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直面
南宗政拿著兩個網(wǎng)球拍,屈起一腿靠著網(wǎng)球隔欄。看到白衣短裙裝扮的南靈希時,淡然的面容漾起一抹寵溺的笑。
“宗政哥哥,”靈希歡快的朝他跑去。
靈希不想打網(wǎng)球,她只想跟久未見面的哥哥吐槽一下新來的老師。想跟哥哥說,他叫陳湛,無趣、嚴厲可又有點可愛。
突然,一雙糙老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嚨。
“外祖?”靈希又驚又恐,她掰不動高田呱太鋼硬的五指,眼淚瞬間溢出眼眶。
高田壓抑了二十年的仇恨頃刻爆發(fā),他扭斷了靈希纖細的脖頸。但她仍有液體滑落的眼睛竟然看向了白玉……
高田的怒火燒掉了他的理智,他扒光靈希的衣服。變態(tài)奸虐,陰森狂笑。終于,他發(fā)泄了。當著白玉的面,把布滿淤青、傷痕、鮮血的尸體扔進了枯井……
白玉眼睜睜的看著,他動不了,說不了,就連眼淚都飄忽不定。
天降血雨。
南氏一門二百余口輪番上前,他們沖白玉哭,沖白玉笑,沖白玉胸口扎刀。一刀一刀,刀骨相撞。
冥冥之中,那個人,他站在陰暗的角落,缺了眼球的空洞里留著血。他沒有沖白玉扎刀,他只是轉(zhuǎn)身,跳進了那口枯井。
他真的該死了吧。但一雙溫柔的手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米欣然、玄朗離開四個小時后,白玉醒了。
剛忙活完的老胡一進來,就感覺到床上的男人不一樣。他上前一看,正對上白玉睜開的雙眼。
這個男人竟然這么快從鬼門關回來了!這他媽果然有當主角的命。他看了眼白玉,老大的腦子還能使嗎?老胡玩的“空城計”已經(jīng)被李文豪識破了,這會兒打的他分分鐘想舉小白旗。
他蹲在床頭,沖白玉伸出一個手指頭,“老大,這是幾?”
只要老大腦子還能動,那青云盟就命不該絕。白玉好不容易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眨眼,是幾眨幾次。”
白玉眨了一次,老胡伸了三根手指頭,白玉眨了三次。老胡伸了八根,白玉瞪了他一眼,不干了。
“賊精,”老胡站起來,懶腰沒伸完,一記巨響把他驚趴在白玉身上。
“老大,沒壓著你吧?”老胡趕緊站起來,看到白玉向外看的眼神,“明白。”
這時,阿彪急匆匆的跑過來,“老胡,趕緊把老大轉(zhuǎn)移到地下室去。”
“什么情況?”老胡急問。
“最糟的情況,”阿彪顧不上老胡,徑直走到白玉床前,抄起白玉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地下室扛。
白玉睜圓了眼睛盯著阿彪,干裂的嘴唇拼力蠕動,終于蹦出一個字,“說。”
老胡沒聽清,他不解地看了眼阿彪。
阿彪常年跟在白玉身邊,自然知道他現(xiàn)在想干嘛。但李文豪攻破防線只是時間問題,他必須盡快把白玉轉(zhuǎn)移到安全地帶。
“老大,先去地下室,這不安全。”
白玉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吼,“說!”
老胡看明白了,他制止阿彪,“我說,青云盟現(xiàn)在是南北夾擊的處境,北面還好,淮幫到現(xiàn)在還沒動靜。南面,督軍府的,馬上快攻到這兒了。”
老胡指了指這間木屋。
果然,他還是因一己之私連累了青云盟。白玉咳了一聲,粘膩的血涌出嘴角。
阿彪瞪了老胡一眼,趕緊拿手給他擦了,“老大,別聽老胡瞎說,咱……”
阿彪又看了眼老胡,示意他趕緊過來幫忙把人抬到地下室去。
“地,”白玉又蹦出一個字。
地?地什么?老胡猛戳阿彪,“不會是地下室吧,趕緊翻譯。”
地圖,以前白玉在議事廳開會時,總要先把地圖拿出來。
聞言,老胡急忙跑到議事廳把白玉慣用的地圖拿來,他張開雙臂,把地圖平鋪在白玉眼前。
“淮幫在這兒,督軍府的兵力目前在這個位置,”阿彪快速把兩方的位置標出來。
白玉集全身之力撐起上半身,脖間青筋暴跳。他張嘴,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來。槍炮轟鳴越來越近,阿彪急的抓耳撓腮。
老胡盯緊了白玉的口型,“東?東面是嗎?”
白玉倏地跌落在枕頭上,眨了眨眼。
老胡又看了眼地圖,突然,他興奮的抱著阿彪親了一口,“老大就是老大,我老胡服,服!”
“啥?啥情況?”
“阿彪,你看好老大。”
青云盟東面鄰海,此處,不宜守很易攻,但也很難攻。原因,就在于這片吞人不留骨的沼澤。
早在白玉之前,各幫派混戰(zhàn)主要集中在北、南和西三個方向。青云盟大佬也從來沒有一個把這塊兒放在眼里過。原因無他,沼澤太危險,他犯不著以“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招兒來啟用這塊地。
但白玉入主后,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這塊空白。他身先士卒,每天帶著青云盟眾弟兄來這兒。目的只有一個:青云盟每一個人要達到閉著眼睛也能從沼澤地里出來的目的。
老胡興奮的跑到東面的發(fā)號臺,拿起令旗,沖不遠處的青云盟下令。很快,與李文豪膠著的青云盟整齊的往東面“潰逃”。
“臨危不亂,未雨綢繆,”老胡蹲在發(fā)號臺,不住的感嘆,“老大就是老大。”
李文豪下令雇傭軍立刻逼近,但小個子提醒他,前方有大片沼澤。
李文豪哈哈大笑,他以為青云盟是不想成為別人的俘虜,而自尋死路。
“該結束了,”李文豪催促雇傭軍加快速度。
但萬一是調(diào)虎離山計呢?李文豪回頭看了一眼,戰(zhàn)火硝煙下隱約掩蓋了什么。
李文豪想到了,白玉也想到了。
他看了眼阿彪,“匣子。”
“匣子?”阿彪順著白玉的眼神看到書桌下一只狹長的木盒,“打開?”
