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實習醫(yī)生 ！
    兩臺手術連軸轉之后，滴水未進的臺上護士終于倒了。
    雖然及時得到了潘麻醉的葡萄糖滋潤，但是依舊沒那么快緩過來……
    咦，好像有點不對……
    手術室里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臺上護士就算不行了，也沒人能來替她。
    只能把后面的手術暫時推后，從而給臺上護士留出休息的時間。
    所以，手術室里，一下子就閑了下來。
    新生兒科的女醫(yī)生把小孩子抱走了。
    婦產科的女教授則守著孕婦。
    只有主刀女醫(yī)生，看向張?zhí)礻柕臅r候，雙眼放光。
    “你是哪個醫(yī)院過來的呀？”
    “是婦科還是產科呢？”
    “感覺你看上去還很年輕，怎么這么厲害啊？”
    “你還要在東方醫(yī)院待多久？”
    “會輪到我們科嗎？”
    ……
    一番你來我往的客氣之后，張?zhí)礻柶D難的結束了這次談話。
    明明他早就總結出了一套拒絕流程，可遇到這位主刀女醫(yī)生的時候，卻總覺得有些事情翻來覆去的講不太通。
    談到之后的手術張?zhí)礻柲懿荒芤惨黄鹕吓_時，哪怕張?zhí)礻柨戳丝磁寺樽硎軅氖趾芸隙ǖ慕o出了拒絕的答案，她依然反反復復問了好幾遍。
    可能，這就是女人吧……
    那邊，主刀女醫(yī)生出了手術室，轉頭就抓住了旁邊好奇湊上來的小白貓，對著她就是一通罵。
    張?zhí)礻柲苈牭剿齻儩u行漸遠的聲音，大約是什么“你看看人家”“人比人”“你什么時候也能”之類的話。
    而另一邊，潘麻醉正揉著手，對著面前的三根空空如也的注射器發(fā)呆。
    張?zhí)礻柷那臏愡^去，才發(fā)現(xiàn)他正在喃喃自語。
    大約是些“心疼”“她低血糖就低血糖，怎么能喝我的葡萄糖”“喝就喝了，還喝了那么多”“一整袋，三個管子啊”“她那么能吃的嗎，以前沒發(fā)現(xiàn)啊”“為什么她那么能吃還不胖，還挺好看的”……
    張?zhí)礻柲犃税腠懀挥傻脝∪皇Α?br/>     小氣很符合潘麻醉的性格，可為什么感覺越往后面他想的越遠了呢？
    沒有打擾潘麻醉，張?zhí)礻柷那牡孽獠降绞中g室門口，左右看了看，還沒來得及走出去，就被推著輪椅的阿姨給叫住了。
    “你是麻醉醫(yī)生嗎？”
    阿姨上下掃視了張?zhí)礻栆谎郏咽掷锏妮喴芜B同上面的人往張?zhí)礻柮媲耙煌啤?br/>     “這是你們手術室原本第二臺手術該做的病人，我送到了啊！”
    說著，阿姨腳步匆匆，跑步兩步就回了轉運室。
    屏蔽門關上之前，張?zhí)礻栯[約看到，阿姨在小本子上記錄著什么，似乎有“婦產”兩個字。
    稍微想了一下，張?zhí)礻柌欧磻^來，阿姨是在記錄自己今天接送的病人。
    對于她們來說，好像工資是跟干的活掛鉤的……
    所以，患者已經(jīng)送過來了，也不能再送回去。
    只是現(xiàn)在距離下一臺手術還有至少半小時……
    張?zhí)礻栍谑潜愀┫律恚澳愕氖中g至少還要等半個小時哦，等會你要是想上廁所，就跟我說，我找護士帶你去。”
    一句話說完，輪椅上的孕婦抬起了頭，靜靜的看向他。
    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眼睛里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晃動。
    “你……”
    張?zhí)礻栴D了頓。
    他這才看清楚，原來這位孕婦，并不是正常的孕婦。
    或者說，她不是正常的國人。
    她的皮膚顏色相對于黃種人來說，要顯得更黑一些，鼻子有些寬大，嘴唇是暗紅色的，看起來比國人要厚了一圈。
    頭發(fā)也不是純正的黑色，有些微微發(fā)黃，干枯又打結。
    由于是坐著的，她的身高不好判斷，但身材不算瘦弱，能看出來哪怕沒有懷孕，應該也是稍稍偏胖的體型。
    稍微觀察了一會，張?zhí)礻柡芸齑_定了——她，不是國人。
    那么問題來了。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話音落下，孕婦依舊抬著頭看著他，面色絲毫不變。
    “沒用的。”
    身后，潘麻醉的聲音由遠而近，很快他便走到了張?zhí)礻柛啊?br/>     “怎么，沒見過？”
    像是很難得見到張?zhí)礻柪Щ蟮臉幼樱寺樽泶丝田@得很有表達欲。
    “這個應該是柬埔寨的。”
    “柬埔寨？”
    張?zhí)礻柊櫰鹆嗣碱^。
    他知道這個地方，那是國家以南，臨近的小國家。
    “可是……”
    “很奇怪是外國人？”潘麻醉的表情有些奇怪，“學生里不是也有不少外國人嗎？”
    張?zhí)礻栔惠p輕搖頭。
    他也知道，東方醫(yī)科大學里本身就有很多留學生，他們可能來自非洲，越南，韓國，日本等等。
    但是……
    “我不奇怪看到外國人，我只是奇怪，如果來我們國家定居，哪怕是過來旅游的，都應該多多少少懂一點中文吧？
    但是她……”
    說著這話的時候，張?zhí)礻柌挥傻迷俅慰聪蚰俏患砥艺脑袐D，她卻依然是一臉平靜的樣子。
    她應該是，真的聽不懂。
    一點都聽不懂。
    連最簡單的“你”“我”都聽不懂。
    “是這樣的。”
    潘麻醉的語氣漸漸有些低沉，看了兩眼孕婦，幽幽的嘆了口氣。
    “你沒輪過婦產科吧？”
    潘麻醉輕輕搖了搖頭，“如果你輪過，就應該見過。
    其實咱們醫(yī)院里的柬埔寨孕婦并不少。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幾個。
    而她們進來的時候，也都是這樣，語言不通，無法交流。
    而且，她們總是一個人，沒有家屬。
    檢驗檢查也總是只挑最要緊的做，其他的能省就省。
    到了快生的時候，也不會選順產，總是拉進手術室里來一刀。
    然后，過幾天，產婦和小孩就會被一起接走。
    幾乎每個都是這樣。
    而且，如果在婦產科待的久了，又休息觀察的話，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
    來接她們的人，好像總是那么幾個。”
    潘麻醉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然后轉頭，看向張?zhí)礻枴?br/>     “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是……”
    張?zhí)礻柕碾p眼漸漸張大，口罩下的嘴巴也不自主的張開。
    看看潘麻醉，又看看旁邊依舊一臉平靜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的柬埔寨孕婦，一個念頭漸漸在張?zhí)礻栃睦锷稹?br/>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