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經(jīng)理用衣角擦掉眼淚道：“馬總監(jiān)，我只知道你是下來輪崗的，時代廣場有這樣的慣例。三個月后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我還得替你承擔(dān)銷售風(fēng)險，扣了獎金是小事，萬一丟了工作，我真的沒法交代啊。還有小杜，你倆是捆綁在一起的，假如你拖了她的后腿，排名倒數(shù)，那她就得走人了啊。”
    馬哲沒想到孟帆往自己身上壓了兩個人的前途命運，真是低看她了。沉默片刻道：“薛經(jīng)理，我知道該怎么做。”
    薛經(jīng)理勉強(qiáng)一笑，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道：“時代這幾個月的銷售額大不如從前了，三大奢侈品牌一走，客流量明顯少了許多，我們真的壓力很大。以前魏總在的時候從來沒一線督導(dǎo)，都是徐副總抓銷售。如今孟總親自披掛上陣，直管市場部和銷售部，可見形勢多嚴(yán)峻。”
    馬哲想了想道：“這貌似和我沒太大關(guān)系，干好我的本職工作就行了。你放心吧，我回去了。”
    “等等！”
    馬哲回頭道：“還有事？”
    薛經(jīng)理道：“馬總監(jiān)，待會我給你領(lǐng)工作服，另外，你服務(wù)的對象是女同志，抽煙問題上你稍微克制一下，要不你講話身上一股煙味，恐怕不太好吧。”
    “明白了。”
    “馬上到午餐時間了，你和小杜輪流吃午飯，留下個人值班，好嗎？”
    “那以前就是小杜一個人嗎？”
    薛經(jīng)理道：“不是，原來還有兩個，魏總走了就離職了。我已經(jīng)將此事反饋到人力資源部了，估計很快會安排人到崗。”
    “哦。”
    回到專柜前，小杜正杵在收銀臺上發(fā)呆。馬哲走過去敲敲桌子道：“想什么呢？”
    “哎！”小杜嘆了口氣道，“今天一上午都沒一個客人，估計這個月我要走人了。”
    馬哲一愣，安慰道：“別急嘛，上午逛商場的人本來就少，何況又不是周末，你肯定不會的。”
    “但愿吧。”杜悅抬起頭道，“馬總監(jiān)，你去吃飯吧，食堂在二樓4D區(qū)。”
    “你先去吧，我替你守著。”
    這時，隔壁專柜的銷售員跑過來道：“杜悅，走吃飯去。”
    杜悅看著馬哲征求意見，馬哲揮揮手道：“你們一起去吧。”
    女子跑過來大方地伸出手道：“馬總監(jiān)好，我叫劉月，你叫我小月就行了，很高興認(rèn)識你。”
    “小月你好。”馬哲與其握手，露出招牌性笑容。
    小月捂嘴一笑道：“你是我們女裝專柜第一位男銷售員，而且又這么帥，能合個影嗎？”
    馬哲受寵若驚，頭一次有女性主動要求合影。開玩笑地道：“你也是我第一位女粉絲，是不是那種腦殘粉？”
    小月樂得前仰后翻，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是腦殘粉，杜悅，幫我和馬帥哥拍個照。”說著，像小鳥一般上前抱著馬哲的手臂。
    馬哲回頭看看，撓頭道：“這背景似乎不太適合吧，要是讓你男朋友看見了，這還得了，估計我今晚連大門都出不去了。”
    “呵呵。”小月害羞地道：“我還沒男朋友呢。”
    拍完照，杜悅不放心地道：“馬總監(jiān)，你一個人能行嗎？”
    “別擔(dān)心了，趕緊去吃飯吧。”
    “那我去了啊。”
    杜悅走后，馬哲站在收銀臺前看著稀稀落落的人群。站了五六分鐘，渾身難受，感覺雙腿都發(fā)麻。四處瞅瞅，除了休息沙發(fā)沒任何地方可坐。這樣下去憋死人，走過去坐下，雙腿立馬輕松了許多。
    正揉著發(fā)酸發(fā)困的腿，一位女子慢悠悠走了進(jìn)來，似乎沒看到馬哲，而是像參觀似的一件件瀏覽。
    馬哲慌了，該怎么辦？要么站起來過去熱情服務(wù)，可過去萬一把人家嚇跑了怎么辦？要么裝作沒看見繼續(xù)休息，可想到杜悅頭上壓著銷售任務(wù)，他又于心不忍。
    馬哲閉眼一狠心，起身走過去笑盈盈恭敬道：“您好，需要服務(wù)嗎？”
    女子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到是男的，連忙后退幾步匆匆離開，嘴里還嘟囔著：“神經(jīng)病啊。”
    第一單以失敗告終。
    馬哲倒無所謂，又坐回沙發(fā)上，肚子嘰里哇啦地狂叫，真有點餓了。
    這他媽的叫什么事，這要是讓家人和朋友知道了，還不嘲笑個半死？大男人賣女性內(nèi)衣，絕對引爆眼球。
    又有一位顧客飄了過來，腿還沒邁進(jìn)來，捂嘴徑直前往下一個柜臺。估計所有人都一個看法。
    馬哲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一遍又一遍詛咒著孟帆。
    這時，一位中年婦女挎著包走了進(jìn)來。看到他同樣一愣，倒沒退出去，而是心無旁騖地欣賞起來。
    馬哲這次索性沒起身，從背后打量著婦女的水桶身材。同樣是女人，為什么差別就這么大。
    “服務(wù)員呢？”婦女拿著一款紅色內(nèi)衣回頭道。
    馬哲四周看看，起身強(qiáng)顏歡笑道：“姐，您買內(nèi)衣啊。”
    中年婦女一看就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之人，很淡定地道：“對啊，這人呢？”
    “我不是嗎？”
    “哦。”婦女瞪大眼睛道，“你就是服務(wù)員？”
    “啊……恩……算是吧。”
    婦女爽朗大笑起來，頻頻點頭道：“挺好，小鮮肉啊。現(xiàn)在的商家為了吸引顧客可是煞費苦心，居然讓男人賣內(nèi)衣，挺有創(chuàng)意。”
    馬哲本以為婦女扭頭就走，居然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這樣一番理論，果然是過來人，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姐，你要喜歡就買唄，我第一天上班，你又是我第一個顧客，站一天了，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
    馬哲打出親情牌，結(jié)果婦女很受用。一副同情的樣子點頭道：“小兄弟，你太可憐了，姐一定買。可是，我這穿多大的呢？”說著，挺了挺健碩的胸脯。
    馬哲不忍直視，擋著眼睛道：“姐，你平時穿多大的就多大的，我也不知道啊。”說話間，居然臉紅了。
    “哈哈……”婦女爽朗一笑道，“還害羞，姐喜歡。這樣吧，這個品牌40C碼來兩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