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流言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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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明說離開,那就真的很快就離開了。跑到學(xué)生會幫忙工作,微笑面對學(xué)長學(xué)姐們的安慰,高效率地處理著本應(yīng)該屬于別人的工作。
    對于景明不被流言蜚語所影響的強大心態(tài),學(xué)長學(xué)姐欣慰之余甚至還會父愛母愛泛濫,感覺略微心疼。這么小的孩子這么成熟,肯定是從小到大被環(huán)境所迫,說不定家里特別窮,所以只能全心全意學(xué)習(xí)獲得獎學(xué)金,以求不拖累家人。他們一邊腦補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慚愧自己居然還需要讓學(xué)弟幫忙工作,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本來就沒有積攢多少的工作,再加上景明的幫忙,還沒等高陽下課,學(xué)生會這些用課余時間處理公務(wù)的小秘書們,就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鎖門下班了。
    幸好景明實時鎖定高陽了的動向,發(fā)現(xiàn)他似乎有爬樓去學(xué)生會的傾向,就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高陽拿著書本正爬著樓梯,突然褲兜里傳來陣陣音樂聲伴隨著“嗡嗡”的振動,他停下腳步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景明的來電。
    “喂?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情么?”高陽有些疑惑,一邊問著景明,一邊繼續(xù)往樓上走去。
    “看時間學(xué)長應(yīng)該放學(xué)了,所以打個電話過來?!本懊鞯穆曇魪氖謾C里傳出,聽起來清朗悅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聲音,讓人覺得特別地溫和無害。
    “嗯,放學(xué)了,你收拾收拾東西吧,我去接你一起回去?!备哧柎饝?yīng)了一聲,默默地加快了腳步。他沒有思考為什么,這才第五天,他就已經(jīng)下意識去找景明一起上下學(xué)。
    “學(xué)長你在爬樓?別上去了,學(xué)生會的東西處理完好久了,學(xué)長學(xué)姐已經(jīng)撤了,秘書處門也給鎖了,半個小時之前我就已經(jīng)到寢室了,怕你手機沒有靜音,就沒給你發(fā)信息?!本懊鞯恼Z速不緊不慢,一點都不著急,明明就知道高陽趁著通話的時間已經(jīng)爬了一層樓,卻絲毫沒有加快語速的意思,阻止得特別沒有誠意。
    “啊?你回去了啊……好,那我下樓了。”高陽本來略顯歡快的語氣,似乎因此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不過他本來說話語氣起伏就比較小,這些細(xì)微的差別,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反而是景明解析了他聲音傳達的信息,根據(jù)語氣前后的差異,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不過景明理智上是知道他不開心了,但是感情上還是不太理解自己先回去有什么讓他不開心的點。
    景明他是個復(fù)仇系統(tǒng),還是個偏向于暴力解決問題的家伙,對于感情上的東西,并沒有人特意教導(dǎo)過他,就算以前的宿主和別人有過感情糾葛,派發(fā)下來的任務(wù)也是讓他照著做,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可以說他幾個世界下來,還是對人情世故懵懵懂懂,永遠是從邏輯上數(shù)據(jù)上分析事情。怎么做才會利益最大化,怎么做才會最快捷,可能他已經(jīng)做出了一些事情,卻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做這件事情就會被人喜歡,就會被人接受,就會被人同情,就會獲得各種各樣的好處。
    就像是此時一樣,他的分析是高陽并不希望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也并不喜歡與他親近,如果他不再糾纏高陽,對方說不定還會吃頓大餐慶祝一下擺脫了自己。
    可不管景明經(jīng)歷了多少個世界,他依舊沒有辦法理解人心。人心不光易變,而且還變得那么快。
    “嗯,等你吃完飯回寢,咱們企鵝聯(lián)系。”
    高陽聽著手機里面?zhèn)鞒龅年囮嚸σ?,心里更難受了,緊了緊抱著書的手,他轉(zhuǎn)頭往樓下走去,腳步緩慢,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里,每一次鞋底與臺階的接觸,都會發(fā)出清脆的回響。
    高陽心里想著事情,渾渾噩噩地往回走,機械般地走在四年里走過無數(shù)次的路線。直到端著餐盤坐在餐桌前,他竟然對這一路毫無印象,甚至掏錢點餐的時候,他的腦子里想的還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看著餐盤里的菜品,高陽嘆了口氣,自己竟然下意識地點了第一次和景明出去時吃的菜,明明自己喜歡吃的并不是這些。
