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回國前,玄月興奮的跟勃朗特說,她不僅會是華府大宅第一個留英的小姐,更會是第一個自由戀愛的新新女性。
但,她剛踩到上海灘的地皮,就被老爹強(qiáng)制嫁給娘胎里定下的男人。玄月一哭二鬧三上吊、絕食撒潑加自殘半點(diǎn)沒用。華老爹眉頭一挑,提前了婚期。
未婚夫是隔了三條街的古玩商的獨(dú)子,古董兒在他爹和華老爹的攛掇下,常來找玄月增進(jìn)感情。玄月趕不走,罵不跑,唯有擺出一副觀自在菩薩蔑視眾生的高貴冷像逼退他。
古董兒笑如燦花,放下縱貫東西南北、古今中外的好物件大表心意,臨走之際還不忘在玄月嫩如青蔥的小手兒上捏了一把。
玄月崩了那幅觀自在的像,撲通跪在地上,高舉雙臂,“蒼天啊,大地啊,給他一道雷,劈死他吧?!?br/>
這天,玄月正準(zhǔn)備為下次絕食囤積干糧時,侍女小花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腿一軟攤在地上,嘴唇顫抖如梭,“姑、姑、姑爺死了?!?br/>
古董少爺死于斧頭寨和青云盟的火拼,尸骨無存。
玄月害怕了,她怕古董兒的陰魂找上門,更怕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就此涼涼。她如行尸走肉般被父親拖到靈堂前,肅穆的臉上突然淚流兩行。
賓客大贊她賢良明理,頻頻惋惜這對有情人陰陽兩隔。但玄月只聽到父親拍著一夜白頭的古董老爹的肩膀,捶胸頓足的話。
“以后,玄月會照顧你的。以后,她還是你家媳婦。以后,咱還是親家?!?br/>
你……?。⌒乱粴庵?,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也是門技術(shù)活,顯然,玄月沒學(xué)過這項(xiàng)技術(shù)。她找了家客棧左等右等沒等來華老爹的醍醐灌頂,倒是她那個風(fēng)流弟弟華玄朗的風(fēng)流韻事屢見報端。
她惱,荷包又被偷了去,更惱??蜅@习逡娺@個傻白甜再炸不出油水,臉一翻,把她扔了出去。
一氣之下,玄月淚眼汪汪。家,還是回家好!
但身無分文,饑腸轆轆。她好說歹說才上了一輛牛車,并許諾車夫,把她送回家后給他一大筆袁大頭。
牛車吱吱呀呀,玄月雙手提著洋服,強(qiáng)忍顛簸和刺鼻的排泄物味道。
突然,一個土炸彈落到牛蹄子上,牛和車夫登時被炸碎。
玄月只覺得胸口被強(qiáng)大氣流重?fù)舴瓭L,隨后被一雙大手像提溜雞仔似的快速提起,幾個遁地后,被塞到土坑里。
眼皮沉重,肩膀撕裂。但玄月的手卻死拽著那人的衣領(lǐng),恍惚間,她看到那人健碩胸口上觸目驚心的傷疤。
又一聲爆炸,那人貼身收緊環(huán)在她身的手臂,男性的氣息打在玄月的臉上。之后,槍聲、慘叫上、廝殺聲。再之后,玄月失去了意識。
華老爹拿著放大鏡逐字逐句看著報紙上青云盟和斧頭寨二次火拼的消息,邊看邊垂胸嘆息。
“月兒?”華老爹想給女兒科普一下上海的生存之道,“華玄月?玄月?”
叫了幾聲,沒聽見動靜。小花不敢隱瞞,打開了玄月空無一人的閨房。
華老爹頭皮發(fā)麻,幾個趔趄、急性暈厥后,揪住要去風(fēng)月場的華玄朗,“找,給我找,翻天覆地的找?!?br/>
華玄月醒了,她是被肩膀涼醒的。給她處理傷口的人顯然怕粗糙的“被子”壓住傷口,索性只給蓋到胸口。
洋裝已經(jīng)被換成粗布麻衫,硬硬的、難受。隱約間,玄月能聽到什么。一會兒,門被推開。她趕緊瞇起眼睛。
男人剛進(jìn)門就把上衣脫掉,身材高大,腰身精壯,汗珠順著肌肉紋理隱入腰間。突然,玄月閉緊了眼睛。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甚至感覺到對方滾熱的呼吸。她的臉?biāo)⒌募t了。
“醒了?”低沉又略帶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脖頸處被一縷頭發(fā)掃過,顯然,那不是她的。
玄月只覺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起來,吃飯,”男人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簡陋的木屋里并沒有飯桌。她也不敢提、她也不敢問,不想也不敢吃他們拿命換來的糧食?;丶?,她只想回家。
她眨巴著濕潤的眼角,聲音小如蚊蠅,“我能走嗎?”
男人沒聽見,他一手去拿床邊的上衣,一手扯開腰間半松的腰帶。玄月尖叫一聲。
男人的手頓了下,眼皮翻了翻,“這里沒女人,習(xí)慣了?!?br/>
玄月看著自己一身粗布麻衣,一臉羞憤的瞪著他。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情緒一波三折的女人,“我換的、我的衣服、我的床?!?br/>
玄月的暴脾氣蹭的一下就竄上來了,她突然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她肩膀的傷口因此崩開。
要說玄月是命大的,距離炸彈那么近,竟然只是多處擦傷,骨折、內(nèi)傷都沒有。但傷口惟有肩部最甚。
疼,真他媽的疼,玄月想哭。男人欺身壓上來,玄月忽的倒在床上,想她一世英名就要?dú)в诘峭阶又?,眼淚兒吧嗒就滑出來了。
男人以為她是疼的,也不做聲,埋首處理她右肩的傷口。他的氣息,起伏的胸口和滾動的喉結(jié),清晰可見。
玄月哭的梨花帶雨,“你送我回家,我讓我爹給你一大筆錢,要多少給多少。”
男人只是專注處理她的傷口,玄月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和手指很漂亮,嘴唇也很……打??!
“你要是忙……我自己走也行。”
男人仍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把一根木條遞到玄月面前,“咬住?!毙卤鞠氚l(fā)揮一下大小姐的本色,但看他凜冽的眼神,但看他比自己大腿都粗的手臂時,她乖乖的張開了嘴。
玄月肩傷滲出血水,飄著一層土灰和剛才滲入的紗布絲兒。男人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左腿整個壓在她上身,任憑玄月嗷嗷悶叫也沒挪開。
男人給她換上新藥,纏好紗布,取出她口中被咬的全是牙印的木棒。玄月如同被解開止痛的穴道,哇地一聲,哭天搶地。
“……我疼,我太疼了,我要回家,回家……”
男子收拾好床上的狼藉,轉(zhuǎn)身之際,留下一句話,“你,走不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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