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一匣珍珠
宣平侯疼惜兒子,那他生母的命就該輕賤?
憑什么她的死就該如同尸體一般腐爛在過往歲月里無人問津,他只不過是為棠棠和紅葉報仇,宣平侯就要質(zhì)問?
眸中的嘲弄逐漸變轉(zhuǎn)變?yōu)殛幱簟?br/>
擦身而過時趙卓道:“不殺姨娘,侯爺亦是不想公子恨他。”
“只有這一世的父子。”
“今日,多謝趙叔叔。”
高寄道謝后便抬腳上樓,身后只余趙卓一聲極輕的嘆息。
宋幼棠已走至樓梯口,甫一入眼便是高寄臉上鮮亮的拇指印。
眼圈兒一紅,素色的裙角如漣漪掃過臺階而下與高寄相逢。
她心中像是塞了一塊被燒得發(fā)紅的鐵塊,燙得她心肺都快熟了的同時又堵得她難受。
想碰不敢碰。
宋幼棠道:“回去奴婢給公子上藥。”
高寄卻將她猛地?fù)砣霊阎小?br/>
方才的驚慌、害怕和冷意深刻他的四肢百骸,此時此刻真切的相擁才使他身體逐漸回暖。
許久高寄放開宋幼棠,默不作聲的拿過她的手帕給她擦拭脖子上的血跡。
“棠棠受驚了。”
“可是為二位公子之事?”
高博被毀聲譽(yù),今后再難回京謀取功名。最是狠辣的高銘則是被要了性命。
高銘做事嚴(yán)密仔細(xì),受傷之事瞞得緊。買藥上藥之事都只交給鴛鴦,連他院子里伺候的人都不知道他受了傷,跟別說動手腳了。
宋幼棠讓青霜買通她的同鄉(xiāng)小廝,將高銘包裹傷口的紗布用腐毒煮了之后晾干再放回去。
高銘日日用那腐毒煮過的紗布包裹傷口,傷口豈會好?
腐毒接觸傷口之后傷口便開始潰爛而后蔓延腐爛,人活著血肉卻似死人一般。
中毒者日夜受此折磨,直至斷氣。
這種毒本是本朝與壽昌戰(zhàn)場上,壽昌的巫醫(yī)所用。高寄也是偶然之間得到了一瓶,沒想到最后用在了高銘的身上。
為防止被人查出蛛絲馬跡,買通小廝的銀錢并沒有現(xiàn)在給,而是他每次去賭莊之后給一部分,如今才給兩成。
是以,申氏查高銘院子里也沒查出小廝的不妥。
有問題的紗布被焚毀,小廝銀錢也并無不妥,半分痕跡也沒留下。
可宣平侯還是知道了,到底是親生兒子,高寄又素來不得他喜歡,如何不遷怒于他。
黑虎之死再加上如今高寄被打,宋幼棠對宣平侯的厭惡到達(dá)頂點。
“與他們無關(guān),是朝堂之事。”
高寄牽了她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長慶被打暈在茶樓,高寄將他喚醒時他還條件反射的抬手抵擋,卻對上了自家公子被打腫的臉。
在長慶開口之前宋幼棠道:“去買兩個熟雞蛋來。”
回去的馬車上宋幼棠給他揉了揉臉,到宣平侯府時總算沒那么腫了。
原本宋幼棠打算等天色暗一點再進(jìn)去,但沒想到高瀾似刻意等他們似的,馬車停在侯府旁沒一會兒,高瀾便過來了。
長慶跳下行禮,欲阻攔高瀾,不想高瀾卻冷喝一聲道:“退下!”
“大公子身體不適,還請二公子改日再見。”
高瀾的回答是更粗略的一聲:“滾!”
車簾終于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挑起,高寄側(cè)著身子,懶散的目光中隱有陰郁怒色。
沒來由的,出身尊貴,被捧在手心兒長大的真正侯府矜貴公子高瀾在這樣的目光中微微發(fā)怵。
他開口道:“我有事同你說。”
一開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將自己的懼意擺在了高寄面前。
他頓時懊惱。
高寄的目光中寫滿了不耐煩。
高瀾本不想再輸,可觸及他的眸光又不可避免開口,“賑災(zāi)銀的事。”
高寄還是不說話。
都說了好幾句了還是不肯開口,高瀾來了氣,想要罵他但話又說不出口。
最后他憤憤轉(zhuǎn)身,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我即將入仕,高寄,我要與你一較高下。”
方才面對他時少年人一般的手足無措和懊惱消散無蹤。
高寄的回答是干脆利落的放下車簾。
高瀾:“!!!”
他好像自討沒趣了。
他抬手撫上上次比試時高瀾刺他的那劍,眸光微微一變。
老夫人珍珠冠子還是沒做成。
首飾鋪子失竊,老夫人的一匣珍珠正好在其中。
掌柜上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請罪,老夫人自然是大發(fā)雷霆,一整天壽岳堂丫鬟婆子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辦事不利惹怒老夫人。
晚膳時分福滿堂便給老夫人送來了一匣珍珠,顆顆圓潤,雖比不上三皇子妃賜的,但也是珍品。
失了一匣又得一匣,老夫人心情稍稍平復(fù)。
翌日老夫人讓宋幼棠又去給她挑式樣。
宋幼棠見了那珍珠道:“還是老夫人庫里的好東西多,這匣珍珠足以跟原來那盒相媲美。”
“這是夫人送來的。”
宋幼棠微頓后展眉笑道:“夫人對老夫人真是孝心可嘉,前幾日公子帶奴婢出去挑珠釵,聽掌柜的說今年的珍珠比往年少了許多,采到的珍珠不是不成圓便是珠紋深,像是這樣漂亮的少之又少。”
稍頓,“珍珠之價比往年高了三倍不止。”
她夸贊到,“老夫人真是好福氣。”
宋幼棠走后老夫人便讓去查珍珠的價格,原本看著心里美滋滋的一匣珍珠現(xiàn)在卻成了心塞的玩意兒。WwW.ΧLwEй.coΜ
申氏怎會出這么大手筆?她的消息怎會如此靈通,上午丟了珍珠,晚上就送來了。
老夫人不禁垂眸思量,壽岳堂是不是還不干凈?
疑心深重的人若不能將疑點清洗便食不下咽。
于是當(dāng)天晚上壽岳堂再次進(jìn)行清洗,凡是有一絲可疑的都被送離了壽岳堂。
與此同時福滿堂申氏鳳眸含怒正盯著高舒音。
酷似她的鳳眸中卻滿是委屈。
“母親為何如此生氣?”
高舒音不解,反問申氏:“母親接連幾次失寵于祖母,掌家之權(quán)也丟失。若不再討好祖母,今后我們在侯府要如何立足?”
“自父親從凌源回來之后白姨娘就將父親籠在房中,一次也未來過福滿堂,焉知其中沒有祖母的緣由?父親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說著高舒音越發(fā)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