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你還有臉來?
李侍堯案何貴孫士毅之后又有安徽巡撫閔鄂元提出由原審欽差和珅、喀寧阿等會同九卿重審以“確定畫一罪名”這一“游移兩可”的意見終于使得乾隆松了一口氣。兩個巡撫“求情”雖說在人數(shù)上稍顯單薄了點兒可總比沒有要好他也有了籍以轉(zhuǎn)的余地。于是等到各省督撫的意見都投送到了京城之后他就向天下臣民頒布暫緩處決李侍堯的明諭旨其中著重提到“各督撫大率以身在局中多請照大學士、九卿所議而孫士毅、閔元則以李侍堯歷任封疆勤干有為為中外所推服請援‘議勤’‘議能寬一線具奏。是李侍一生之功罪原屬眾所共知。諸臣中既有仍請從寬者則罪擬惟輕朕也不肯為已甚之事”。說到這里乾隆可能也感到不夠理直氣壯就又補了幾句說明年朝審九卿勢必擬以“情實”到那時“朕亦不能曲法姑容”了。</br></br>但哪里還用等到“明年朝審”呢?煌煌諭旨頒不過數(shù)月甘肅撒拉爾回人蘇四十三動了反清起事李侍堯即被“特旨”從刑部大牢里請出來“賞給三品頂戴并戴花翎赴甘肅總辦軍務”。不久陜甘總督畢因積勞成疾卒于任上乾隆立即又下旨命李侍堯“管理陜甘總督事”。李侍由云貴總督任上獲罪不過半年時間又去總督更為重要的陜甘等省了。</br></br>而負責辦理李侍堯案和珅也因為其能力出眾終于得以將翁方綱擠出了戶部。成為戶部尚書。無論在實際還是名義上都已經(jīng)是清廷的財務大總管。不過這位乾隆地寵臣運氣不好。剛剛升上去沒多久。就不得不再把頂戴花翎換回更加低級地。</br></br>原來撒拉爾回人起事不久和珅志得意滿之下為搏軍功便向乾隆請贗出征乾隆也想再給他個立功的機會。便派他與阿桂統(tǒng)軍征剿蘇四十三。阿桂當時正在督辦河工和珅先到軍前欲于阿桂到來之前撲滅起義建立殊功便分兵四路進擊不想?yún)s失敗了勇將總兵圖欽保陣亡。和珅心怯之下不僅沒有奏報自己指揮不當以致失利的過錯。還隱瞞了圖欽保捐軀之事并顛倒是非彈劾勇將海蘭察、額森特地先戰(zhàn)取勝是導致清軍受挫的原因。</br></br>這個時候的和珅可能已經(jīng)急糊涂了人家打了勝仗反倒還有了罪過。他這理由放到哪兒也說不通何況乾隆并非不同軍事。所以。這份奏折遭到了乾隆的嚴厲斥責而且他這新任的戶部尚書也被降三級留任。</br></br>不過和珅受了這個教訓還是不悔改。等到阿桂趕到軍營后問失利之因他又諉過于“將帥傲慢”不聽調(diào)度。阿桂“令將帥于次日清晨集于轅門之前”。“每呼一將入輒命和珅坐其側(cè)”阿桂“有所調(diào)撥及命屯戍處其人輒應如響如是者數(shù)和珅坐上甚恚憤”。阿桂問和珅云“諸將未見有何輕慢之處吾手中尚方劍不知誅誰之頭耶?”和珅被嚇得“戰(zhàn)栗而無人色”!不過阿桂也知道和珅不是輕易能殺的如果殺了自己恐所也要受到乾隆地見責所以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即命和珅離開軍營滾回京師。</br></br>而時任陜甘總督的李侍堯則因辦理后勤有功被阿桂放到了功勞薄上平定蘇四十三起義之后被乾隆下令“給予現(xiàn)任品級頂帶”不久“加太子太保”宮銜不過一年功夫又從一個待決死囚的陰影下走向了晚年的輝煌。</br></br>可以說從頭到尾的整個過程都是那么的充滿的戲劇性。</br></br>*********************</br></br>“多大啦?”</br></br>“十七!”</br></br>“看你這身子板不像是十七反倒像是五十七地!哪兒人?”</br></br>“橄欖壩的!”</br></br>“叫什么名字?”</br></br>“瓜木比!”</br></br>“瓜無比?你還真是運氣你要是呆在四川那還得了?……哪個族?”(“瓜”在四川方言之中有傻的意思)</br></br>“景頗人!”</br></br>“景頗人?”劉昆亮坐在一張八仙桌后面雙腿伸出翹在桌子上一臉不屑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小干枯、一臉老相的小年青又有些嫌棄地揮了揮手:“你這模樣像嗎?