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Chapter 43
雅各布平定了一下情緒,把照片塞回信封,對戴維斯說道“這組照片我買下了,過會兒會有專人聯(lián)系你。”</br> 戴維斯訕笑一下“那我們還能刊登嗎……”</br> 雅各布掃他一眼,淡淡地反問道“你說呢。”</br> “可是這位小姐已經(jīng)和我們簽合約了……”</br> 雅各布看向安娜,她正幼稚又惱火地鼓起雙腮,用口型譴責他管得太多。這小姑娘的心思太好懂,假如她真的和戴維斯簽下了合約,現(xiàn)在只會得意洋洋地瞥著他,而不是這副沮喪氣惱的表情。</br> 想到這里,雅各布將合約翻到最后一頁。果不其然,名字那一欄是兩個黑線團。</br> 他忍不住笑了,不過是無奈地苦笑,安娜也就在這種地方聰明了。</br> 雅各布用兩根手指把合約推到戴維斯的面前“你看看她簽的什么吧。”</br> 戴維斯看著這兩個黑線團,驚得下巴沒掉在桌子上。</br> 雅各布說完這話,就扣住安娜的手腕,想把她拽出去。意識到刺激謝菲爾德的計劃落空,安娜蹙起臉,尖著嗓子喊叫一聲“不!”然后蹲下來,用勁往后挪動,試圖用身體的重量拖住雅各布的腳步。</br> 戴維斯看見這一幕,走過來,賠笑著說道“安娜的叔叔,我覺得您可能對我們雜志有一些誤會,我們真的不是色情雜志。要知道,好萊塢現(xiàn)在當紅的女星,幾乎都當過我們雜志的模特。夢露直到去世前,都還在為我們雜志拍攝照片。難道您不希望您的侄女成為夢露那樣的巨星嗎?”</br> 雅各布不帶感情地笑了一下,反問道“我什么時候說她是我的侄女?”</br> 戴維斯一愣“難道……她不是您的侄女嗎?”</br> “她是我先生的人,我只是負責照顧她而已。”雅各布用下巴指了指安娜,“她要真的是我的侄女,你覺得我會容忍她這么放肆嗎?”</br> 與此同時,安娜氣急敗壞,小狗似的咬了雅各布一口。雅各布條件反射地松開手。她立刻倒退好幾步,揉著手腕,充滿警惕地瞪著雅各布,嘴里咕噥著一些侄女或晚輩絕對說不出口的粗鄙詞匯。</br> 戴維斯啞了,腦中飛快地思索著雅各布口中的“先生”是什么人。他思來想去,發(fā)現(xiàn)能被雅各布稱為“先生”的,只有那一個人——柏里斯·謝菲爾德。</br> 但他完全無法把柏里斯·謝菲爾德和眼前的少女扯上關(guān)系,先不提這兩人年齡上鴻溝般的差距,只看氣質(zhì)、修養(yǎng)和談吐,就沒辦法聯(lián)系在一起。</br> 他曾在電視上看過柏里斯·謝菲爾德的訪談,一舉一動如同中世紀貴族般冷漠優(yōu)雅,后來媒體曝光他的家世,才知道他確實有貴族的血統(tǒng),家族的歷史能追溯至玫瑰王朝建立之前。</br> 再看看安娜,這小姑娘漂亮是漂亮,蜜黃色的肌膚、濃墨色的眉眼、玫瑰色的嘴唇,能叫人生出最骯臟的和最柔軟的憐惜,哪怕嘴里滿是粗鄙之語,也讓人討厭不起來。但雅各布剛才說什么……她是謝菲爾德的人?什么人?情人嗎?</br> 不可能。</br>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她是謝菲爾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br> 這么一想,戴維斯瞬間對那幾張照片失去了爭奪的,把謝菲爾德的私生女捧成知名艷星?再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那么做。</br> 于是,賴在地上的安娜,被戴維斯強行送出了攝影棚,臨走前還把底片一并送給了雅各布,生怕對方再回來找他的麻煩。</br> ——</br> 安娜要氣死了。</br> 她離成功只差一步,只要簽下合約,雜志發(fā)行,謝菲爾德必然會被她氣得暈頭轉(zhuǎn)向,從英國飛回來教訓她。到時候,她只需要先讓他消氣,再擺出幾個性感撩人的姿勢,趁他還有些暈的時候,搞定他就行了。</br> 現(xiàn)在好了,雅各布把她的計劃全打亂了!</br> 安娜越想越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賭氣不肯走。雅各布看了看腕表,直接一把將她扛了起來,大步走進電梯。安娜本想放聲尖叫,又覺得自己這樣子非常丟臉,于是掙扎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掙扎,委屈屈地把臉頰貼在雅各布的肩上,不尖叫也不動彈了。