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母子對峙
福滿堂上上下下都心驚膽顫,經(jīng)過他身旁時連腳步都放緩了。
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卻是高瀾。
他還穿著官服,得知表哥暴斃,母親受傷他心急如焚。
到福滿堂卻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一人,看那背影正是宣平侯。
“父親。”
高瀾加快了腳步,至宣平侯跟前。
“您怎么不進(jìn)去?”
因走得急,高瀾此時有些氣喘吁吁。
“君子應(yīng)喜怒不形于色,區(qū)區(qū)小事如此急成這樣?今后怎能堪當(dāng)大任?”
高瀾鮮少被宣平侯訓(xùn)斥,此時聽他這樣說心中也察覺了異樣。M.XζéwéN.℃ōΜ
“兒子聽聞母親受傷……”
“進(jìn)去吧。”
宣平侯說著卻是轉(zhuǎn)身離去。
“父親……”
宣平侯頓足。
高瀾小聲道:“您不進(jìn)去看看母親嗎?”
宣平侯沒回答只是抬腳離去。
在高瀾的記憶里父親即便是心中牽掛著別人,后宅有美貌姨娘,他可能沒那么喜歡母親,但他對母親也是尊敬的。
受傷卻過門而不入,這還是第一次。
高瀾心下一沉,心中有個模糊的猜想。
“公子怎么不進(jìn)去?夫人正念著公子呢。”
田媽媽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道。
高瀾微頓跟隨田媽媽進(jìn)去。
申氏明顯感覺到高瀾今日有些不同。
待一席話畢之后申氏試探著問到,“長朗有心事?”
高瀾很少有事瞞她,今日也是一樣,禁不住申氏詢問終于還是問道:“您是因何受傷?為何不報(bào)官?表哥又是因何而死?為何著急焚燒尸體將他送回幽州?”
他若今日不是事務(wù)纏身,就能趕回來見見申浩天的尸體。
申氏臉上的笑容僵住。
“京師諸事紛雜,宣平侯府處境微妙,母親不想多生事端。”
“母親騙兒子。”
高瀾按捺情緒道:“您根本不會息事寧人!”
他抬眸定定盯著申氏道:“您只會加倍奉還,傷您的人……”
“放肆!”
申氏怒道:“誰許你妄自揣測長輩?”
燭光明亮,屋內(nèi)宛若白晝。
申氏清楚的看到高瀾眸子中有什么在迅速的變成灰燼。
她心中微微一驚,又帶起些許后悔。
但她驕傲的不許她向高瀾低頭。
母子倆沉默對視中宛若刀戟交鋒。
高瀾長到這個年歲,還是頭一次跟申氏的談話不歡而散。
高瀾的骨子里是個很執(zhí)著的人,前腳出了福滿堂后腳就讓去查申浩天是尸體都有誰見過。
申浩天的尸體雖焚燒得快,但是尸體太駭人因此家奴們記憶深刻,高瀾用了些手段問出申浩天尸體真實(shí)情況來。
順著這條線高瀾往下查,申氏和高寄宋幼棠之間的暗斗也隨之被他挖掘而出。
查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高瀾感覺似乎在慢慢重新認(rèn)識自己的母親,同時也在和年少時候的高寄會面。
隨著追查越發(fā)深入,高瀾便越發(fā)沉默,從前幾乎每日都會去一趟福滿堂變成了三五日都不去一次。
申氏自是知道高瀾在查什么,但母子倆像是在互相角力一般較勁兒,誰也不肯先低頭。
田媽媽唯恐這樣下去母子倆生分了,私底下以申氏的名義親自給高瀾送了一碗補(bǔ)湯。
補(bǔ)湯送到高瀾院子的時候高瀾正看著水缸里的月亮出神。
“公子?”
田媽媽接連喚了幾聲高寄才回神。
“公子,夫人特意吩咐給您燉的湯,您喝點(diǎn)兒?”
高瀾幽幽看著田媽媽最后道:“放下吧。”
田媽媽欲言又止,想要再勸勸高瀾。
高瀾又道:“今天大哥又升官了。”
田媽媽心頭一窒。
那賤血怎么運(yùn)氣這么好?升官發(fā)財(cái)什么都輪到他!
見田媽媽眉目之間的一片冷戾之色,高瀾失笑道:“回去吧,代我向母親請安。最近我有些忙,就不過去請安了。”
高瀾忙是真的忙,但不想去福滿堂也是真的不想去福滿堂。
田媽媽走后高瀾伸手撥碎了水缸中的月亮倒影,但水面歸于平靜之后又恢復(fù)如常。
自此之后高瀾醉心政務(wù),靠著自己的一股拼勁兒倒是做出了一番小成績。
申氏自是欣喜不已,他升官那日侯府上上下下賞了一個月的月錢,還在福滿堂給高瀾做了一桌席面慶賀。
宣平侯很高興當(dāng)眾夸贊了高瀾,但高瀾卻顯得興致缺缺。
夜里宣平侯自然而然的宿在了福滿堂。
申氏的箭傷還沒好,她上了妝粉掩蓋。
宣平侯對于她的箭傷不聞不問,似乎他知道內(nèi)情,不問是給她留臉面。
申氏換上寢衣,過了片刻宣平侯沐浴出來。
今晚申氏格外的溫柔小意,宣平侯也樂得對她溫柔。
一番溫存之后申氏依偎在宣平侯懷中道:“長朗如今越來越有侯爺當(dāng)年得樣子了,一味的知道上進(jìn),今后必能成為侯爺一般的人。”
申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起高瀾,帳內(nèi)燭光昏暗,好似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細(xì)紗,叫人看不真切人臉上的表情。
宣平侯道:“似我這般沒什么好的。”
“妾身覺得侯爺便是世上頂頂好的人。”
申氏靠在他胸前。
“長朗的婚事,侯爺可有打算?”
“瞧上可意的了?”
宣平侯如此直接,申氏也不裝模作樣直接道:“還是華原郡主,魏錦珠。”
“妾身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她最配長朗,他們?nèi)羰浅捎H今后我也能放心了。”
“嗯,你決定就好。”
當(dāng)初宣平侯還要為高寄考慮親事,如今他已經(jīng)娶了宋幼棠便絕了妻族的支持,申氏看上誰他都不會反對。
“妾身多謝侯爺心疼長朗。”
申氏聲音溫柔得仿佛能溢出水來。
宣平侯有些疲倦了,他緩緩閉上眼準(zhǔn)備進(jìn)入一場酣眠。
“可是妾身想,錦珠到底是郡主,我們長朗雖如今得了官身但與她仍是身份懸殊……”
稍緩她道:“妾身想,侯爺若是能在婚前就立長朗為世子,那長朗與錦珠成親便是珠聯(lián)璧合門當(dāng)戶對,今后長朗也不會被人詬病是高攀了錦珠。”
“侯爺,您覺得呢?”
申氏聲音依舊溫柔,卻仍能聽出來些許的小心緊張。
在此溫存過后,燭光昏暗的時刻人不自覺便會心神松弛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