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Chapter 49
安娜度過了入夏以來最快樂的一天。</br> 她還處于發(fā)育期,不僅個子拔高了不少,胸圍和臀圍也增加了許多。她迫不及待想讓謝菲爾德看見她的變化,興沖沖地跑回臥室,換了一件雪白的泳衣,拽著謝菲爾德走向泳池。</br> 再保守的泳衣,浸水以后都會變得性感起來,更何況,安娜本身就是一個性感尤物。</br> 謝菲爾德拿著威士忌杯,站在岸上,看著她兩條濕漉漉的胳膊在水里上下?lián)潋v。泳池是亮藍色的,她徜徉在里面,就像是一朵活力充沛、明媚鮮嫩的白色雛菊。誰有辦法不愛這樣的小姑娘?</br> 謝菲爾德喝了一口威士忌,下一秒鐘,腦中突然閃過雅各布臨走前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身體像被入侵地盤的雄獅般緊繃了一下。</br> 就算雅各布沒有提出離開安娜,他也不會讓雅各布在她身邊久待。</br> 因為太過高興,晚餐的時候,安娜不小心吃多了,必須要癱在沙發(fā)上,才能安撫肚子里還未消化的食物。</br> 謝菲爾德本想去花園抽一支煙,見她這樣,只要壓下抽煙的沖動,走到她的身邊,低頭問道“這么疼?要不要我把醫(yī)生叫過來。”</br> “不要,”即便到了這時候,她也不忘對他撒嬌,只不過是有氣無力地撒嬌,“你幫我揉揉就好啦。”</br> “揉哪里?”</br> “肚子。”安娜悶聲悶氣地答道。說完,不等他的回應(yīng),她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旁邊坐下,拿起他的手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就是這樣的女孩,主動熱情到他無法逃避,不管他把她推開多少次,她都會露出甜甜的酒窩,不知疲倦地朝他靠過來。</br> 她現(xiàn)在還小,有用不完的熱情和真情。再過兩年,她就會明白熱情有多么難得,真情有多么可貴。到時候,她會后悔把青春浪費在他的身上嗎?</br> 瑪莎的死告訴他,人生有太多事情無法預(yù)測——前一天還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的、精神狀態(tài)不錯的人,第二天就躺在了簇擁著鮮花的棺材里。</br> 倘若他現(xiàn)在不抓緊時間跟她在一起,可能直到死去,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依偎在別人的懷里。</br> 這個“別人”,還極有可能是他的下屬,雅各布。</br> 想到這里,謝菲爾德皺皺眉,不自覺掐了一下安娜緊繃卻柔軟的腰。這個迷人精立刻順勢躺倒在他的腿上,發(fā)出一聲叫人心中蠢動的痛吟。不知是天氣過于悶熱,還是少女的體溫本就那么滾燙,他不得不扣住她的手腕,將這個熱烘烘的女孩推開一些。她卻像被撓癢似的嬉笑起來,翻滾回來,頭發(fā)是濃密細軟的動物毛,輕而妖媚地拂過他的手臂。謝菲爾德表面上沒什么表情,手指卻顫栗了一下。</br> 雅各布從二樓走下來時,剛好撞見這一幕。</br> 這時,他鐘情的少女突然坐了起來,摟住謝菲爾德的脖子,垂下頭,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話。</br> 她不知說了什么,謝菲爾德的表情一下變得冷硬極了,聲音也失去了溫度“下去!”</br> 任何一個熟悉謝菲爾德的人,都會被他這副神情嚇得心中一顫,即便是雅各布也不例外。安娜卻瞇起眼睛,咬著下嘴唇,繼續(xù)在他的耳邊說話。雖然聽不見她在說什么,但看她那調(diào)皮、興奮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最后,她被謝菲爾德推到了沙發(fā)上。</br> 謝菲爾德站起來,背對著她,理了理袖口和衣領(lǐng)。這么炎熱的天氣,他居然取下衣架上的薄外套,披在了身上。雅各布頓時明白過來,他的先生剛才為什么神色那么冷硬了。他對安娜有了反應(yīng)。有反應(yīng)很正常,是安娜的反應(yīng)太不正常——不僅沒有像正常女孩那樣害羞,還笑嘻嘻地調(diào)侃先生,難怪會被謝菲爾德一把推到沙發(fā)上。</br> 謝菲爾德系上薄外套的扣子,大步走過來,用下巴指了指二樓。雅各布立刻會意,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一半,還能聽見安娜歡快、毫無羞怯的笑聲“柏里斯,晚上我想和你睡覺!”</br> 謝菲爾德頭也不回,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示愛,雅各布卻看見他垂下來的一只手,握成了拳頭,越攥越緊。