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仲明魁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大響,伴隨著的是腳下的微顫。
“什么天破?”白慕起和秦家兄妹疑惑問道。
仲明魁青灰著臉,側(cè)耳凝神聽了一下,沉聲道:“是西苑那邊傳來的。”
“西苑?不就是他們秦家人安息之所……”仲歡驚訝道,秦練兒聞言瞪大雙眼,看向仲明魁。
仲明魁點頭,“竟然出現(xiàn)了天破聲,看來非比尋常……歡兒,你們現(xiàn)在便去,我隨后就到!”
“爹,這事我和師兄能夠搞定,你就不用出去了。”仲歡臉色一變,急忙說道。
陸檢看仲歡一臉不尋常,心下一動。自他來到這里之后,似乎就沒有見過仲明魁出過門,無論做什么事只要是出了家門,仲明魁都是讓仲歡或是阿梨去做,難道是因為十年前那件事的影響……想到這里,陸檢亦不管自己推測對錯,也勸道:“師叔,仲師弟說得對,您就……”
仲明魁卻是一擺手,面容嚴肅,“不用再說了,事不宜遲,你們即刻便去。”
陸檢與仲歡對視一眼,只能稱是。
白慕起在旁看著也覺事態(tài)嚴重,便讓秦少瑢和秦練兒留在這里,他自己和陸檢仲歡去。秦少瑢和秦練兒自是不肯,辯說如果真是西苑便與他們有關(guān),怎可袖手旁觀,最后沒法,就說跟仲明魁一起去。
三人不再多說,立刻便往西苑奔去。響聲又起,比之前更加悠長尖銳,途中有好奇的百姓駐足觀望,一些年輕女子更稍稍開了窗好奇地向外打量,有的年輕男子跟著他們后面,似是想一探究竟。
仲歡止住了那些人,輕笑道:“我看,各位就不要再跟著了,都回去吧。”那些人卻是不聽,嬉皮笑臉地還想再跟著,白慕起臉上一冷,右手一揮從袖口落下幾條蛇,便把那些人嚇走了。
陸檢一愣,仲歡拍起手來,“好辦法!”
白慕起把蛇收了,抖抖袖子,面無表情道:“多謝夸獎。”
西苑位于應(yīng)海縣的西邊,占地數(shù)畝,是秦老爺子先祖請高人占卦推算之后,從當時一個對手手中贏回來的,那先祖過世之前留下遺言,要后世的子孫在過世之后都要葬在這西苑中,所以之前“秦少瑢”的棺木才要千里迢迢送回來。
三人到得西苑,只見西苑上空壓著黑云,整個西苑都在微微地顫動,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陸檢取出羅盤一轉(zhuǎn),指針轉(zhuǎn)動一圈之后便停在東南方向。仲歡一看便是一驚,此時又是一聲響聲傳來,這次聽得清清楚楚,仲歡伸手一指,“秦老爺子的墓。”
三人馬上往東南方向而去,陸檢聽著響聲,感受著腳下的顫動,愈來愈心驚,這天破聲是人成魃起尸的預(yù)兆,可是秦老爺子不是已經(jīng)做了四十九天的法事,且由仲明魁選擇時日重新安葬,怎么會……
心思轉(zhuǎn)著,腳下亦是不停,走到近兩里地后,陸檢喊停,從帶囊中取出黃紙與小木棍,將黃紙折成三角形后按在棍子上制成小旗。
仲歡看他這樣做,想了一想也就會意了,也跟陸檢一樣制小旗,制成數(shù)十支后兩人將小旗插到地上,形成一條直線。
插好之后陸檢站直身體,掐了個俞樹訣,念動咒語,反手將背后寶劍拔出□□到地上,便見小旗上白光漸起,化成神劍萬把,立于路上。
“這是干什么?”白慕起看得驚奇,不解問道。
“如果我們阻擋不住秦老爺子,這個陣也可以阻擋他一下,不讓他去應(yīng)海縣。”陸檢面沉如水,淡淡說道。
白慕起驀地睜大眼睛,看看陸檢又轉(zhuǎn)向仲歡,仲歡看了陸檢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響聲已是很近,仲歡沉聲道:“到了。”
只見那邊一個封土大墓,墓圈前方后圓,四周石欄圍砌,正中石碑已是碎裂,倒下半塊,光滑的封土上籠罩著黑霧,前幾天才重新下葬封上的封土正一下一下地搖動著,已經(jīng)裂開了幾條小裂縫,似乎秦老爺子在里面向外掙扎要出來。
陸檢一驚,知道再不動手就將來不及了,“仲師弟!”他大喊一聲,仲歡應(yīng)聲看過來,“天羅地網(wǎng)!”陸檢邊喊邊從帶囊中取出一圈繩子,雙手一繞抓住繩子一頭,將另一頭扔給仲歡,仲歡接過,點了點頭。
陸檢隨即踏南斗罡,掐天羅地網(wǎng)訣,而仲歡則踏北斗罡,掐天羅地網(wǎng)訣,兩人同時念動咒語,仲歡退后幾步,雙手一撐將繩子拉開。
隨著仲歡拉動之勢,繩子發(fā)出金光,化作天羅地網(wǎng)。陸檢一見馬上雙手結(jié)印,以眼神示意仲歡,仲歡會意,兩人同時向墓而去,將天羅地網(wǎng)罩在封土之上。
做好之后兩人對視一眼,站起身來慢慢后退,站在不遠處仔細觀看著,白慕起疾步走過來,急聲問道:“怎么樣?”
