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4 煙消云散
來到聚賢樓,馬哲以為還有別人,沒想到就他仨人,有些受寵若驚。
說實話,在大地三四年,陳忠國對他確實不錯,關(guān)照有加,其關(guān)系甚至超越上下級關(guān)系。好比平時在飯桌上,馬哲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陳忠國始終瞇著眼微笑,很少擺架子,顯得十分平易近人。
飯桌上,陳忠國道:“你那個案子我聽說了,說簡單不簡單,說復(fù)雜也不復(fù)雜。作為一名律師有很多無奈的地方,輸贏無所謂,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也問心無愧了。”
馬哲點點頭道:“這起案件是由我父親親自偵查的,而且相關(guān)卷宗我都查閱過,都指向李強是主犯,可倒頭來居然弄了個侮辱婦女罪,我實在想不通。”
陳忠國道:“檢察方有自己的道理,畢竟案件過去這么多年了,所有的證據(jù)都很模糊,即便有足夠的證據(jù)表明,都要尊重法律,我的話你能聽明白嗎?”
馬哲似懂非懂,道:“不管怎么說,我都要為晏楠全力辯護,她不能白白成了這個樣子。”
陳忠國若有所思道:“我聽聽你民事賠償?shù)脑V訟請求。”
馬哲道:“按照系統(tǒng)測算,治病花費63萬元,加上后續(xù)治療至少還需要80萬,再加上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共計193萬元。”
“哦。”陳忠國道:“這樣吧,趙文德律師下周就到了塢州了,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到時候你可以探討一下。”
“好的。”
吃過飯,幾人談笑著準備離開,路過一個包廂,門是虛掩著,馬哲無意中瞟了一眼,看到陶珊坐在一側(cè)談笑風(fēng)生,聊得火熱。
馬哲好像很見沒過陶珊了,甚至都快忘記了她。今日一見,陶珊又變模樣了。一頭烏黑的波浪長發(fā),身穿一件藏藍色連衣裙,腳上一雙棕色皮鞋,化了淡妝,與一群大男人熱烈地聊著天。
初次見面時,還是個不諳世事的清純大學(xué)生,時隔三秋,出落得優(yōu)雅端莊,有種洗盡鉛華的味道。不過,把最寶貴的品質(zhì)洗沒了,多了一些風(fēng)塵味,這與別的女人有何區(qū)別?
或許這是女人必然要走的一條路,通過改變?nèi)谌氲焦夤株戨x的都市中。
“看什么呢,走吧。”梁媛見馬哲愣住了,上前叫道。
梁媛的聲音傳到了陶珊的耳朵里,回頭一看正好與馬哲的眼神不期而遇,頓時綻放出笑容,起身走出來道:“馬哲,你也在這里吃飯?”
“哦。”
陶珊挑眉看看梁媛,道:“要不進來再吃點吧?”
“不了,我已經(jīng)吃過了,先走了,回聊。”
出了酒店,梁媛問道:“這是誰?”
“一朋友。”
梁媛沒有追問,道:“你晚上去哪?”
“應(yīng)該回家吧。”
“要不去我那坐會?”
“算了吧,不早了,改天吧。”
梁媛沒有強求,自從上次被他無情的拒絕后,倆人之間產(chǎn)生了一定距離。想過放棄卻無法割舍,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這個男人這般鐵石心腸,是自己不夠優(yōu)秀還是無法觸動他的情懷?
道別時,梁媛欲言又止,眼神掠過一絲焦慮和暗傷,還是默默地離開了。
馬哲剛上了車,陶珊突然拉開車門爬了上來,看到他吃驚的樣子,道:“怎么,不歡迎?”
“你不是吃飯吧,怎么跑下來了。”
“不想吃,隨便找了個借口出來了。”陶珊長睫毛一閃一閃,打量了一會兒抿嘴笑道:“大律師,忙著呢,忙得都顧不上聯(lián)系。”
“應(yīng)該是你忙,我不忙。”
看著馬哲心事重重,也不想以前開玩笑了,陶珊道:“走,我請你喝酒去。”
馬哲回頭側(cè)目,陶珊道:“怎么,不樂意?”
“算了吧,我不太想喝酒。”
“哦。”馬哲的態(tài)度多少有些意外,道:“你有心事嗎?”
“沒有啊,挺好的。”
“是嗎?”
馬哲勉強笑了笑道:“你看著我有心事?”
陶珊用手指玩弄著皮包帶,低頭道:“這次見面覺得你比以前沉穩(wěn)了,都不敢和你開玩笑了,過了個年變化有這么快嗎?”
“你不也變了嗎?”
陶珊一楞,捋了捋頭發(fā)道:“或許人都要變得吧,聊點開心的事吧,我的那個欄目被省臺選上了,估計下半年要到省臺地面播出,如果反響好的話可能會上星。”
“真的?那恭喜你了。”
“這么開心的事不去慶祝一下?”
馬哲心里一直惦記著晏楠案子,完全沒心思想其他的,依然拒絕道:“改天吧,我今天有點累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哦。”陶珊有些失望,手放到門鎖上猶豫片刻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說完下了車,沖著馬哲揮了揮手離去。
望著陶珊遠去的背影,馬哲心里有些空落。他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76號。
三月的塢州已經(jīng)進入初春,房間里暖意融融。馬哲點燃一支煙來到陽臺上,看到那把馬丁吉他依然安靜地靠在那里,說明自從上次一別沒人再來過。
很長一段時間,孟瑤沒來電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開始時,馬哲魂牽夢繞,愈加思念,而后來那種強烈的欲望漸漸沖淡,如同一杯濃茶,開始醇香濃郁,幾次續(xù)水后越來越淡,最后連一點茶味都沒有了。
她去了哪里?為什么消失得無影無蹤?馬哲順著玻璃窗坐下來,緩慢掏出手機嘗試著撥打過去:“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馬哲拿著手機冷笑,丟掉一旁靜靜地看著那盆臘梅花。依然是枯枝,和剛撿回來一樣,完全沒有生命跡象。反倒是一旁的紫丁香長出了細微的嫩芽,再過一個月,它即將盛開。
還記得孟瑤說過一句話,等到丁香花盛開的季節(jié)她就回來了。她會回來嗎?
香煙在手指在緩慢燃燒,升起裊裊煙霧,恍然變成孟瑤的身影,站在面前搖曳揮手。手指觸碰的瞬間,倏地?zé)熛粕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