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幸福
等高博回家時,嘉宜早睡熟了,高博悄悄的拿了衣服到洗浴間里好好的沖了個澡,便躡手躡腳的上了床。黑暗中,嘉宜的呼吸極細微,高博忍了一下,終難擋心中的渴望,伸手將嘉宜緊緊的摟在了懷里,安嘉宜模糊的“唔”了一聲,在高博的懷里動了動,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又沉沉睡去了。
高博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高博已經(jīng)記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嘉宜的,真的就是“懂事之前情動以后”吧,但高博仍清楚的記得他送給嘉宜的第一首詩,他和嘉宜的第一個吻,他心中最初的悸動和甜蜜,他早在那瞬間便許愿了的天長地久。只是忽然之間他便被推向了人生的分岔線,“也就是神使鬼差吧”高博最后只好這樣跟自己開解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白色窗紗的縫隙照進來時,高博就醒了。基本上他也就是睡了個囫圇覺。安嘉宜背朝著高博,躺在他懷里,一動也不動兀自好眠。
要是平時,高博肯定會鬧她起床,可今天高博卻貪戀著懷中嘉宜的乖順。要是就這樣溫情相擁著,人生便已在彈指間一揮而過該有多好。第一次,高博有些厭棄韶光太長。
安嘉宜醒來時,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高博眼下泛著青色,忙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皺眉問道:“高博,你昨天忙到幾點才回來的啊?瞧你快成熊貓眼了。”
高博拿下嘉宜的手,把她箍在懷里,下巴抵著嘉宜的頭頂?shù)溃骸白罱稚蠋讉€案子比較麻煩,所以忙了些。”
安嘉宜仰起頭看著他,認真的說道:“高博,人這一輩子再輝煌也就那么幾十年,還是開心最重要,咱別那么拼命行不行?”
高博心中一動,問嘉宜道:“嘉宜,如果可以由得你選的話,你覺著什么樣的生活才會讓你覺著真正的幸福?”
嘉宜一臉滿足的笑道:“就象這樣啊,可以和我愛的人一起睡睡懶覺,聊聊閑話,如果我愛的人能奉獻一盤愛的早餐那就perfect了”
高博失笑道:“你就說你好吃懶做得了。”
嘉宜伸手抱住了高博:“對對對,我的幸福定義就是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好吃懶做。”
高博見她笑得無憂無慮的,不由心里有幾分難過。那感覺就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一些最美好的東西和自己擦肩而過了。高博把頭埋在嘉宜的脖頸里,悶聲說道:“嘉宜,那我們就這樣子一輩子不分開好不好?”
嘉宜怕癢,便笑著讓開高博,伸手作勢鎖住高博的咽喉,佯裝憤怒的說道:“姓高的小子,你從實招來,你是什么時候起了這念頭要和本姑娘分開的?”
高博很配合的舉起了雙手,一臉惶恐的說道:“姑娘明鑒啊,小人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嘉宜見他這樣,便咯咯得歡聲笑了起來。
高博也笑,可是嘴里卻有幾分苦意,一天之前還是天經(jīng)地義、毋庸置疑的事情,此刻卻讓高博惶然不安。
起床之后,按高博的提議,兩人還是回n大混飯,高博的心思是人多熱鬧點兒,好岔開他獨自面對安嘉宜時心里的愧意;嘉宜則是因為高博一臉疲累,也想讓他回家吃頓現(xiàn)成的,好好休息下。
他倆回家吃飯,林新梅就開始忙碌開了。嘉宜不好意思干坐著,就在她邊上晃悠著,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終于叫她發(fā)現(xiàn)地上有困莧菜沒擇,便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上面擇菜。
林新梅看嘉宜一根一根的以掐花的手勢在那慢悠悠的擇菜,心里直嘆氣。要說這個媳婦,她還是很喜歡的,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安嘉宜不會做家務活,什么事都指望高博,偏偏高博還一副甘之若飴的樣子。林新梅覺著過日子就是細水長流,再疼再喜歡放在心里就行,高博如今把嘉宜頂在頭上寵著,這將來是要吃一輩子苦的,再說安嘉宜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那將來要有了孩子不是造孽么。