陸檢皺著眉搖了搖頭,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封土,正舒了一口氣,不料一聲長嘯響起,從地底而來,聲音極是凄涼悲切。
三人一驚再看過去,只見天羅地網(wǎng)的金光閃爍不定,封土又開始震動起來,光芒越來越弱,陸檢想了一想,急忙向前,咬破手指將血按在天羅地網(wǎng)兩邊,仲歡一見臉色便沉下去,亦是咬破手指如法炮制。
封土又漸漸穩(wěn)定不動,陸檢卻不能放下心來,緊抿雙唇,凝神看著以防再有變故。
“是不是沒事了?”白慕起遲疑問道,他雖是妖怪,妖力亦是不弱,但遇到這種事,他不知自己能夠做什么抑或幫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邊看著。
仲歡臉色凝重,“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如果秦老爺子真的成魃了,但時日尚短,妖力應(yīng)該不比你高,只希望這天羅地網(wǎng)能夠抑制住秦老爺子。”他皺起眉來,“就算一天都可以。”
白慕起點了點頭,突又驚訝道:“你說的妖力不比我高是指我現(xiàn)在還是之前的?”
“哈——”仲歡挑了挑眉,“當然是你之前的。”
“方才這樣大動靜……”陸檢突然說道,看向他們,“我看不會那么簡單。”
“我覺得很奇怪,那時挖出秦老爺子的時候他仍舊面目如生,仿佛睡去一般,雖有化僵的征兆,但秦府之前突發(fā)那么多變故,秦老爺子怨氣深重也是可以理解。”仲歡聞言蹙起眉頭,看向封土,“但我們幫他超度了四十九天,專門選在大暑之日午時下葬,為的就是化除他的怨氣,讓他安息。可是現(xiàn)在,他不止成僵,還成魃了!”他顯出懊惱之色,最后右手握緊狠狠一拳打在左手中。
“仲師弟!不必如此!”陸檢急忙止道,看向封土,又抬頭看了看天時,略一沉吟,問道:“會不會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錯?”
仲歡驚訝地看向他,詫聲沉吟著道:“師兄你的意思是……可是怎么可能?”
白慕起滿臉疑惑,卻是不言語,只是看著兩人。
陸檢輕輕擺手,“不是質(zhì)疑師叔和你的能力,只是如果真照你所言,這所有環(huán)節(jié)只能是一處出了差錯,就是秦老爺子去世的時辰錯了。”
仲歡一愣,仔細想了一想,臉色突變,“確實如此,我們……”
仲歡話還未完,便傳來幾聲叫喊,叫的正是他們?nèi)耍宿D(zhuǎn)頭看去,正是仲明魁他們?nèi)艘咽堑搅恕?br /> “師兄,我看我們還是要問過我爹。”仲歡側(cè)頭說道。
陸檢點點頭,跟兩人伸手示意,三人方走出墓圈,陸檢耳聽得一種奇怪的聲音,心下一緊,轉(zhuǎn)頭一看過去,便見金光四散,猛地破開滑落,封土猛烈晃動起來,裂縫越來越大。
陸檢不及細想,便要向前,身后仲明魁一聲大喝“退開!”,右肩便被仲歡按住,隨即被抓住手臂猛往后拉,向后退開十幾丈后,封土“轟隆”一聲巨響炸了開來,大塊的石塊飛起來落在地上,塵土飛揚。
封土內(nèi)的鐵棺露了出來,撞擊聲低低響起,如悶鐘的聲音,綁在鐵棺外的紅血繩突然斷開,滑到棺底,棺蓋“砰”的一聲掀了開來,然后便沒有了動靜。
三人俱是看得愣住,仲明魁轉(zhuǎn)動輪椅上前來,將手中的劍遞給陸檢,陸檢看去,卻是自己的劍,他驚訝地看向仲明魁,“師叔?”
“有別的劍替著,記住不要讓自己的隨身寶劍離開你三尺。”仲明魁沉聲說道。
陸檢一愣,這話洛成響也同他說過,可剛才情況緊急,自己卻是忘了,他忙雙手接過,就聽仲歡倒吸一口氣,不由轉(zhuǎn)頭看去,就見鐵棺里秦老爺子慢慢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