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人往百子巷而去,到得巷口卻不知該去敲哪家的門,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仲歡順手便攔下一剛出門口往這邊而來的年輕男子,笑問道:“這位大哥,請問張阡溪的家是在哪邊?”
這年輕男子本是低著頭走路,聽仲歡跟他說話便抬起眼來用略略發(fā)紅的眼睛看了他們兩眼,側(cè)身用手指了指左邊木門漆著紅漆的屋子,便又低下眼去,不發(fā)一言繞過他們向前走去。
兩人奇怪地對視一眼,仲歡嘴角一挑便走過去敲了敲門。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開門,陸檢蹙起眉頭,看向仲歡,“會不會無人在家?”
仲歡側(cè)身靠過去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一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陸檢,輕笑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兩人轉(zhuǎn)身要走,身后那扇門“嘩”一聲打開了,兩人一愣,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早上那男子站在門中看著他們,一臉茫然,“兩位是?”
仲歡揚(yáng)眉,笑瞇瞇將早上相遇之事和來意說了,之后就介紹了自己和陸檢,那男子連連點(diǎn)頭,稱自己便是張阡溪,將兩人迎進(jìn)了屋里。
大廳整潔,看得出是方修葺不久,墻上還貼著幾個囍字,張阡溪看仲歡打量,便說自己與程遇芳是新婚燕爾,房子是一個月前才重新修整一番的。
兩人點(diǎn)頭,道聲恭喜,陸檢問道:“尊夫人現(xiàn)在何處?”
“啊,拙荊……”張阡溪抓抓頭發(fā),現(xiàn)出尷尬神色,“今早去了姜大夫那,姜大夫說拙荊身體無礙,但她在那邊又哭又笑,還想脫下衣服,姜大夫一氣便拿針扎了她幾下,現(xiàn)在她還在里屋睡著。”
兩人愣住,隨即仲歡哈哈大笑起來:“那個老頭……還真有意思……”
陸檢看張阡溪更加尷尬地抓著頭發(fā),便抬手掩嘴輕咳了一下,仲歡停住笑,看向陸檢,順著陸檢目光看向張阡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禮了,忙道:“抱歉,抱歉……”
張阡溪連連擺手,問道:“你們真能治好拙荊?”
仲歡點(diǎn)頭,張阡溪半信半疑地將他們領(lǐng)進(jìn)里屋,帶到床邊,只見程遇芳仰面躺在床上,呼吸正沉。
仲歡從懷中摸出包著無方果的黃紙,揭開之后用手指捏起無方果便拋進(jìn)嘴里。
陸檢一愣,脫口而出:“仲師弟!”
這無方果是奇果,用之能移形易貌,飛沉任意,可也烈性極強(qiáng),仲歡這樣直接吞下雖然效果增強(qiáng),可也極傷身體。
仲歡卻沉下臉來,低聲道:“師兄,幫個忙,等下那猖鬼一出來你就滅了他。”轉(zhuǎn)頭示意張阡溪去弄醒程遇芳。
張阡溪猶豫地點(diǎn)頭,走過去對著程遇芳的人中猛力一掐,見程遇芳沒有反應(yīng)又掐了幾次,程遇芳便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仲歡見狀便開始輕笑起來,陸檢看過去,仲歡已是易了容貌,化作一容貌絕色的女子,嘴角擒笑,眉目含情,眉眼間卻依稀有著仲歡的影子,不覺愣住。
那程遇芳坐了起來,轉(zhuǎn)頭一見仲歡便瞪大了一雙美目,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
仲歡眼底浮現(xiàn)笑意,左手捏陽訣,右手捏陰訣,交合在一起,程遇芳興奮起來,仲歡愈發(fā)媚眼如絲地看向她,不斷改變交合在胸前的手勢。
慢慢地,程遇芳發(fā)出痛苦的聲音,身體猛烈搖動了幾下后,一道黑影沖出她的身體,她雙眼一閉便直直倒了下去。
“芳兒——”張阡溪喊了一聲,撲了過去。
陸檢眼見得黑影沖出,即刻反手拔劍平放于身前,左手摸出黃紙,將黃紙從劍身擦過,隨即一捻,黃紙燃燒后猛地拋向黑影,掐了個劍訣,對著黑影一劃,一道黃光,那黑影發(fā)出一聲慘叫便跌下地來,現(xiàn)出原形。
只見是個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男子,正瑟瑟發(fā)抖縮在地上。
陸檢看向仲歡,仲歡還在笑著,慢悠悠走了過來,那猖鬼一看仲歡,便抖得更加厲害。
仲歡嘴角含笑靠近,仔細(xì)打量那猖鬼,猛地一拍猖鬼的頭,笑容褪去,隨即變回原來的樣子,怒道:“這么丑也敢干這種事!”