景頗人可是號稱跟雄獅一樣兇猛地。你這小身子板兒跟一個月沒吃飯似的也敢說是景頗族?還是趕緊回家去吧。我們衙門里面不收不實誠地人!”</br></br>“大人我……我真的是景頗人!不信你去我們寨子里面去打聽!”那瓜木比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大聲說道。</br></br>“我怎么去?橄欖壩跟思茅有多遠?我犯得著嗎?去去去領(lǐng)了路費趕緊回家去吧!……下一個!”</br></br>何貴曾經(jīng)說過要在普洱少數(shù)民族百姓之中挑選新的衙役。這樣一來官府辦事的時候這些人就可以充作先鋒隊在跟少數(shù)民族的解釋以及交涉之中就有了一條比較順利的渠道而不會再像以前純由漢人出任的官差那樣受到各族的抵制與敵視。而對能做官差各少數(shù)民族的百姓倒也非常有熱情每天都有人來。雖說何貴早已經(jīng)挑夠了滿足“實驗”需要的人手但人家跋山涉水的過來總不好直接就說一句“人已招齊”然后就不管了!這些少數(shù)民族百姓個個都是直性子沒那么多道理跟你講既然來了就要參加選拔不然的話就是官府騙人說不定還要惹出事兒來。所以何貴無耐之下只好再將選拔的日子延長并讓劉昆亮出任這個“選拔官”同時秘密下令:“盡量不招。”</br></br>可即便如此。如今在府衙里面吃吃喝喝訓練著的各族“候選”差役。也已經(jīng)有了三百之數(shù)。</br></br>“我以前怎么就沒現(xiàn)普洱有這么多人?”劉昆亮長了本事在前院兒“獨斷專行”!何貴卻正在后院看著眼前那些穿著五花八門排隊都排不齊。站都站不直溜的一群人對著身邊地方洛一陣苦笑:“我不是已經(jīng)稟報了咱們那位福大帥讓他再給普洱添一個把總地名額嗎?怎么現(xiàn)在還不見個人影過來?”</br></br>“那可是云貴總督論親信比李侍堯還高一籌那一身本事聽說都是皇上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我哪能知道人</br></br>算!”方洛笑道。上一回李侍堯犯案。和珅查出他逼著買了一顆珠子花了兩千多兩銀子。刑部認為他這樣軟弱實在是有失操守而且也屬于知情不報擬定將其革職。而何貴則是大駭之下再三追問他有沒有被李侍堯收買或者威逼跑到自己身邊當臥底!在得到否定地答案之后便向和珅以及那位刑部侍郎喀寧阿說情。聲稱“巡撫為封疆大吏臬司、藩司主官為方面大員這三人主管一省事務為朝廷重臣。尚且膽怯而知情不報何況一小小同知?且方洛久在普洱。任勞任怨實為難得之吏還請朝廷予以寬囿。”再加上方洛也不是主動行賄而是被強行索賄所以最終被網(wǎng)開一面得以留任。比起那些被押到京城享受牢獄之災的官員們下場好了何止十倍只是比李侍堯這個罪魁禍稍有不及罷了。</br></br>“唉……”說到這里何貴也不再理會那些正在訓練的各族差役只是一臉苦瓜相的看著方洛“你說我怎么這么命苦?剛走了一個犯沖的李侍堯又來了一個看我不順眼的福康安!我到底是哪輩子不積德被配到這么一個麻煩地兒來!”</br></br>“我哪兒知道?我們這些犯官人家福大帥還不是照樣看不上眼?”;給留了下來當了布政使雖說降了職可當時刑部已經(jīng)有了決議要將這位老兄配伊犁(是真地)所以能夠有這個結(jié)果孫士毅自然對何貴這個提點者感激不盡。何貴跟方洛本也以為有這么一個人物在上面罩著兩人以后的日子會好過些可沒想到先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嚴希深再接著乾隆居然把福康安給派來當了云貴總督!要知道福康安雖然沒那么貪可是這小子可比李侍堯還橫呀!</br></br>“不管了。他愛來不來。大不了我把這些人全都安排到衙門里面當差役……誰怕誰呀!”何貴狠道。來報名的都不好應付報了名之后已經(jīng)被暫時選中的自然就更加不好應付。這些人吃得了苦受得了累卻不懂什么叫“暫時選中”只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選中了!