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那個女孩
毛筆筆尖在我額頭上游走,奇癢難耐,我扭動了下身子,江離卻皺著眉死死按住了我:“臭小子,別亂動!”</br> 我說:“癢。』筆趣Δ『Δ閣Ww『W.ΩBiQuGe.CN”</br> 江離笑了笑,而后收起笑容語氣帶著凝重說:“你肚子里的鬼嬰已經(jīng)開始成熟了,剛才已經(jīng)有鬼嬰開始爭斗,你與它們魂魄相連,不管他們爭斗的結(jié)果如何,你的魂魄都會受到損害,這符叫做鎮(zhèn)神符,可以暫時安定你的神魂,你千萬不要讓這符文沾到水漬,也別把它抹掉,在我沒找到其他辦法之前,只有這符文能保護你的安全。”</br> 我恩恩點頭說曉得了。</br> 江離畫完后收起了他的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收拾完畢,二爺爺他們也離開了幺爺爺?shù)撵`堂,跟著爹和奶奶回了家。</br> 剛才靈堂的事情讓他們驚魂未定,進屋又看見我額頭上畫著的奇怪符文,爹馬上開口問江離:“江師傅,蕭娃子這是咋了?”</br> 江離把之前跟我說的話也給爹和二爺爺他們說了一遍。</br> 爹聽完后擔(dān)憂不已,恰恰這時候屋子里傳來了那嬰兒的哭聲,爹似乎想起什么,馬上開口說:“之前我和蕭娃子去開他爺爺棺材的時候,他爺爺讓我們殺了這娃娃,江師傅,你看我們是不是要先把這個娃娃處理掉?”</br> 江離還沒回話,二爺爺眼睛瞪了下,曲著手指咚地一聲敲在了爹的頭上,然后罵他:“你良心被狗吃了?那娃娃雖然是個孽種,但也是你爹的兒,那是你兄弟,你害死你自個兒女人不夠,還要害人是不是?”</br> 二爺爺氣憤不已。</br> 爹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懷,他的老子跟他自己的女人生了兒子,現(xiàn)在還要他來照顧這個嬰兒,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也會膈應(yīng)得慌,爹估計覺得委屈了,反駁二爺爺:“且不說那娃娃本來就是個孽種,連江師傅也說過,那個娃娃就是個害人精,不殺了他,難不成要等他來害我們?”</br> 這話徹底激怒了二爺爺,伸手啪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爹的臉上,直接把爹打懵了。</br> 二爺爺本來脾氣就大,他教訓(xùn)人可不管別人的年齡有多大,喘著粗氣指著爹怒罵:“狗日的龜兒子,你老子死了,我就是你半個老子,我代替你親老子教育你,你給我跪下!狗日的,那是條人命吶。”</br> 二爺爺氣得直哆嗦,他跟爹看那個嬰兒的角度不同,在二爺爺眼里,那個嬰兒是爺爺?shù)膬鹤樱彩撬闹蹲印?lt;/br> 但是在爹的眼里,那個嬰兒就是個孽種。</br> 二爺爺生氣,爹也覺得委屈,爹或許敢跟爺爺脾氣,但是不敢跟二爺爺叫板,他這么大年齡了,況且我也在現(xiàn)場,下跪自然是不可能的,牙齒都氣得直顫,最后甩甩手往門外走了:“我去幺爸靈堂守著。”</br> 爹甩袖子離開,奶奶擔(dān)心爹想要追出去,卻被二爺爺喊出了:“讓他去,龜兒子心腸越來越歹毒了,真以為沒人管得了他了。”</br> 咱陳家就沒人不怕二爺爺?shù)模棠谈敔旊m然是同輩人,但也不敢違逆二爺爺?shù)囊馑迹怨宰亓艘巫由稀?lt;/br> 江離在這期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看著二爺爺和我爹之間的這場鬧劇,等二爺爺他們鬧完了之后,江離才拍了拍我腦袋:“睡覺去吧。”</br> 我恩了聲,端水洗臉洗腳后爬到了床上,鉆進了被窩里。</br> 江離則跟二爺爺還有奶奶他們商量起了幺爺爺下葬的事情,因為現(xiàn)在連陰間都參與進來了,他們不可能讓幺爺爺?shù)氖w一直擺在靈堂里,怕到時候陰間的人又來搗亂。</br> 江離他們在堂屋里,我堅信有危險的話江離會馬上出現(xiàn)的,也就安安心心睡了過去。</br> 這這次,我又開始做那個夢了。</br> 夢見奶奶給我看的那照片的女孩子,站在墻角低著頭,偶爾抬起頭來撇我兩眼。</br> 有了前一次的教訓(xùn),我知道我可能會吐在床上,硬是讓我自己從夢中醒了過來,醒過來往那墻角看了眼,不見那個小姑娘,但是卻在床前看見我那消失好幾天的娘。</br> 見過這么多次面了,我早就已經(jīng)不害怕她了,嘀嘀咕咕喊了聲:“娘。”</br> “走。”以往她對我說的只有一個跑字,現(xiàn)在卻說了另外一個字。