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再相見
我后來明白正復(fù)為奇,善復(fù)為妖的意思。筆趣Δ閣Ww』W.ΩBiQuGe.CN</br> 說的是一個人很難一直保持正義,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善良。</br> 不管多么善良的人,在內(nèi)心深處都有恐怖的邪惡一面;不管多么邪惡的人,在內(nèi)心深處都有一方善意的天地。</br> 而江離將這兩個人格以一氣化三清的方式分離了出來,一個為善,一個為惡。這種法術(shù),我現(xiàn)在的層次連看都看不懂,更別說妄想揣摩它。</br> 江離將我們帶了出來,然后馬上回身往墓室方向走去,而那些南宋士兵也在隨后追了上來,沒有了江離,他們再沒有忌憚。</br> 楊玄重新找回了戰(zhàn)馬,手持長槍往我們這邊兒追了過來,在他身后跟著數(shù)以千計的南宋士兵,他們本就是鬼魂,再加上戰(zhàn)馬之魂,他們度極快,如果我們步行逃脫的話,基本沒可能。</br> 花斑豹子通靈性,回頭看了眼,直接將我叼了起來,放在了它的背上,再將何頭兒也一起放在了它背上。</br> 它原本體型并不大,但這會兒卻變大不少,我們兩人在它身上,它的奔跑度絲毫不受影響,馱著我們倆直接往這西玄山巔沖去。</br> 身后楊玄部隊緊追不舍,馬蹄聲也傳到了山巔之上,我們到山巔后,花斑豹子將我們放下,站在我們旁邊看向從下方追上來的楊玄部隊。</br> 此時一道潔白影子出現(xiàn)在了我們旁邊,冷冷看了看我們,再看向山下,因為楊玄部隊還沒露出頭角,西玄女妖自然知道有東西在追我們,平素從不跟我們說話的她破天荒主動跟我說了句,“你們到我身后。”</br> 我看了看西玄女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心酸。</br> 她在這西玄山等了楊玄一千年,而楊玄就在這山中的墳?zāi)怪校瑓s從不與她見面,如果讓她知道真相,這會很殘忍。</br> 西玄女妖見我在愣,身影閃動,主動出現(xiàn)在了我們前面,眼神漠然看著前方。</br> 楊玄騎著戰(zhàn)馬,帶著他的軍隊,踏著步子氣勢恢宏,漸行漸近。</br> 西玄女妖目光看著戰(zhàn)馬上的楊玄,始終未語,直到楊玄帶著他的軍隊列著陣型站在了西玄女妖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兩人相視而立。</br> 西玄女妖一直沒說話,臉色依舊是那么的冷,眼神中不帶半點感情。</br> 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在見到楊玄的時候愣住了而已,一個自己等待了千年的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沒失控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br> 楊玄身著厚厚的甲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盔甲擋住了他的感情,他眼神中一樣不帶半點變化,跟西玄女妖目光一樣,一樣的冷。</br>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西玄女妖素色長紗隨風(fēng)飄舞,楊玄冰冷的盔甲透著一股子寒意,一柔一剛看起來和諧極了,這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br> 終于,還是由西玄女妖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安靜,她出了與她冰冷的臉完全不符的聲音,“楊玄,我等了你一千年了。”</br> 她或許原來不是這樣冷冰冰的,能說出這柔情萬千的一句話的,才是真正的西玄女妖,只是歲月將她的感情都埋沒了,如今才重新釋放出來。</br> 就連我都為之動容,她可是等了一千年才說出這句話。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絕對不會懂,一千年的時間是多么的漫長,時代更迭,物非人非,以前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忍受千年的孤寂和痛苦,就是為了等到眼前這個唯一還熟悉的人出現(xiàn)。</br> 我看見眼前西玄女妖的手都在顫抖,我期待著楊玄與她相認(rèn),或者說聲好久不見,這樣就算等了一千年,總算有個好的結(jié)果。</br> 但是楊玄頓了良久后將長槍一舞,指著西玄女妖冷聲開口,“這千年來,我一直在西玄山中,但是我并不認(rèn)識你。”</br> 西玄女妖頓時愣住了,我都已經(jīng)感受到了她身上傳出的不安和慌張。</br> 楊玄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這一千年一直在西玄山中,卻并不出來與西玄女妖見面的事實,讓她苦苦等了一千年,這本就已經(jīng)夠殘忍了。緊接著的一句我并不認(rèn)識你,讓我的心都碎了,這得多么鐵石心腸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西玄女妖整個身子顫抖了起來,連聲音都在顫抖,“我沒忘了你,你也不會忘了我,你仔細(xì)想想,我叫青柚,你一定還記得的。”</br>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長久、愛別離、求不得、放不下。