</br> 至于雅各布本人,倒沒什么感覺,反正他早就下定決心,要離開安娜。</br> ——</br> 吃太多的結(jié)果就是,直到凌晨一點鐘,安娜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xiāng)。</br> 她做了一個非常幸福的夢。夢里,謝菲爾德接受了她的心意,還主動親吻了她的嘴唇。雅各布站在旁邊,露出父親般欣慰的笑容,答應(yīng)她,以后會以她父親的身份,出現(xiàn)在她的婚禮上,把她的手交給謝菲爾德。</br> 就在她開始試穿婚紗時,一陣強烈、酸脹的尿意驟然襲來,硬生生把她弄醒了。</br> 安娜坐起來,揉了揉迷蒙的眼睛,一看時鐘,才凌晨五點鐘。她不想離開被窩,但這尿意實在太過兇猛,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上了個廁所。</br> 經(jīng)過臥室門時,她聽見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黎明時分,天空還是紫灰色,誰會在這個時間走來走去呢?</br> 只有可能是小偷。</br> 安娜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這棟別墅里,住著兩個最關(guān)心和最寵愛她的男人,她立刻脫下拖鞋,握在手上,猛地打開房門“讓你偷——”</br> 話音未落,她對上了雅各布有些驚愕的臉龐。</br> 安娜怔了怔“雅各布叔叔……”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穿戴整齊,手上提著行李箱,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模樣,“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才回來嗎?”</br> 雅各布本想悄無聲息地離開,特地選在凌晨五點鐘出門,沒想到還是撞見了安娜。</br> 是命運不讓他離開嗎?</br> 不,要是命運不讓他離開的話,就不會讓他看見白天那些畫面。</br> 回想起安娜親近謝菲爾德的種種舉止,雅各布看了安娜一眼,沒有言語,轉(zhuǎn)身朝樓下走去。</br> 安娜沒有睡醒,腦子還有些發(fā)蒙。她不明白雅各布為什么要走,他們不是已經(jīng)和好了嗎?就在昨天,他還接她放學(xué),關(guān)心她是否暈車,帶她去看了她最喜歡的音樂劇,給她買了一大堆精心準備的小玩意兒……這才過去多久,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言不發(fā)地準備離開。</br> 她不想失去雅各布——她已經(jīng)失去一個親人了,不能再失去一個了!</br> 安娜激靈似的反應(yīng)過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上,光腳跑過去,拽住他的手臂“回答我的話,你要去哪里?”</br> 雅各布卻頭也不回,拖著她和行李箱,繼續(xù)往前走“松手,安娜。”</br> “要我松手可以,你告訴我,你要去做什么,什么時候回來……你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她都用上了哭腔,他卻還是一言不發(fā),沒有回頭,這下她真的慌了,真的急了,眼眶發(fā)熱,喉頭發(fā)哽,“你不要走好不好?有什么事你讓其他人去做,好不好?求你了……要么你告訴我一個時間,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來,明天還是后天……不要這樣一句話都不說,求你了,不要這樣一句話都不說……”</br> 雅各布狠狠閉了一下眼,非常慶幸還是黎明,天色并沒有完全亮起來,不然看到她的淚水,還怎么狠得下心離開?</br> 他深呼吸了一下,竭力用冷冰冰的口吻說道“松手,安娜。”</br> “我不——!”她扯著他的行李箱,尖叫一聲,卻不是她慣用的那種撒嬌式的尖叫聲,而是顫栗的、惶恐的尖叫。她是真的不想他離開。</br> 雅各布用盡了渾身上下的力量,才沒有轉(zhuǎn)身幫她擦去淚水“安娜,聽話,松手。”</br> “——我不!你告訴我原因……”她的哭聲簡直像個小孩子,那種無憂無慮、受盡溺愛的小孩子,才會像她這樣毫無顧忌地大哭,“求你了……不要走,不要像我媽媽那樣離開我……求你了,至少告訴我一個原因。”</br> 他能告訴她什么原因呢?</br> 他愛上她了,像男人愛上女人一樣愛上她了,所以才不得不離開她?</br> 雅各布閉上眼睛。