(dāng)響。要是平時,謝菲爾德會朝她扔去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示意她按照禮儀用餐,這個早上卻對她不聞不問,連一句呵斥都沒有——倒也不算不聞不問,至少她餐盤里的面包,是他親手給她掰開的,但安娜就是感覺自己被忽視了,不開心極了。</br> 用完早餐,司機將一輛有隔板的轎車開了出來。</br> 安娜看著駕駛座的側(cè)影,忽然間很沮喪,如果雅各布還在,他們就不用坐這輛又黑又長的車了。</br> 她其實還有點兒迷茫,不懂雅各布為什么要離開她。對于雅各布的離去,她不是不傷心,是太傷心了,根本不敢細想。她保持樂觀的秘訣就是,不去細想那些會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br> 還好,她的身邊有柏里斯。他是一座冷峻、巍峨的高山,可以遮住所有會讓她枯萎的風(fēng)雨。只要他還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難過,不會凋零,永遠青春靚麗,永遠可愛鮮活。</br> 這時,謝菲爾德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瞬間,她回到了初見他的那一天,他穿著黑色的薄外套,里面是白色條紋襯衫,褐色領(lǐng)帶,皮鞋凌厲而锃亮。</br> 他的身形是那么高大,那么挺拔,從肩背到手臂的線條,比任何一個年輕人都要筆直,都要利落。</br> 與初見不同的是,這一回,他的眼神不再透著漫不經(jīng)心的冷漠,眼中全是她的影子,那是獨屬于她一人的溫柔和意亂情迷。</br> 他已經(jīng)是她的了。</br> 不管他再怎么后悔,再怎么抗拒,都沒有用了。</br> 他注定是她的人,注定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光陰里,只縱容和寵愛她一個人。</br> 安娜一蹦一跳地走到他的面前,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在他的耳邊說“抱我上車,柏里斯。”</br> 謝菲爾德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橫抱起來。</br> 周圍除了他們和司機,其實還有很多人,有修剪草坪的園丁,打理花草的花匠,清掃花園和落地窗的女傭,他們雖然沒有明顯地抬頭望過去,卻一定看見了她和謝菲爾德的親近。可能在他們的心中,她已經(jīng)是一個輕賤可鄙的娼婦,為了金錢和謝菲爾德在一起。</br> 但是沒關(guān)系,她自己知道這是愛情就行。</br> ——</br> 謝菲爾德帶她來到了市中心。</br> 艷陽高照,這里到處都是直指云霄的高樓大廈,人們行色匆匆,或追趕公交車,或趕向地鐵,或高舉著胳膊,試圖獵下一輛橫沖直撞的出租車。露天咖啡店前人來人往,有不穿胸罩的時髦美女,也有在盛夏堅持蒙面的沙特女子,有又窮又胖的黑人保姆,也有富裕且纖細的黑人女孩。</br> 就在這時,一群人從街角走過來,有男有女,手上舉著解放女性的標(biāo)語。他們神情激憤,呼喊著口號,有的男人喊口號的聲音,甚至比女人還要響亮。1</br> 安娜眨了眨眼睛,剛要問謝菲爾德這是為什么,一個白人男子突然沖過去,扯下一個女孩手上的標(biāo)語,狠狠地踩了兩腳“你們這群母豬是禍害!你們永遠都嫁不出去!”</br> 話音落下,白人男子立刻被人群中的一個男人打倒在地。那個男人肌肉發(fā)達,皮膚黝黑,卻外穿著粉紅色的文胸“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嗎?!”</br> 因為解放女性的游行中除了女性,還有不少男性,白人男子幾乎是落荒而逃。那群人發(fā)出鄙夷的噓聲,繼續(xù)前進,高聲呼吁眾人關(guān)注婦女權(quán)益。</br> 安娜咬著手指甲,饒有興致地驚嘆道“好有趣!”</br> 謝菲爾德看她一眼,把她咬的那只手拿了下來。安娜蹙起眉毛,剛要鬧脾氣,那只手就被謝菲爾德吻了一下。</br> 她“啊呀”了一聲,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般,差點從座椅滑坐到地上。安娜沒想到,這樣一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竟然比熱烈的交合還讓她臉紅。</br> 不到兩秒鐘,她的臉蛋就變得紅彤彤的“你帶我來這里想說什么?”</br> 謝菲爾德看著他褐黃膚色的小美人,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做一個壞人,對她隱瞞一切壞處,反正只要他還活著,她就聽不見那些流言蜚語。</br> 但萬一,他死了呢?</br> 或是,她厭倦了,想要開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生活?</br> 所以,他必須將在一起的后果告訴她,引導(dǎo)她做出正確的決定。</br> “安娜,”他攬住她的肩膀,頭微微垂下,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看見那些人了嗎?”</br> “看見了。”</br> “假如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就會是那些抨擊你的人。你和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也不認(rèn)識你,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出身,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他們能從各種渠道看見你的其中一面,隨意而輕蔑地點評你的人生。</br> “他們不會去探究真相,也不會去傾聽你的發(fā)言,就算你寫出了最全面和最完美的自白書,他們也不會仔細閱讀你的心聲,只會用最惡毒和最險惡的思維,揣測你的舉止和想法,即使他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你。”</br> 謝菲爾德凝視著她濃艷的黑睫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確定,你可以承受這些后果嗎?”請牢記,網(wǎng)址電腦版,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書友群qq群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