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您已經(jīng)得罪他了
宋幼棠拿過明羽手中的手爐將它放入太子妃冰冷的手中。
“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
短短一日一夜,太子妃蒼老了許多,甚至青絲已生了白發(fā)。
她一手拿著手爐,一手緊緊抓住宋幼棠的手,仿佛她是她此刻唯一敢信任的人。
“陛下要太子妃……”
“臣婦與太子妃頗有交情,愿代陛下送太子妃回府。”
宋幼棠對內監(jiān)道:“大人只是奉命來請?zhí)渝x開此地,臣婦帶走太子妃,也算是大人之命已完成。”
內監(jiān)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終究沒說什么,拂塵一甩對身后的宮人道:“走,回宮復命!”ωωω.ΧしεωēN.CoM
宋幼棠和明羽一左一右扶著太子妃離開。
“本宮要回報國寺。”
一上馬車太子妃便紅著眼圈兒道:“太子和皇孫都在那里,本宮其他什么地方都不去。”
宋幼棠將披風給她披上道:“好,臣婦便送太子妃去見太子與小皇孫。”
溫溫柔柔的語調,太子妃不顧儀態(tài)的哭成了個淚人兒。
“本宮的思敏,他還那么、那么小……”
“太子被關報國寺之后,那個宮女吊死了,思敏怕本宮害怕,便留在宮中陪著我。”
“他說,他會努力讀書,好好吃飯長高,將來保護父親、母親。”
太子妃說著幾乎喘不上氣,眼淚一滴滴落在喪服之上,化做一點點濕潤。
“若他生在百姓人家,尚能平平安安活著。他到了這天家,兩歲開蒙之后未曾有一日懈怠……他……”
太子妃已說不出話來,嘴里發(fā)出獸類一般的嗚咽聲。
宋幼棠和張媽媽明羽都濕了眼眶。
宋幼棠沉默的給太子妃擦了一路的眼淚。
風雪之中馬車沉默的前行著。
到報國寺時,大理寺的年輕官員們也來了。
他們著品階不高的青衣,至報國寺門前時候見到那些安靜跪于寺前的老臣們。
他們大多數(shù)都有著花白的頭發(fā),有的還曾顏如海的陷害而下過大獄留下殘疾,其中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大人失了雙腿,但依然保持跪的姿勢。
他們雖還活著,卻宛若雕塑一般靜默于風雪之中。
他們?yōu)樘踊蕦O之死,更是為了這個王朝的混亂和看不見的青天明日。
大理寺年輕的官員們紛紛濕了眼眶,而后對著這些先輩們沉默的深深、深深的行了一禮。
深青色的衣袍被風雪吹著與他們的深紫、朱紅的衣袍相碰上,像是在天地的注視下無聲的完成一場交接。
宋幼棠再次濕了眼眶。
扶太子妃下馬車,她隨著官員們入報國寺。
寺口的曹家軍卻阻攔道:“無命誰也不許入內。”
大理寺官員道:“事關太子、皇孫之死,大理寺依律查案,誰若阻攔便等同藐視國法。”
太子妃整理儀容之后上前道:“放他們進去,若有事,本宮一人擔著。”
宋幼棠站在風雪之中看著蒙了一身白雪的大人們,仿佛在默哀一個王朝。
第二天街頭巷尾便傳遍了大理寺官員們審查之后從一個小沙彌的口中得知,太子與小皇孫死去當晚曾見三皇子深夜入院,第二天太子與皇孫便死了。
消息一旦流入民間各種猜測便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冒出,皇孫本應在東宮之中怎會出現(xiàn)在報國寺?
三皇子為何深夜去見太子?
重重猜測紛雜,但離不開的便是東宮之位的爭奪。
隨著傳言愈穿愈烈,陛下召宣平侯入宮,之后將此事交予宣平侯徹查。
宣平侯接了個燙手山芋。
最不想牽涉東宮之爭的人,接了個難題。
宣平侯接了此案之后接連幾日都未曾回侯府。
但侯府依然發(fā)生了大事。
永昌伯爵府的夫人上門提親了。
為幼子寧白淵求娶高舒音。
申氏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松了口,兩家的婚事就此定下的,只等著明年三月的婚期。
申氏不滿這樁婚事侯府上下都知道。
答應提親之后申氏便讓高舒音禁足于自己院中,不許再讓她見外客。
明羽大方打探之下才知,高舒音為讓申氏答應這門親事,說她已經(jīng)與寧白淵有了夫妻之實,若不同意這樁親事,她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
申氏被逼無奈這才答應昌平伯爵府的婚事。
高舒音身為侯府嫡女,大可不必為一個伯爵府做出這等事。
宋幼棠猜測,這對母女倆之間肯定生了嫌隙。
在外面走動的白紫英在與她見面時也帶來了永昌伯爵府的消息,寧家也不是多想要這個兒媳,全是拗不過兒子在家里以死相逼這才上門求親。
宣平侯府顯赫是不假,但是宣平侯才接了一個燙手山芋,誰知道這個燙手山芋今后會不會引火燒身?
只不過是為了兒子妥協(xié)罷了。
宣平侯回侯府已是六日后了,這六日里他審了報國寺的僧人和東宮的護衛(wèi)宮人,以及貼身照顧小皇孫的內監(jiān)。
最大懷疑對象三皇子他卻遲遲沒有去見。
宣平侯回侯府時宋幼棠正好與他碰上,自高瀾身死之后宣平侯添了些許白發(fā),如今被太子皇孫之死壓著老態(tài)更顯,竟比同齡人還老上許多。
他與宋幼棠擦身而過時宋幼棠福身道:“寶泉司擊鼓那夜,侯爺為何不聽從寶泉司官員的話將幼棠帶回來?”
宣平侯心中煩惱至極不想與她說這些因此并未停足。
“寶泉司是三皇子的,那夜侯爺已經(jīng)得罪了三皇子,此時侯爺又何必畏首畏尾?”
“幼棠聽說侯爺早年也是連斬十員敵將的英雄,戰(zhàn)場浴血尚一往無前,京師竟將侯爺?shù)挠⑿蹥庀ケM了嗎?”
“你……”
宣平侯慍怒,宋幼棠不躲不避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道:“太子、皇孫皆死,朝局已亂,侯爺總要做抉擇。”
頓了頓,她道:“三皇子不會選擇侯爺,侯爺也不會選擇三皇子。”
所以,您怕什么?
沒人能永遠保持中立。
宣平侯已經(jīng)像是泥鰍似的在朝廷中立了十幾年,如今被明盛帝逼著到臺前做抉擇,他已避無可避。
宋幼棠再一福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