陸檢一愣,見仲歡抬手似想滅了這猖鬼,卻又停手想了一會,站起身來,踢了猖鬼一腳,“這次就放過你,再有下次定不饒你!”
那猖鬼連連點(diǎn)頭,化作黑影從窗口飄出,徑自往隱山而去。
陸檢驚訝:“剛才你不是讓我滅了他,現(xiàn)在你自己又放了他。”
仲歡一挑眉,“我改變主意了。”
“哦?”陸檢一想,“剛才我看你變化之后捏的好像是……”
仲歡一愣,隨即輕笑起來,他一笑便化作女子,“是媾合訣……我這是以淫治淫,讓那猖鬼從貪戀美色到厭煩美色,我看那猖鬼以后再不敢糾纏女子了,師兄你以后遇到便可以這樣做。”
陸檢一愣,忙擺手,“這個……”
仲歡眼神一閃,突然蹙起臉來,皺紋突長,隨即便變成一白發(fā)蒼蒼,胡子花白的老人,罵道:“胡不言那混蛋,一定是存了戲弄我的心才告訴我這個方法的。”
陸檢一聽,想起早上胡不言的樣子,不覺莞爾,眼睛一瞥,張阡溪坐在床邊,往這邊望著仲歡,已是目瞪口呆。
陸檢用眼睛示意,仲歡看向張阡溪,臉色緩和下來,變回原來樣子。兩人走過去,見程遇芳雙眼緊閉,仲歡笑道:“放心,夫人只是心力交瘁,昏睡過去,休息幾天便好了。”
張阡溪愣愣點(diǎn)頭,只是盯著仲歡看,仲歡一挑眉,摸摸自己的臉,輕笑道:“不用再看了,無方果只能讓我變化三次而已。”
張阡溪尷尬,請兩人返回大廳用茶,陸檢輕言婉拒了,正說著話,門外響起一個聲音,便見一中年婦人走了進(jìn)來,眉目含威,驚訝地看著陸檢和仲歡。
“娘——”張阡溪迎了過去,向她介紹了他們,并說了程遇芳被治好的事。
兩人忙挺身見禮,那婦人打量了他們一番,笑著道謝,仲歡謙虛一番之后便拉著陸檢說要告辭,婦人便讓張阡溪送兩人出去。
張阡溪送他們出了門口,還是連連道謝。
看著那紅門關(guān)上,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仲歡便笑起來:“終于搞定了。”突然掩嘴輕咳起來。
“仲師弟!”陸檢大驚,知是無方果烈性使然,擔(dān)心問道:“沒事吧?”
“不用擔(dān)心。”仲歡輕輕搖頭,眉一揚(yáng),“其實(shí)還是蠻有趣的。”又想起了什么,眉一蹙,“差點(diǎn)忘了爹吩咐的事,師兄,還得再去一個地方。”
陸檢知他說的是文廟,擔(dān)心地看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往巷口走去,正轉(zhuǎn)過巷口,便見到早前問過路的那個年輕男子腳步匆匆走了過來,還是低著頭,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陸檢他們,與他們就這樣擦肩而過。
陸檢停住腳步,奇怪地回身看去,那人早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巷子,仲歡也停下了腳步,奇怪地喚道:“師兄?”
“啊……”陸檢回過神,轉(zhuǎn)回身來,“沒事,走吧。”
仲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笑,兩人并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