</br>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楚,她每抽泣一下,他的胸腔都會以更深沉的哀鳴回應(yīng)她。</br> 離開她,他比她更痛苦。但是,他必須離開。他沒有勇氣也沒有理由繼續(xù)留在她的身邊。</br> 等他什么時候忘記這段感情了,或許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忘記對她的心動,可能一年,可能兩年,可能十年,可能一輩子……</br> 他沒辦法給她一個明確的承諾。</br> 至于離開的理由,沒必要告訴她。告訴她,她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感到震驚或煩惱,她不會有別的反應(yīng)。所以,沒必要知道他的心意,和他一起煩惱。</br> 就當(dāng)是他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br> 雅各布深深呼吸,握住安娜攥著行李箱的手。她的手是那么小巧,那么溫暖,仿佛只要他大力握住不松開,就能永遠將她攥在掌心里。</br> 他的力量比安娜要大太多,幾乎是輕而易舉地掰開了她的手指。但很快,她又撲上來,抓住他的手臂和行李箱,他只能捏住她的手掌,再一次把她的手指掰開。</br> 下一刻,他的手背一痛,這個小潑婦居然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下。他不得不松開手。她抱著他的行李箱,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喘著粗氣,怒視著他“我不準你走!”</br> “安娜!”他也有些火了。</br> 她一扁嘴,像受過訓(xùn)練的感情騙子一樣,又帶上了哭腔“我不是不讓你走……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這么簡單的問題都不肯回答我嗎?還是說,你打算永遠不回來了?”她吸了吸鼻子,抱住膝蓋,單薄的肩膀微微抽動,他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幾乎要心軟了,“我不是想阻止你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里……對不起,我可能太激動了,你不知道,我媽媽就是這樣離開我的……”</br> 其實,留下來也沒什么。一個是他心愛的女孩,一個是他敬重的長輩,她和謝菲爾德在一起,總比和其他人在一起好。</br> 雅各布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就在這時,二樓金黃色的壁燈被打開,謝菲爾德穿著垂至膝蓋的睡袍,走了出來。</br> 安娜看見謝菲爾德,立刻不再看他,甚至連話都不再對他說“雅各布為什么要走啊……你能不能讓他留下來?”</br> 只要謝菲爾德出現(xiàn),哪怕他馬上就要離開,她也會望向謝菲爾德。</br> 他永遠不會是她視線的中心。</br> 留下來的沖動消失得一干二凈,雅各布抬起頭,望向謝菲爾德,用口型說道“先生,拜托了。”</br> 謝菲爾德沒有回答,卻慢慢走下來,牽起安娜的手。</br> 安娜眨了眨紅腫的眼睛,稀里糊涂地跟謝菲爾德走上樓。雅各布趁機拿過行李箱,轉(zhuǎn)身朝別墅大門走去。</br> 幾乎是同一時刻,樓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叫聲又響了起來,安娜哭泣著,嗚咽著,亂蹬亂踢,想要從謝菲爾德手上逃脫,但是無濟于事。于是,她不假思索地亂罵著謝菲爾德,罵他是個討厭的壞人、不要臉的騙子、助紂為虐的幫兇。她的肺活量優(yōu)秀得出奇,一邊嚎啕,一邊還能滔滔不絕地罵人,想必以后肯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演員。</br> 想到這里,雅各布不禁露出一絲微笑,但那微笑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安娜的哭聲還在他的耳邊回響,直到他走進車庫,坐到駕駛座上,都能聽見她凄慘哀切的哭喊。</br> 他不敢回想她那雙噙滿熱淚的眼睛,一點兒都不敢回想,怕一回想,心就會因此而碎裂。</br> 他只能當(dāng)作沒聽見,扳動方向盤,將車駛?cè)胱匣疑睦杳鳌U埨斡洠W(wǎng)址電腦版,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書友群qq群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