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來客
“死者只會感覺后頸一涼……下手著快準(zhǔn)狠,死者要么是毫無察覺,要么毫無防備。”
“高承沒有說謊。”
宋幼棠道:“高瀾確實死于后腦傷口。”
可若是高寄要殺高瀾,絕不會留下痕跡,還留著高承來指證他。
像是一個完美的殺人局,高寄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庶長子,去歲年節(jié)上還與高瀾比試,高瀾刺了他一劍……外間便就此瘋傳宣平侯府庶長子與嫡次子不睦。
申氏又素來將高寄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一旦矛頭指向高寄,申氏便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并且用盡辦法致高寄于死地。
只略一想,便令人生寒。
那么,誰設(shè)下了這個殺人局?
見宋幼棠凝神細思,巫樾忽的抬手給她把脈道:“注意心緒平和,腹中胎兒若再出事,我恐也留不住它。”
宋幼棠輕嘆,手輕撫上腹部。
死因無需質(zhì)疑,接下來唯有等待莊晏追查結(jié)果。
宋幼棠在焦灼的等到中等來了一位客人。
一位熟悉的客人——高承。
他帶來了上好的安胎藥。
大雪紛飛,他站在溶月院門口等待明羽稟明宋幼棠。
不多時明羽出來客客氣氣的將他請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踏入溶月院,院中植了不少梅樹,此時寒梅盛放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梅香,有一股清苦的味道。
宋幼棠站在檐下看著高承隨明羽一步步而入,待走到一半之后她轉(zhuǎn)身進了屋。
檐下只不過站了一會兒宋幼棠便覺得寒氣襲人,進入房間之后暖意消融寒氣。
她雙頰呈現(xiàn)淡淡的粉色,烏黑的青絲濕潤些許看起來黑得發(fā)亮,像是仙女織就的錦緞令人想要抬手撫摸其上。
隔了一扇海棠紗屏風(fēng),宋幼棠見了高承。
“那日靈堂之事,想向大嫂賠一句不是。”
高承言辭懇切道:“我素來是二公子的跟班,二公子忽然離世,我獨撐大局,又?jǐn)?shù)百里將他尸身帶回,身心俱疲又在母親的逼迫之下言語有失,還請大嫂勿怪。”
頓了頓他抬眸看向屏風(fēng)。
“大嫂身懷有孕,怕驚擾了腹中孩子,今日特意帶靈藥向大嫂賠罪。”
宋幼棠手里拿著一個圓乎乎的毛球,用兔子毛做成的,十分柔軟。
高承所說本便是場面話,宋幼棠順著他的話說便等同于順著臺階下。
但宋幼棠久久沒開口。
過了許久之后她才道:“三弟那日所說,有幾分是真的?”
高承道:“我所言,句句是真。”
“夫君不會殺二弟。”
宋幼棠聲音透著一股堅定之意,令人不由羨慕遠在邊關(guān)的高寄,有個妻子如此信任他。
“我也只是說出我所見。”
高承道:“大嫂勿怪。”
宋幼棠道:“這是自然,滿府皆希望能查明真相,以慰二弟在天之靈,還夫君清白。”
她的聲音透著有股子疲倦之意。
高承的眸光在屏風(fēng)上的海棠枝椏之間尋覓著她的身影。
端莊的影子投在海棠屏風(fēng)之上,原本朵朵綻放嬌艷的西府海棠生生被這道影子給壓了艷色。ωωω.ΧしεωēN.CoM
幼棠,幼棠。
她真擔(dān)得起這個名字。
縱海棠幼小,卻艷色無邊。
高承告辭之后海棠屏風(fēng)撤走。
明羽捧著錦盒道:“少夫人,這藥可要留下?”
宋幼棠謹(jǐn)慎,除了白紫英、莊晏和巫樾給的東西之外多不會留下。
高承送的也不例外,放入單獨的她不會使用的庫房里去。
可高承,這時候來溶月院是什么意思?
這位三弟一直像是高瀾的影子,影子有時候會不會想分離本體,變成人?
宋幼棠眸光一沉,喚來了張媽媽吩咐幾句后張媽媽出了溶月院。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張媽媽便回來復(fù)命。
“少夫人,打聽到了。”
張媽媽道:“三公子出自葉姨娘的腹中,五歲那年葉姨娘病逝之后三公子便入了福滿堂,與二公子此后形影不離……”
頓了頓張媽媽道:“但兩人說是兄弟更像是貼身小廝。”
“其中怎么說?”
張媽媽道:“二公子犯錯素來由三公子受罰,二公子從小若有損傷,三公子便要受罰。老奴打聽到二公子十二歲那年練劍之后不小心感染風(fēng)寒,病得很重。夫人便罰三公子大冬日在院中跪了一整夜。”
“那晚下了一整夜的雪,若非侯爺突然回府,夫人怕被侯爺發(fā)現(xiàn)虐待三公子命人將三公子帶回屋中,三公子就凍死在院中了。”
張媽媽將打聽來的悉數(shù)告訴宋幼棠。
說來都是高承在申氏手底下受的苦,明明是侯府公子卻給高瀾當(dāng)小廝,被府里上下嘲笑,被同窗戲弄之事。
“說起來,這三公子也是可憐。”
張媽媽感慨。
宋幼棠讓她下去休息,而后閉目冥思。
高承會不會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劊子手?
另一邊高承手端紅漆染金的托盤立在檐下,托盤里放著一個粉彩小盅,里面是安神藥。
申氏的哭聲咒罵聲不覺,屋子里人來來去去,他站在檐下宛若雕塑。
今晚又下起了夜雪,寒氣浸得人骨子發(fā)疼。
饒是站在檐下高承的發(fā)、衣裳上也落了雪花,而后雪花融化化作濕潤。
隨著雪越下越大,雪便積攢不化。
不知過了多久,田媽媽出來時瞥了他一眼道:“三公子,夫人不會見你的。”
高承輕輕扯動嘴角道:“多謝媽媽,但母親悲傷過度,身子損傷,不見她吃藥,我心中不安。”
頓了頓他道:“我就在這里等著,母親什么時候吃了藥,我再回去。”
又等了不知多久,申氏讓他進去。
高承邁動步子,卻發(fā)現(xiàn)腿腳已經(jīng)發(fā)麻。
面前的屋子哪怕有簾子遮擋也透著令人向往的暖意,他身披寒雪,身后是漫天靜默的雪花。
翌日,申氏一大早便出府。
午后宋幼棠便收到消息,說申家身有誥命的老夫人入宮面見了皇后陛下,說高寄殺親弟弟,請陛下皇后從嚴(yán)論處,以慰外孫在天之靈。
申家老夫人此舉震驚朝野。
原本被莊晏壓下的折子再次如同雪花片一般的飛向明盛帝的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