</br> 她這一千年只有一個目標(biāo),現(xiàn)在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卻還要帶著乞求去讓自己等的人來想起她,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br> 我現(xiàn)在稍微有點明白江離跟我說的這句話了。</br> 楊玄聽完沉默了會兒,似乎真的在思考,不過隨后卻冷冷笑了笑,“好像確實有這么個女人曾經(jīng)在我生活中出現(xiàn)過,不過時間太久,我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模樣,如果不是你提醒,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忘記了,很抱歉讓你等了一千年,你現(xiàn)在可以不用等了。最緊要的是請你讓開,我要你身后那個孩子。”</br> 西玄女妖有些愣,她見到楊玄的欣喜在瞬間變成了絕望,那股子冷漠和絕望從她身上蔓延而出,身處她旁邊,我們好似墮入無邊冰窖,冷得刺骨。</br>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西玄女妖嘀咕了句,然后邁開步子往楊玄那里走去。</br> 在靠近楊玄時,楊玄身后士兵同時將手中兵器對準(zhǔn)了西玄女妖。</br> 楊玄看著靠近的西玄女妖面無表情地說,“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左將軍楊玄,而是陰司北方鬼帝楊玄,我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從我眼前消失,否則你必成為我槍下亡魂。”</br> 楊玄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會殺了西玄女妖。</br> 西玄女妖聽了楊玄的話,瞬間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楊玄良久,最后啟唇說道,“我懂了,這個孩子,你不能動。”</br> 楊玄偏著腦袋看了看西玄女妖,而后森然一笑,“那么,只有先殺掉你了。”</br> 吼!</br> 話音剛落,楊玄胯下戰(zhàn)馬嘶吼一聲,直接往西玄女妖這邊兒踏了過來。</br> 西玄女妖見狀,抬手便向那戰(zhàn)馬按了過去,只在瞬間,那戰(zhàn)馬三魂七魄消失在了西玄女妖手下。</br> 楊玄度極快,在戰(zhàn)馬消失之前,先一步從戰(zhàn)馬之上下來,長槍轟然落在了西玄女妖身上。</br> 西玄女妖雖然已經(jīng)活了千年,但是楊玄也活了千年。</br> 況且西玄女妖沒有學(xué)過法術(shù),而楊玄卻認(rèn)了那陰童為師,學(xué)習(xí)過正統(tǒng)周氏法術(shù),再加上他本就是戰(zhàn)將,西玄女妖哪兒是對手。</br> 這一槍下來,直接將西玄女妖打回到了我們面前,西玄女妖踉蹌好幾步才站穩(wěn)了身子。</br> 等待千年,卻在重逢時拔劍相對,這比成為陌路之人更為殘忍,西玄女妖落定后回頭看了我們一眼,“你們先走吧。”</br> 我旁邊那花斑豹子通人性,它一直跟著我們,知道西玄女妖與楊玄之間的瓜葛關(guān)系,就算是它也忍受不了楊玄這態(tài)度。</br> 在西玄女妖讓我們離開后,它張開血盆大口對準(zhǔn)楊玄怒吼一聲,不顧先前疼痛,再次撲向了楊玄。</br> 它不是楊玄對手,結(jié)果毫無意外,楊玄又是一槍將它打了回來。</br> 西玄女妖迅上前,卻還沒等出手,楊玄手中長槍已經(jīng)刺透了她的身子。</br> 西玄女妖這下是徹底絕望了,楊玄真的不念半點舊情。</br> 楊玄握著長槍,盔甲之下的眼神中露出了些不忍,不過卻一閃而過,怒吼一聲,直接將長槍拋出。</br> 砰。</br> 長槍連同西玄女妖一起,被釘在了身后的樹上。</br> “你太過分了。”我實在忍受不了楊玄對西玄女妖做的事情,取出法劍躍身到了花斑豹子身上,奮力跳躍起來對準(zhǔn)了楊玄頭頂。</br> 楊玄冷冷一笑,“就憑你也想為她討回公道嗎?”</br> 咔擦。</br> 法劍劈在了楊玄鎧甲之上,沒對他造成半點影響,倒是楊玄抬腿一腳,將我和花斑豹子一起踢了回來。</br> 我們這里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楊玄看著我們失望地?fù)u了搖頭,而后抬手一揮,“除了那個孩子,其余的人,殺!”</br> “是。”身后士兵齊聲應(yīng)是,而后踏著步子上前。</br> 但就在此時,這西玄山上變得熾熱起來,眼前被染成了紅色,我回頭一看,見一頭火紅色的狐貍不知道什么之后出現(xiàn)在了被釘在樹上的西玄女妖身旁。</br> 那火紅色狐貍旋即化作人形,正是之前出去養(yǎng)傷的游尸王。</br> 游尸王伸手抓住了釘在西玄女妖身上的長槍,順手將長槍拔了出來,隨后嗤啦一聲將長槍插在了她旁邊的地上。</br> 西玄女妖被傷得厲害,沒了長槍支撐,她只能緩緩靠著樹坐在了地上。</br> 西玄女妖蹲下后,個頭兒跟游尸王差不多高,游尸王伸出手滿臉柔情和心疼地幫西玄女妖整理了下她凌亂的絲,而后微笑著說,“不用怕,姐姐幫你討回公道。”</br> 她看起來不過十歲孩童模樣,卻在西玄女妖面前自稱姐姐。</br> 不過她這話,讓我對她好感倍增。</br> 游尸王說完,再次化作碩大的紅色狐貍,直接沖楊玄撲了過去。</br> 楊玄見狀大驚,握拳便向游尸王揮舞過來。</br> 砰。</br> 一聲巨響,游尸王落地,楊玄卻被游尸王打得倒飛出去,游尸王冷冷聲,“我平生最恨負(fù)心之人,你得罪了我,今天就別想從西玄山活著離開。”不過游尸王隨后話鋒一轉(zhuǎn),“或者你叫我一聲姥姥,我就放了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