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忍公子委屈
鋒利如刀,仿佛獅子猛虎被侵占領(lǐng)地時(shí)一般的氣勢盡顯。
“子洲!”
隨著沈夫人最后一聲呼喚,沈放舟回神他被沈夫人緊緊抓著手腕拉著出了小亭,又親自搶過八角傘遮住沈放舟視線,不讓他經(jīng)過時(shí)再看到宋幼棠。
帶著翡翠戒指的手指力道之大,令沈放舟心中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剪掉雙翼的籠中雀鳥,又想到匆匆一面的宋幼棠不禁悲從心來。
“母親,能困我?guī)讜r(shí)?”
他聲音極輕,卻叫沈夫人步子一頓,險(xiǎn)些落下淚來。
另一邊言冰溪目送沈氏母子一行人離開,她在小亭站了一會兒后對丫鬟丹朱道:“讓她們收拾下,我們走吧。”
“好不容易等到沈公子和沈夫人,就坐了片刻便匆匆走了,真是可惜……”
她說著替言冰溪不值,“您冒著嚴(yán)寒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
言冰溪側(cè)頭看了眼對面亭子中世間難尋的嬌艷美人兒苦笑道:“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該來。”
丹朱心中一動,似明白了什么,她壓低聲音湊近宋幼棠道:“那女子便是……”
言冰溪沒答話,抬腳先走了。
心中委屈卻成了一片澀海。
那女子便是沈放舟放在心尖尖上的,他幾次離京便是為了她。
哪怕她已經(jīng)有了男人,他也放不下她!
走著走著她眼圈兒發(fā)紅,溫?zé)岬臏I水大滴大滴的從眼中滾落,也越走越快。
丹朱見狀著急道:“姑娘等等奴婢啊!”
“沈放舟的母親和你之間有過什么,對嗎?”
高寄緩緩開口,并不是逼問,而是與她閑話家常。
那夾雜震驚與恨意的眼令她會想起從前一些不好的回憶。
“嗯。”
宋幼棠看著架子上的食物,突然笑起來道:“我早知我與沈三公子不可能。”
她水盈盈的眸子中籠罩淡淡愁緒。
“家中出事,我被送往侯府為奴的路上曾想盡辦法逃出去見沈三公子。”
飽受折磨的小姑娘赤著足趟過污水和青磚,拼命的奔跑到沈家后門。
沈放舟曾贈她杏花,她便折了一支杏交給仆婦們送進(jìn)去表明身份。
但來的是沈夫人。
她在僻靜的地方見了宋幼棠。
尊貴的官家夫人一身綾羅綢緞,滿眼倨傲,不似從前來家中時(shí)的慈愛可親。
她以手帕掩口鼻,眼神嫌惡道:“宋家在時(shí)你尚沒資格肖想我子洲,宋家如今成階下囚了,你還有何臉面來我們府上求救?”
“你要讓子洲救你,救你全家?”
沈夫人大笑,“這不就是個笑話?”
“子洲志在閑云野鶴,游山玩水,最瞧不起朝堂污糟,怎會為了你入仕途?”
“宋姑娘,”沈夫人慢悠悠道:“你今日若不來,我姑且還念你幾分可惜,但你送上門來讓我們看笑話,便一絲憐憫也無。”
“更何況,”她眼神一壓,“你還想害我子洲,罪不可恕。”
“我兒要娶就娶高門嫡女,你一個罪臣庶出,給他為奴為婢都不配!”
從始至終她沒有給她說話的機(jī)會,宋幼棠也不知那天那支杏花沒送到沈放舟手上而后沈放舟又發(fā)生了什么。
“那日,我并非去求救,而是想去見見他。”
“侯門深,我怕一進(jìn)去就出不來了。”
宋幼棠想起沈放舟贈她滿枝杏花時(shí)說,“待你及笄……”
正巧嫡姐尋她,她匆忙離去,沒聽完他整句話。
但心意兩人都知。
“我受辱離開,后來沈夫人派人殺我。”
宋幼棠嘴角揚(yáng)起一抹譏諷,“但我運(yùn)氣好,押送罪奴的官差救了我一命。”
“這便是全部。”
她眸光對上他的,“無半分隱瞞。”xしēωēй.coΜ
高寄聽得心頭怒火翻涌,看著宋幼棠的目光又心疼。
“當(dāng)時(shí),很害怕吧。”
“有點(diǎn),也覺得難過,憤怒,后來想,死了也是解脫。”
宋幼棠自嘲般笑起來,“但只是那一刻,后來想活。”
“在侯府初初過得不好,被排擠、欺負(fù)、陷害,我反倒是越掙扎越是想活命。”
她想她生母。
“母親我已派人尋到,他們?nèi)缃耠m還在罪奴營,但已能過上好日子,只是不能離開哪里。”
稍頓片刻他道:“等我再想想辦法救他們離開哪里。”
罪臣既判流放,想離開邊關(guān)談何容易?
宋幼棠抿唇水眸靜靜看著高寄,“公子明里暗里為奴婢做了這么多,處處都在為奴婢考量,奴婢也想為公子做點(diǎn)事。”
“做什么?”
高寄挑眉語氣揶揄,“給我生個孩子讓我嘗嘗做父親的滋味?”
宋幼棠俏臉一紅,貝齒輕咬紅唇道:“公子又取笑奴婢。”
他抬手為她攏耳發(fā),似知道她想說什么,但宋幼棠心意已決在他開口之前便道:“奴婢再侯府待了三年,對侯府不說了如指掌,也算是了解四五成,公子可放心奴婢在侯府。”
稍頓片刻,她雙眸含笑,“從前沒有公子護(hù)著奴婢都能保全自己,如今奴婢身后有公子做靠山便更有底氣了。”
“公子,”她手主動握上他的,“奴婢會保護(hù)好自己的。”
見高寄緊縮眉頭沒有答應(yīng)的意思,宋幼棠沉吟片刻,手上一緊道:“公子母子在侯府受的委屈、算計(jì)就這么算了?”
她的公子,心軟,向往親情溫暖,他心里放著宣平侯,敬著宣平侯。
因此在宣平侯對他動劍時(shí)他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他一劍。
“公子喜歡奴婢,處處為奴婢考慮。但奴婢不想成為公子肩上的擔(dān)子,也不想公子將數(shù)年委屈悉數(shù)咽下。”
“奴婢想成能與公子并肩而行的人,而非一直躲在公子身后的嬌弱女子。”
“奴婢……”
她聲音逐漸哽咽,“舍得見公子委屈。”
高寄眸子定定看著她,宋幼棠這番話說得他心里既暖又心疼。
他將宋幼棠擁入懷中,漫天大雪中他們溫暖著彼此,彼此的心意也似這漫山遍野的大雪和綠意一般分明。
宋幼棠的心中只有高寄一人。
如今想來,年少時(shí)沒聽完那句話便正好表明他們的結(jié)局。
看似只差半寸,實(shí)則差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