</br> 走出大廈,雅各布打開后座的車門,將安娜丟了進去,然后坐到駕駛座上“有空生我的氣,不如想想怎么跟先生交代。”</br> 安娜惱怒地看他一眼,合抱起胳膊,表情陰郁地望向窗外,沒有理他。過了一會兒,她的臉上忽然綻開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湊過來,在他的耳邊甜甜地問道“你覺得那些照片拍得怎么樣?我是不是比那些好萊塢女星還要好看?”</br> 雅各布平穩(wěn)地握著方向盤,手臂上的汗毛卻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他重重吞咽了一下唾液,竭力平靜地說“安娜,不要胡鬧。”</br> 他終于懂了謝菲爾德為什么總是說這句話,因為必須將她的言行舉止視作胡鬧,一旦認為那不是胡鬧,就有越過紅線的危險。</br> 并且,安娜的背景是他親自調(diào)查的,他比誰都清楚,她為什么喜歡用這種語氣和男人說話。她的母親是個小有名氣的應(yīng)召女郎,周圍凡是知道她姓名的男人,幾乎都花錢買過她的滋味。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安娜很難不學壞,也很難不沾染上她母親的惡習。</br> 他了解她的身世背景,知道她的勾引是無意識的舉動,所以從未把她的勾引當真過。</br> 只是,盡管沒有當真,卻還是心動了。</br> 也許等先生回來后,他就該離開了。畢竟他有自己的事業(yè),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整天圍著一個小姑娘打轉(zhuǎn)。</br> 想到這里,他又看了安娜一眼,最后一眼。她正仰躺在后座椅上,腦袋抵在車窗上,一晃兒一晃兒。可能是他的重要性比不上謝菲爾德的緣故,她在他的面前,從來沒有坐相,現(xiàn)在也是。她那兩只胳膊柔軟地攤在兩側(cè),兩條腿也不知羞恥地分得很開。陽光在她蜜黃色的四肢上閃爍、顫動,也在他的心尖上閃爍、顫動。</br> 就這一眼,看完以后,他再也沒有看她,直到車駛進別墅,都沒有再看她一眼。</br> ——</br> 安娜郁悶極了。</br> 自從她偷跑到雜志社后,雅各布就再也不準她單獨出門。她不敢跟雅各布講她和羅絲有聯(lián)系,怕他以為她要對謝菲爾德的前妻做什么壞事,也不敢跟羅絲說,她被謝菲爾德的下屬監(jiān)視著。于是,她們倆的秘密約會被迫中斷,弄得安娜煩悶無比。</br> 讓她更煩悶的是,她都做出這么出格的事了,謝菲爾德卻連一句訓斥都沒有,甚至這兩天都沒有給她打電話。</br> 安娜覺得,這是她過得最憋屈、最郁悶、最煩躁的一個夏天了。</br> 她卻不知道,謝菲爾德之所以沒有訓斥她,是因為還沒有收到那組照片。</br> 雅各布不便把這么私密、這么香艷的東西留在身邊,當天就郵寄給了謝菲爾德。但即使用最昂貴和最快捷的空運郵遞,也要兩天才能送到謝菲爾德手上。</br> 他不好用言語描述照片上的畫面,所以,謝菲爾德根本不知道安娜拍的是什么照片,雖然隱隱有猜到,但因為沒看到具體的畫面,心情還算平和。</br> 兩天過去,謝菲爾德收到了雅各布寄來的信件。</br> 當時,他正在用下午茶,拿著茶匙攪拌杯中的方糖。許久,他剛端起茶杯,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見女傭走進來,低聲說道“謝菲爾德先生,有一封您的信件,美國那邊寄來的。”</br> 謝菲爾德面不改色地應(yīng)了一聲,放下茶杯,杯耳與茶匙的方向卻錯了位。</br> 這是瑪莎第一次看見他的禮儀出現(xiàn)疏漏,這個男人盡管極少拿他的貴族血統(tǒng)做過文章,私底下卻從來沒有更改過禮儀習慣,始終堅持使用這套貴族禮儀,哪怕他一個人獨處,也沒有在這方面出過錯。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這么明顯的錯誤,他在想什么?來信的是誰,讓他的心神如此紊亂?</br> 瑪莎動了動嘴唇,拿起白板,剛要問他,謝菲爾德卻站起身,將餐巾扔在了餐盤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br>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從后面望過去,他的腳步甚至有些匆忙。</br> 究竟是什么信,讓他在意到這個地步?