這種情況下你要是淘汰掉一個兩個的倒也好說要是多了就又是一場大麻煩。而且何貴的意思還要按地區(qū)、按民族的選拔爭取每一片兒地方每個民族最好都有人入選。這樣在整體范圍的選拔之中就難免有失公平如果有人拿這當借口何貴也不好說因為你就算說明白了這些人愿意聽地也不多。所以他才想著把剩下的人再置成“綠營兵”設一個把總管理。這是軍政布政使跟巡撫管不了自然只有向云貴總督請示了。可日子已經(jīng)過去好久了福康安卻一直沒有回音這讓何貴頗為惱火。……以前就不怕你今天難不成還會怕了你不成?軍政咱管不了可咱多招幾個衙役你也管不著!</br></br>……</br></br>“大人大人……”</br></br>“什么事兒?又有人鬧騰了?”</br></br>聽到聲音又看到劉昆亮突然一溜小跑的躥了進來何貴頓時又是一陣頭疼。他都已經(jīng)記不得這是第幾批了他不明白怎么選個差役都這么難呢?這個族的選了那個族地不樂意!這個寨子落選了肯定得拉著對頭寨子里的人一起回家有心里不服地干脆就直接認為是官府耍人玩兒要找他算帳……要不是這兩年他在普洱還是積下了一定的聲望勉勉強強還能壓得下去這事兒恐怕早就進行不下去了。</br></br>—</br></br>“大人有幾個人要找你正在外面等著呢!”劉昆亮躬身答道。</br></br>“你不會把人叫進來?老子我現(xiàn)在不想出去!”何貴大聲說道。</br></br>“哈哈哈什么事兒惹咱們何老弟這么大的火呀?說出來讓兄弟聽聽咱們一起砍了他個后娘養(yǎng)的!”何貴話音剛落劉昆亮還沒來得及答話的當兒一個粗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接著一個腰挎長刀穿著武官服飾的虬髯大漢帶著幾個親兵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了何貴的面前。</br></br>“你是哪位?”熊羆補服!正五品武官!何貴看了一眼對方的官服瞇著眼睛又打量了一下來人不認識!于是開口問道。</br></br>“哈哈哈何老弟果然不愧是一時的風流人物貴人多忘事居然連我也不認識了?”那虬髯大漢大聲笑道。</br></br>“我們見過嗎?”</br></br>聽這話說得好像跟自己挺熟似的。何貴忍不住又把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可還是覺得沒什么印象。自己這些年認識的人里倒是有一個長著大胡子的可紀昀紀曉嵐那模樣自己還不至于忘得沒影呀!再者說《四庫全書》剛剛編纂完成沒多久那老頭兒現(xiàn)在應該還在家里得意地休養(yǎng)才對怎么可能跑到云南來?</br></br>“怎么會沒見過?咱們還挺熟呢!你再看清楚一點……”那虬髯大漢被何貴這兩句話問得有些不爽又走近了幾步直接把臉就湊到了何貴的面前任由其左右端詳。</br></br>“……嗯好像是有那么一點點兒的印象!可可我怎么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呢?”何貴也忍不住拍了拍腦袋有些苦惱地說道。這虬髯武官表現(xiàn)的跟他挺親熱還一口一個“何老弟”自己反而記不起人來這如果真是哪個熟人豈非很沒有面子?可……怎么就是想不起來呢?</br></br>“我姓王!”虬髯大漢終于忍不住了大聲說道。</br></br>“王?”何貴又是一皺眉“這個姓是不是太多了?一抓一大把你讓我上哪兒記去?”</br></br>“你……”虬髯大漢終于急了“我姓王排行老七……”</br></br>“王七!?”</br></br>虬髯大漢話音未落何貴就已經(jīng)一下子跳了起來接著就是一聲大叫!</br></br>“哈哈哈何老弟你終于記起我了?”虬髯大漢忍不住大笑起來雙手一開就要來個熊抱的模樣。</br></br>“王八蛋你他娘的還有臉再來見我?……”</br></br>與虬髯大漢王七的興奮不同何貴卻突然變了臉色一臉猙獰看著王七走過來竟猛地抬腳就踢了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