白玉眨眨眼。
阿彪看到里面的東西,倒抽一口涼氣,“老大,你還有多少好玩意?”
匣子里是五年前白玉在日本買的三八式步槍。
“老大,要我做什么?”阿彪抱著槍興沖沖的問道,“您放心,我會用。”
白玉咬緊牙關,“打仗…最重要…”
“擒賊先擒王。”
平日里,白玉話不多。但他說過的話,阿彪都記得。阿彪又看了眼地圖,“您要我用這把槍擊中對方主帥?”
白玉又吐出一個字,“東。”
“東?從東面開槍?”
白玉點點頭。
“老大你呢?”青云盟此時一個人都沒有,連伙伕老頭都上陣了,此時,生死不明。
白玉看著他,擠出兩個字,“快…去。”
玄朗說過,當他知道雇傭軍“用槍”把屠芭蕉嚇到投降時,他就想要一把那種槍。他還說過,雇傭軍配備的是日產(chǎn)三八式步槍。
洋鬼子已經(jīng)被青云盟引到了沼澤,此時,槍聲凌亂,驚恐的慘叫此起彼伏。
阿彪熟知此處地形,他飛快竄到一處蘆葦后伏低,盯緊了雇傭軍后方回撤的大卡,扣動了扳機。
雇傭軍在泥坑里冒泡,李文豪不在猶豫,下令立刻回撤。但就在此時,一道強勁的彈風從耳邊擦過,右側(cè)的玻璃被擊穿。
他摸了把耳朵,一手血。李文豪忍著痛咒罵,忽而,他看到玻璃上的彈孔,“三八式步槍?”
雖然,李文豪沒有帶兵上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但他在日本留學時,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青云盟不會有這種武器的?”小個子邊給李文豪止血,邊說道。
“你確定?”
小個子很用力的點頭,“他們要有,屠芭蕉早死了。”
那就只有雇傭軍了,李文豪想起,這支雇傭軍是秘書找來的。眼下,雇傭軍泡進泥坑三分之一,剩下的大都被淤泥窒息嚇破了膽。但實力仍存,一旦洋鬼子暴動,李文豪無力反擊。
“立刻回撤。”
阿彪很快跑回木屋,把消息傳給白玉。老胡也從發(fā)號臺回來,他擔心李文豪會卷土重來,“老大,趁現(xiàn)在轉(zhuǎn)移吧。”
但這時,應強帶著淮幫打到了家門口,一槍抵在了老胡腦門。
應強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甩了老胡一嘴巴子,抬腳走進屋內(nèi)。阿彪已經(jīng)被兩把槍壓制,他手上的步槍也被奪了去。
“喲,敢情外面打翻天了,”應強伸手扯斷了白玉胸前的紗布,“您躺這兒歇著呢!”
阿彪又怒又急,“你他媽敢碰老大,我跟你同歸于盡——”
“還會用成語,”應強又甩了阿彪一嘴巴子,對壓制阿彪的淮幫小弟道,“讓他閉嘴。”
白玉動了動剛恢復知覺的手,敲敲床沿。
“您有話說?”
白玉看著他,“我…承擔,別…”
青云盟的人已經(jīng)從東面返回,此時,正與淮幫對峙。為避免雙方走火,陸明趕緊過來告訴應強。
白玉用力敲了床沿,“應…幫主——”
應強回頭看了他一眼。
“別…為難……他們,”白玉斷斷續(xù)續(xù)擠出一句話,左胸的傷口因他拼力掙扎而崩裂。
應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他本就是來栽贓嫁禍的。既然白玉愿意配合,那抓誰不是抓。而且,他也犯不著替李文豪趕盡殺絕。
“行吧,”應強一腳踩到床沿,“那你得跟老子走一趟了。”
阿彪見白玉點頭,掙脫淮幫的人沖到白玉床前,“老大,不能啊,你也聽到了,咱弟兄都在外面呢。打起來,咱不會輸?shù)摹@洗螅 ?br/>
白玉動動手指,示意阿彪不要沖動,他對應強道,“我…對青云盟…還有…幾句話。”
應強了然,他沖陸明一招手。陸明雖不情愿,但也立刻召回了與青云盟對峙的淮幫弟兄。
“老大,白玉用了一個小時反敗為勝,”陸明還是不放心,“萬一——”
應強揪了根兒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他踢了踢堆在一邊的破槍短刀,這是剛才繳下的青云盟的東西。
“這邊都是我們的人,各各裝備精良,”應強又指了指西邊,“那邊,一個隨時見閻王的老大,幾十個手無寸鐵的嘍啰。”
他盯著陸明,“這要是再敗給白玉,我他媽都沒臉見閻王爺。”
陸明不吭聲了。
西邊又西,出現(xiàn)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近。陸明要帶人過去,應強攔住,“讓弟兄們伏低。”
那人身形輕快,看來對青云盟輕車熟路。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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