</br> ——</br> 謝菲爾德拿到信封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用拆信刀劃開。</br> 電話里,雅各布只說安娜拍了非常出格的照片,卻沒有描述是怎樣的出格,估計是不方便描述。</br> 他站在午后的陽光里,抽出了第一張照片,有那么一瞬間,心臟幾乎停止跳動。</br> 照片上,安娜趴在紅色的布景里,盯著面前的黃金蟒。紅色是禁忌的顏色,把她蜜黃色的膚色也襯得相當禁忌。她穿著一條濕透的白色真絲短裙,布料緊繃繃地、皺巴巴地貼在她的軀體上,宛如從她身上蛻下來的一層白色的膜。她輕佻地笑著,看黃金蟒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動物,而是在看情人。</br> 一張照片看完,謝菲爾德必須要坐下來,深吸一口氣,撐著青筋突起的額頭,才有力氣看下一張。</br> 誰知,下一張比上一張還要過分。她將黃金蟒摟在懷里,那條畜生也不知分寸地纏著她的膝蓋、大腿和腰身。她沒有穿內(nèi)衣,蓓蕾似的圓潤剛好被蛇身擋住,沒有出現(xiàn)在照片上,卻比直接出現(xiàn)在照片上,更加令他震怒。那條裙子就像是塑料般單薄且透明,完全遮不住部位。一想到她接近**地站在攝影棚里,被整個雜志社的人都看過了,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火焰一樣的躁意。</br> 第三張照片,這叫人惱火的女孩又趴在了地上,一只充滿肉感的腳掌天真地翹了起來。她好奇的小野貓似的,用鼻尖頂著黃金蟒的蛇吻,眼中帶著可愛、俏皮卻深情的笑意。</br> 她之前最喜歡用這種眼神看他,現(xiàn)在卻用這種眼神看一條畜生,還把紅艷艷的嘴唇,印在了那畜生的頭上。</br> 看到這里,他的胸腔徹底被滾燙的血液灌滿,頭腦被嫉妒的咆哮震得嗡嗡作響,手指在輕顫,太陽穴的青筋也在跳動。要不是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疾病,差點被這女孩氣暈過去。</br>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懲罰她。</br> 如果她是他的女兒,他可以教訓或呵斥她,但這一套早就在她那里失去了作用。她現(xiàn)在能他的訓斥聲中,笑嘻嘻地嚼口香糖。如果她是他的情人……他們不會是情人。</br> 因為暫時想不出懲罰安娜的方法,謝菲爾德看著照片,四肢百骸被怒火炙烤得滾燙無比,整個人像待在熱氣騰騰的桑拿室般,身上在不斷往外冒熱汗,血液流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br> 熱汗沿著他冷峻的下顎角流下來,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這一刻,混亂的、沖動的、獸性的情緒失了控,沖破桎梏,占據(jù)了上風。他險些想背棄對瑪莎的承諾,立即飛回美國,將一切都拋在腦后,冷漠而瘋狂地懲罰她。怎樣的懲罰能發(fā)泄怒火,就怎樣懲罰她。不擇手段。</br> 他甚至想親自看管她,讓她寸步都不能離開他的身邊,想去什么地方,見什么樣的人,穿什么衣服,都必須經(jīng)過他的允許。</br> 之前,他一直壓抑著內(nèi)心的控制欲,怕對她控制過頭,引起她的反感。現(xiàn)在卻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將她禁錮在身邊,變成一個徹底由他監(jiān)護、由他支配的女孩,讓她再也做不了這種出格的事情。</br> 許久,謝菲爾德才從這種罪惡的、充滿獸性的沖動中抽脫出來,漸漸恢復(fù)了冷靜。</br> 他很明顯地感覺到,心中的道德藩籬已被安娜磨蝕得所剩無幾。再被她刺激一回,他也許真的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做出一些可怕至極的事情。</br> 他既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又陰暗地盼望它快點到來。請牢記,網(wǎng)址電腦版,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書友群qq群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