    短短幾天的時間,景明對高陽的影響卻已經(jīng)非常深刻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潛意識的變化,讓高陽做出平時不會做的事情,就像現(xiàn)在一樣,點完了菜,才怔怔出神地想著這是景明喜歡的。
    景明是一個與外表相反,侵略性十足的男人,任性自我不容反駁,卻又在小事上愿意妥協(xié),沒有大男子主義,撒嬌賣萌手到擒來,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生氣時是多么地嚇人。
    吃著飯,高陽忍不住再一次感嘆景明的性格,又忍不住黯淡神傷地唾棄起自己來。
    他覺得他和景明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真不知道景明為什么會看上自己。如果說一開始他是厭惡恐懼景明,那么這幾天過去,他現(xiàn)在的情緒特別地微妙,有著微微的自卑,覺得景明玩膩了同性戀的游戲后,自己隨時都會被拋棄。
    高陽他膽小怕事容易被他人所左右,景明卻無所畏懼看起來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高陽從小就因為父親的嚴(yán)厲管教處處都要比別人優(yōu)秀。他付出了等同于別人幾倍的艱辛,終于變成了別人眼中完美的孩子、學(xué)生、同學(xué),他不敢表達自己真實的看法,他從未感受過、爭取過自由。
    可景明明明那么優(yōu)秀,卻甘于平凡,腦子聰明擅長人際交往,從前表現(xiàn)出了的孤僻平凡完全是因為他懶得引人注目,他隨心所欲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畏人言不被他人所動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都要拿到手,比如……自己。
    高陽覺得自己現(xiàn)在變成了景明的附屬品,一個主人心情好的時候會享受無限寵愛,主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稍微發(fā)點脾氣就會遭到低聲呵斥的寵物。
    高陽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腦袋有問題,反抗,應(yīng)該是能夠做到的,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鬧大了怎么也不會是自己吃虧。他卻偏要忍氣吞聲,順著景明的想法,任由他對自己提出各種無理要求。
    可能是因為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對高陽造成了沖擊,也有可能是因為景明提前回去讓他覺得有些失望,高陽此時的心情不安中帶著一絲頹廢,滿腦子都是消極的想法,想著事情萬一被他父親知道,想著萬一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暴露,想著一切最壞的可能,想著可能會被景明拋棄,被家人厭惡,被老師同學(xué)陌生人異眼相待,想著以后的悲慘人生。高陽是個很消極的人,他時常會有負(fù)面的想法,可能一件小事就能讓他難過一整天,不過今天,他注定不會難過太久了。
    高陽站在自己的寢室門口,掏出鑰匙想要開門,卻還沒等鑰匙插進孔中,房門就已經(jīng)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熟悉卻并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面孔映入眼簾,高陽有些驚愕地看著本應(yīng)該在他自己寢室的景明,失聲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我p了個照片,騙宿管大爺說我是你弟,然后借了個備用鑰匙。”景明滿不在意地掏出手機調(diào)出照片給高陽看了眼,然后退后兩步彎腰把拖鞋放到高陽身前,起身看高陽還傻乎乎地愣在原地,景明挑了挑眉打趣道:“要我?guī)湍銚Q鞋?”
    “???不、不用了?!备哧柊谚€匙放回兜里,把課本放到鞋架上,彎腰換鞋,他一邊換鞋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怎么想來我這?”
    “總感覺你電話里的聲音有點不太開心,所以來找你咯。我和室友都說了,今天就不回去了。喏!你看我連電腦都帶過來了,一會兒我讓你看看我真正的技術(shù)~”景明知道高陽對他這方面一直很好奇,知道他心情不好,本著能刷宿主積分的都是金主的原則,景明抱著筆記本電腦就過來了,雖然他平時都不怎么喜歡手操機器,不過為了這座小金山,哄哄他還是可以的。
    高陽看著景明抱著筆記本電腦,對他獻寶的樣子,心中暖洋洋的,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內(nèi)心有種甜滋滋的感覺,之前的負(fù)面情緒一掃而空。
    原來他還是關(guān)心自己的???特意爬兩趟樓跑進自己的寢室給自己驚喜,不顧現(xiàn)在是流言傳得最厲害的時候,還想在他這里留宿。等等!……留宿?!
    “留宿?你、你不是說明天才、你……你還是回去吧?!备哧杻?nèi)心十分苦惱,都鬧成這樣了,景明竟然還想著和他親近,要是他不提自己都要忘記了,明天要陪他去開房的約定。
    “哎?!我才不要回去呢!我今天不和你一起擠,你不是說你室友不介意么,那今天我睡你的床,你睡你室友的就好啦,寢室床太小,將就一兩個小時還好,一整晚不翻身我的身體肯定會僵掉的?!本懊鞴麛嗑芙^高陽的要求,一臉你想太多了的樣子,上次是為了做任務(wù)才擠著睡的,今天任務(wù)都做完了,他才不會委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