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偏心的父親
宋幼棠心提到嗓子眼兒,指甲嵌入肉里,一聲驚呼已至舌尖兒卻又生生壓下。
瞳孔中映照高寄抵住那一劍卻又被高瀾狠狠踢了一腳,高寄落在地上,狠狠后退幾步之后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哥哥好厲害啊!”
高舒月笑嘻嘻道,明明是嫵媚類的美人卻偏偏做嬌憨單純狀。
她提著華麗的裙子跑到宣平侯身側(cè),揚起畫著精致妝容的臉手扯著他衣袖道:“真不愧是父親手把手教出來的,我看大哥定能繼父親之志。馳騁沙場,為我朝開疆?dāng)U土!”
宣平侯“嗯”了一聲。
隨著高舒月這句夸贊傳出,人群中眾人都開始夸贊高瀾,又不知誰帶頭說高寄到底是年少離府,少了宣平侯親授……
知道高寄從年少時經(jīng)歷多少心酸等待,在外受過多少苦楚的宋幼棠聽著這些話心中似被扎了刀子一般。
宣平侯明知道他打不過高瀾,可因為對高瀾的疼愛便順?biāo)男囊馔膺@場比試。
一場欺辱、欺負(fù)將高寄的心頭肉一刀刀割下的比試。
給高瀾他的佩劍,卻給高寄其他普通劍。
這位父親,只是高瀾的父親。
宋幼棠看著艱難抵擋的高寄眼圈逐漸泛紅。
她耳邊聽得申氏道:“侯爺,寄哥兒眼看撐不住了,要不叫停吧。他現(xiàn)在可是有官身又名傳天下的英雄人物,若傳出去被長朗打敗,恐怕面子上掛不住。”
“既應(yīng)下比試,未分勝負(fù)便不可叫停,除非他自己認(rèn)輸,對長朗舉手投降。”
申氏輕輕一笑,目光看向與高瀾纏斗在一處的高寄,又緩緩落在眼圈兒發(fā)紅竭力忍耐的宋幼棠身上。
“那侯爺喚喚寄哥兒?兄弟之間切磋而已,何至于拼命呢?”
“堂堂歷過沙場的大哥,怎么連二哥都打不過?”
“他的軍功真的是自己掙來的?”
“聽說他碰上了一個厲害角色,但那人放了他,他是不是……”
“今日敗在二哥手下,以后可再難抬起頭做人了……”
……
宋幼棠對申氏、宣平侯的恨意在這一刻到達頂峰,今日的恥辱是她們所贈。
高瀾今日提出切磋,申氏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宋幼棠柔嫩的掌心掐出血來,但她渾然不覺。
她緊盯著場內(nèi),忽然瞳孔驟然一縮,高寄命門大開,高瀾的劍須臾便至。
觀看的眾人卻傳出譏笑聲,其中夾雜歡呼,“二哥要贏了!”
宋幼棠在這一瞬間沖出去,在劍將刺入高寄心口的時候,高寄錯身一讓,肩胛骨上被劃開一道血痕,而后他的劍以刁鉆的角度,快準(zhǔn)狠的刺入高瀾的肩胛骨。
申氏臉色驟然一變,喚到,“長朗!”
她與宋幼棠前后腳跑到兩人所站之處,高寄滿眼戾氣抽出長劍帶出一溜血串落在雪地上宛若怒放的紅梅。
高瀾悶哼一聲申氏將他撐住,沖婆子們大喊,“請大夫,拿藥來!”
高舒音嚇得慌了神,忙吩咐人去辦,沖上去用自己的手帕給高瀾捂住傷口,但鮮血很快將手絹打濕。
“哥哥!怎么流這么多血啊!”
“母親!”
她著急大喊,申氏怒瞪高寄,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
“寄哥兒,說好是兄弟之間切磋,點到即止,你為何對你二弟下如此重手?”
“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申氏說著哭著抱著高瀾,心痛不已。
從這場面看來,好似就是高寄的錯,是他切磋之間下了重手。
但高寄的整個右肩和胸前都被鮮血染透,雖然是劃傷,但傷口深可見骨,傷勢與高瀾的不相上下!
方才若是高寄沒躲開,這一劍便已刺入高寄的心口!
欺辱至此,無需再忍!
宋幼棠寒聲道:“夫人此時說切磋點到即止,那方才二公子對大公子苦苦相逼,招招狠辣欲致大公子于死地時,夫人為何不出口阻攔?”
“卑賤姨娘,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份兒?”
高舒月厲聲道:“這里是侯爺,不是鄉(xiāng)間野地,由不得你放肆!”
宋幼棠冷笑,正與回?fù)艉鋈桓呒纳碜右坏箚蜗ス蛟诘厣稀?br/>
一道冷漠隱含怒氣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今日,你失了分寸。”
宣平侯寒聲道:“去祠堂跪著,直到天亮!”
宣平侯踹了他。
高寄丟開劍,宋幼棠扶他起身,他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高大,他盡量不現(xiàn)狼狽之態(tài)優(yōu)雅轉(zhuǎn)身,目光迎上宣平侯的。
“不知侯爺家的祠堂,在何處?煩請派個人引路。”
宣平侯喚了個人給他引路,高寄走了幾步又道:“不知去跪的時候,我又是以什么身份?”樂文小說網(wǎng)
“侯爺?shù)淖孀冢墒芪业亩Y?”
他輕輕嗤笑,而后由宋幼棠扶著離開。
“等一下!”
申氏忽然道:“祠堂乃高家祖宗安息之地,高家子孫和其正妻可去,宋幼棠乃卑微姨娘,不宜前去。”
高寄低垂眉眼看了眼宋幼棠,而后反手握住扶著他手的柔軟小手。
待看到她掌心的血跡和指甲印之后他目光一緊,澀聲道:“等我回來。”
紅梅白雪之間,高寄一瘸一拐隨著管事走向侯府更深處。
宋幼棠的心口好似被挖開了一個大洞,此時正在呼呼的刮著寒風(fēng),她回頭看了看過去看高瀾傷勢的宣平侯,滿懷恨意盯著高寄背影的申氏,和一眾麻木譏笑的侯府眾人,感覺一股寒意冷透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傷口還沒止血……
可是除了她,又有誰在意?
宋幼棠眼眶一熱,忽的拔腿跑向高寄。
她跑得極快,白綠色的衣裙好似風(fēng)中搖曳的白花綠葉,又似一只珍貴難尋的綠翅蝶。
她跑向她的公子,待到近前,管事張開雙臂攔住她。
宋幼棠卻不看管事而是對高寄道:“奴婢給公子包扎傷處。”
雙眸微紅卻含笑,嘴角微翹,聲音溫柔。
高寄嘴角綻開一抹笑意道:“好。”
宋幼棠撕裂襯裙?jié)嵃椎娜惯厓寒?dāng)作紗布,靈巧的手將他的傷口一圈圈兒纏繞,最后打了個漂亮的結(jié)。
她細(xì)細(xì)看了看高寄,溫婉道:“奴婢等公子回來。”
天地浩大,在這一刻宋幼棠真真切切感覺到,高寄,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