</br>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意思是讓我跟上去。m.</br> 我雖然不害怕她,但是要跟她走,我還是沒那個膽子的,就坐在床上沒半點動作,她感覺到我沒動,又回過身來站在床前,喊了聲:“走。”</br> 我依舊沒有動靜。</br> 沒想到這次她竟然直接伸手過來拉我,然后一把扛起了我就從旁邊偏門走了出去,我嚇得不行,忙喊:“師父,救命。”</br> 江離他們就在堂屋里,聽見我的聲音馬上追了出來。</br> 娘在我喊完這聲之后,卻加快了度,她行動本來就不方便,加快度后更加顛簸,我被她身上骨頭硌得生疼,啊呀呀慘叫。</br> 娘不帶半點心疼的,跑得越來越快,到我家板栗樹下就停了下來,并把我放下了。</br> 我看著板栗樹下的這一幕,頓時啞然無聲。</br> 我爹安安靜靜趴在地上,沒半點動靜,夜行的蟲蟻已經(jīng)沾滿了他的身體。</br> 娘看見這一幕,本來毫無感情的臉開始漸漸變得扭曲,然后噗通一聲跪倒在了爹的面前,嘴巴里出阿巴阿巴的聲音。</br> 江離和奶奶他們隨后趕了過來,因為擔(dān)心有危險,奶奶和二爺爺手里都拿著鋤頭扁擔(dān)。</br> 奶奶到板栗樹下看見這一幕,撕心裂肺地嚎哭了起來,然后就揮動手里鋤頭往娘的頭上砸了過去。</br> “狗日的瘋婆娘,你害死我老頭子,又害死我兒子。”</br> 奶奶的鋤頭如雨點瘋狂砸在了娘的頭上,娘的身體不斷往前匐去,最后她趴在了爹的尸體上,不過奶奶的鋤頭并沒傷害到娘。</br> 江離說過,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行尸狀態(tài)了,行尸的身體是十分僵硬的,普通的打擊根本不管用。</br> 二爺爺哆嗦著嘴角盯著爹的尸體,然后上前拉扯著娘的衣服,要把娘提起來,但娘卻死死抱著爹,不肯松開。</br> 二爺爺厲聲問:“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不是你害死他的?”</br> 娘把腦袋枕在爹的胸膛上,二爺爺死活沒能拉開她,最后她微微抬頭看著二爺爺,斷斷續(xù)續(xù)出了很難辨別的聲音:“二叔,不是我。”</br> 娘的聲音在顫抖,她是在哀求。被人誤解太多,就連說出事實也要哀求著別人接受,這是多么的可悲。</br> 江離盯著抱著娘的爹,眼神滿是不忍,并指念了句:“陰陽之精,神及其靈,靈符一道,定神定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br> 念完手中出現(xiàn)一道符紙,晃動一下,那符紙噗地燃燒起來,化作了灰燼。</br> 緊接著,原本臨近崩潰的奶奶和二爺爺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br> 江離走上前,單膝跪在地上,這樣能更接近我娘,江離看著娘嘆了口氣:“癡兒。”</br> 江離的語氣滄桑不已,滿帶感慨,滿帶痛心。</br> 娘看著江離,眼中竟流出幾滴淚水,而后開口跟江離說起了話:“我,他,埋一起,求求你。”</br> 娘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也不能跟活人一樣交流,走路說話都很僵硬,有些字她根本吐不出來,但是她說話的時候,身體沒有離開我爹半分。</br> 江離沒答應(yīng)她這個要求,而是問她:“你知道這是誰做的,所以來通知我們,是嗎?”</br> 娘恩恩點頭,然后指了指地面。</br>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是陰間的人做的。</br> 江離深吸了口氣,又問:“那你知道跟陳蕭爺爺合伙建造九宮陣的人是誰嗎?”</br> 娘聽了江離這話,卻把眼睛一瞪,看了我一眼,然后連連搖頭。</br> 江離恩了聲:“我知道了。”</br> 江離說完站起身來,眼神突然變得恐怖至極,似剛從九幽地獄出來,不帶半點感情,這一次我直視了他的眼睛,當場被嚇得掉下眼淚,然后轉(zhuǎn)身就跑。</br> 現(xiàn)在的江離,根本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和藹可親的師父,那種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沒有任何一樣?xùn)|西能讓我恐懼到這種程度。</br> 我要轉(zhuǎn)身逃跑,江離卻開了口:“陳蕭,跟我下去救你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