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奪權(quán)
“大公子出事,奴婢心中擔(dān)憂,回去的路上走錯岔道才走到荒院……”
說著宋幼棠抬眸看向老夫人,“幸虧奴婢今夜走錯地方,否則那四個賊子豈不是一直藏匿在荒院,若是府中主子偶然路過,豈不是兇多吉少?”
春天冰雪消融,主子們也愿意走動了,說不定什么時候便路過廢院了。
且,廢院離壽岳堂最近。
宋幼棠說得就像是替老夫人擋災(zāi)了一般。
“夫人,”宋幼棠道:“一定要徹查,賊人說不定已經(jīng)殺過人……”
“這怎么說的?”
申氏道:“不是才發(fā)現(xiàn)嗎?”
“昨日高寄帶回的人就死在侯府,夫人忘了嗎?”
老夫人冷聲道:“堂堂侯府,京師貴地,后宅居然接連出事!成何體統(tǒng)?”
“老……”
“她的丫鬟呢?可尋到了?”
話音剛落進(jìn)來一個傳話婆子道:“老夫人,宋姨娘身邊的丫鬟尸身找到了。”
宋幼棠身子一僵,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她狠狠掐著掌心,舌尖兒再次被咬破。
她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態(tài),可眼淚卻不聽話的一滴滴蓄滿眸子,濃密的睫毛壓得它往下直墜。
“死了?”
屋內(nèi)陷入死寂,又似幽池,暗流涌動。
老夫人睨了申氏一眼,“侯府是每日都要報一次官?”
氣氛陡然緊繃,似一根絲線被拉扯到了極致,斷弦之聲似下一瞬間便會響在耳畔。
“媳婦必嚴(yán)查。”
“無需勞煩夫人。”
老夫人淡淡道:“我七八歲時便學(xué)理賬,理數(shù)十年的賬,夫人嫁入侯府,為表珍惜,將侯府交予夫人。”
稍頓,她眼重新閉上,“夫人辛苦這些年了,該歇歇了。”
要奪她的掌家之權(quán)!
申氏雙手一緊,眸子低垂,“老夫人,此事既是媳婦管家不嚴(yán),自該媳婦擔(dān)責(zé)。”
“死去的丫鬟家中安撫所需銀兩由媳婦出,捉拿賊子,媳婦也該出力,不然于心不安。”
屋內(nèi)靜悄悄的,老夫人雙目懶合。
許久她才道:“既于心難安,就去佛堂抄抄往生經(jīng)燒給她吧。折福壽的染血之事,便交給我這黃土埋到頭的人來辦吧。”
申氏咬牙,“老夫人……”
“下去吧。”
她睜眼看向宋幼棠吩咐錢媽媽道:“宋姨娘今夜受了驚,讓她乘我的小轎回去,身上的傷找個大夫瞧瞧。”
這便了了。
死去的紅葉,只成了她奪申氏掌家之權(quán)的筏子。
宋幼棠腿腳不便,由兩個婆子扶著出去。
從暖融融的屋子中出去,屋外寒氣侵得人一個戰(zhàn)栗。
前頭花影中似等著她的申氏鳳眼遠(yuǎn)遠(yuǎn)看過來。
宋幼棠原本含悲失神的眸子一瞬間隱匿脆弱,堅毅與淡淡嘲弄鋪陳開來,令申氏眉心一跳。
“如果這是你謀劃,”申氏道:“便是我也不得不稱一句佩服。”WwW.ΧLwEй.coΜ
擦身而過時申氏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宋姨娘,你要祈禱老夫人最好別揪出你的幫手,不然今日這場戲便是你埋骨之土。”
“夫人放心,”宋幼棠聲音韌如編椅的藤條,“奴婢是人,沒有尾巴。”
申氏冷笑抬腳先走一步。
軟錦小轎說是小轎實則在后宅中已算大,轎子四個角垂掛著金玉鈴鐺,轎簾是千金一尺的流光錦。
無論日光月光照在錦緞上都流光浮動恍若流水一般,十分好看。
坐的墊子里放了精心熏染的花瓣,越坐越香,久坐不悶。
轎簾一放下,強(qiáng)撐了一路的宋幼棠泄了力,眸中的堅毅如流沙般流逝,只剩悲傷懷念……以及后悔。
紅葉……
她閉上眼,兩滴溫?zé)釓难劢腔洹?br/>
下了小轎,站在溶月院門口。
風(fēng)吹起她的衣衫,宋幼棠忍不住回頭,身后沒了跟著她的小姑娘,溶月院也再不會走出笑盈盈喚她:姨娘的人。
紅葉走了。
宋幼棠久久靜立。
過了一會兒張婆子和馬婆子提著燈迎出來,見她孤身一人朝身后看了看道:“紅葉那丫頭怎么沒跟著姨娘?竟讓姨娘自個兒回來。”
“姨娘快些進(jìn)去,屋里冷……”
“呀,怎么只有一只鞋?”
“姨娘怎么換了一身衣裳?”
張婆子和馬婆子說著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衣裳料子雖好卻不是宋幼棠慣穿的。
她雖是姨娘,但吃穿用度不知比別的姨娘好多少,衣裳料子更是能比肩夫人!
張婆子看得素來鎮(zhèn)定大氣的姨娘,水潤潤的眸中蓄滿了淚,淚水跟下雨似的往下滴。
她登時慌了神,大叫道:“哎喲,我的姨娘哎,這是怎么了?”
“勞煩媽媽去前頭打聽著,紅葉的尸身什么時候送回來。”
“尸……尸身?”
宋幼棠抬起頭,聲音比夜風(fēng)還淡,“紅葉沒了。”
受傷的腳踝沒有及時上藥已經(jīng)腫得襪子脫下都難,最后張婆子拿了剪子剪了襪子才露出已經(jīng)發(fā)紫的腳踝。
微紅的藥油倒在手心兒,張婆子道:“姨娘忍著點兒,這藥需得抹熱才有效。”
宋幼棠趴在小桌上,沒應(yīng)聲。
白玉無瑕的肌膚張婆子有些不忍下手,一遍揉著一邊觀察宋幼棠的表情,但宋幼棠除了微擰繡眉之外哼都不曾哼一聲。
張婆子看得不忍,揉完寬慰她道:“姨娘素日對得住她,她愿意為姨娘盡忠。姨娘好生保重自個兒,方不辜負(fù)紅葉丫頭的一番心意。”
眼看眼淚又要流出,宋幼棠深吸一氣。
玉嫩香軟的手擦了淚,捂著臉道:“多謝媽媽,我倦了,想歇會兒。”
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姨娘今晚可謂是過得驚心動魄,又歷紅葉之死。
雖是主子,但到底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哪里撐得住呢?
也不知公子什么時候能回來……
“若前邊兒回了消息,老奴立刻來稟姨娘。”
張婆子馬婆子輕手輕腳退出去,屋內(nèi)重歸寂靜。
指縫被淚水濡濕,宋幼棠擦擦臉,顫聲喚,“紅葉……”
往日總會笑著相迎的小姑娘的虛影似又出現(xiàn)在面前。
她眉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甜甜道:“姨娘有何吩咐?”
她笑著軟語同她說著準(zhǔn)備了什么飯菜,哄她多用幾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