可是高院長多次跟她做過思想工作,所謂不聾不啞,不做阿翁阿婆,做婆婆的和兒媳婦搞好關(guān)系,保持家庭和睦就行了,別管那么多事。她既然不好明著說,那只好借重嘉宜爸爸媽媽,教育教育這小兩口了。想到這里,林新梅就跟安嘉宜說道:“嘉宜,你那菜別擇了,上樓看看你爸媽,叫他們別忙了,中午一起來吃吧。”
安嘉宜聽了,很歡喜的洗了洗手,回家叫她爸媽下樓。
到了樓下,嘉宜爸爸老規(guī)矩還是和高院長擺棋盤殺一盤,嘉宜媽媽則趕緊進廚房幫忙。自已的女兒自己知道,嘉宜媽媽深知安嘉宜于家務是一竅不通,她和嘉宜爸爸都是三十多歲了,才要的這個女兒,難免寵了點,再說孩子小時候,他們只關(guān)注學習,其他事情就疏于培養(yǎng)了,只是這樣的事情做媽的能理解,做婆婆的卻未必容得下。嘉宜媽媽一邊麻溜的給林新梅打著下手,一邊緊著打招呼:“我們家嘉宜不會做事,林大夫你要多教教她。”
親家母這么說了,林新梅倒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樣,嘉宜就算不錯的了,還知道伸手在邊上幫幫忙。”
嘉宜媽媽笑道:“她也就是伸伸手,指望她幫忙那是越幫越忙。”
林新梅倒是覺得這句話深得我心,可那是人家的親閨女,嘉宜媽媽也不過是當笑話說的,那話音里的寵溺和袒護還是一聽就明的。林新梅想著這問題還是不要深究了,便轉(zhuǎn)移話題道:“說起來這高博和嘉宜,我倒希望他們早點要個孩子,趁著咱們都還做得動,大家你一手我一腳的,也就把孩子拉扯大了,要是等再過幾年,咱們年紀大了精力也不夠了,就指望他們兩拉扯孩子,那孩子可是要受罪了。”
這話倒是讓嘉宜媽媽很意動。老話說“早生孩子早得志”,嘉宜媽媽就是吃了要孩子太晚的虧,三十多歲才要的嘉宜,那時在單位已經(jīng)是骨干了,在工作中是要挑大梁的,回家再面對著小不點大的嘉宜,那真是成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嘉宜媽媽到現(xiàn)在都覺得這一身的老毛病都是生嘉宜后沒調(diào)養(yǎng)好落下的。想到這里,嘉宜媽媽便合計著說道:“也對啊,嘉宜今年二十三,工作時間也不長,趕緊把孩子要了,等孩子上幼兒園的時候,她也不過二十七八,正好是甩開膀子干事業(yè)的好年紀。”
兩位母親既然在思想上達成了高度統(tǒng)一,在飯桌上便一唱一和的敲打起高博和嘉宜。嘉宜摸清她們的意思,就很清楚的拒絕道:“孩子的事高博和我商量過了,我們想過兩年再要。”嘉宜媽媽見女兒態(tài)度很堅決,便不再吭聲,林新梅卻忍不住瞪了高博一眼。
高博見他媽臉色不太好看,便笑著打了個哈哈:“這事順其自然就行了,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有了。急也急不來的。”于是飯桌上這一話題便到此打住,可是林新梅醫(yī)生卻從兒子的回話里敏感到了問題。
吃完飯,林新梅悄悄把高博拉到房間里問道:“你和嘉宜平時是怎么避孕的?”
高博還是不太好意思和他媽對這類問題進行開誠布公的溝通:“哎呀,您問這干什么?正常避孕唄。”轉(zhuǎn)身就想走。
林新梅拍了他一下道:“問你自然有用,到底怎么避的孕?是嘉宜服藥的還是你用套子?”
高博知道他不說清楚,他媽大概是不會放人了,便含混道:“都沒有,就是體外或者安全期唄,也沒那么嚴格,哎呀,我們自己知道的,你別瞎操心了。”
林新梅卻覺得她這心操得有點晚了,高博和嘉宜都結(jié)婚快三年了,也沒正經(jīng)的避孕,嘉宜怎么沒懷上呢?她也不愿深想太多,只囑咐高博道:“有時間你帶嘉宜到我們醫(yī)院做個檢查,要孩子之前,你們身體都要調(diào)理一下,煙酒你更是一點也別碰。”
高博此刻卻想到了另一個重要問題,心不在焉的應付了林新梅兩句,便推說有事要辦,一個人開車到了于麗麗樓下。高博步行到了附近的一個藥店,買了一盒毓婷,便上樓了。
試探著摁了摁門鈴,就聽到了于麗麗的聲音“誰啊,來了。”
門開處,高博眼前一亮,于麗麗素面朝天,扎著個馬尾辮站在面前,和平日里的濃妝艷抹儼然判若兩人。
于麗麗看到高博也是一愣,隨即又有幾分欣喜:“你來啦,快進來吧。”
高博尷尬的擺了擺手:“我不進去了,我來是給送這個。”說著就把袋子里的毓婷遞給了于麗麗,低聲道:“吃了這藥吧,免得有什么意外,對你對我都不好。”
于麗麗低頭看了看藥盒,神情變得有些黯然,沉默了下說道:“這個我早上就吃過了。”說著抬起頭,看著高博笑道:“真的,不信我把空盒子給你看,我還沒摔呢。”
高博覺著她臉上的笑容,明亮得有幾分刺眼,便狼狽的說道:“不用了,那我走了。”轉(zhuǎn)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