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溫情與冷酷
秦夜回望著李詩詩清晰的面龐,對于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br> 基于對秦夜的了解,李詩詩已然知道了答案。</br> 她遺憾地道:“果然如此,我就說怎么忽然到了一片黑暗,沒有人跡的地方,我找遍了每一處角落,可都沒有你存在的痕跡。”</br> “就在不久前,我看見了你,那時我以為自己眼花了,怎么叫你都不回應(yīng),我一直追啊一直追,直到你消失在黑暗當(dāng)中。”</br> 秦夜的身軀劇烈地抖動了一下。</br> 他沒想到,先前并不是惡鬼作祟,竟是李詩詩真的在呼喚自己。</br>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br> 秦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為剛才沒有回頭而道歉,還是在為沒有保護(hù)好李詩詩道歉。</br> 或許這兩者都有。</br> 李詩詩的死對他來說,是自東海市【無頭鬼】事件后又一沉重的打擊。</br> 如果不是復(fù)活李詩詩的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他根本堅持不下來。</br> 沒有了李詩詩,那他就失去了唯一的牽掛,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br> 李詩詩虛幻的手,捧著秦夜的臉,微笑著安慰道:“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必自責(zé),在詭異降臨的時代中,任何人都會隨時死掉。”</br> “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定要繼續(xù)好好的活著,要按時吃飯,要勤換衣服,要聽楚老師的話,要……”</br> 聽著李詩詩一句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叮囑,秦夜默默泣不成聲。</br> 這一刻,他從所有人依賴、信任的那個無所不能的秦隊長,變成了一個弱小無力的男孩。</br> 宋依依一時間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br> 自見到秦夜的那一刻起,秦夜給她的印象就是冷血、聰慧、強(qiáng)大。</br> 甚至是沒有感情。</br> 只要是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br> 可如今,這么一個冷血強(qiáng)大,以及讓自己不敢直視的男人,竟被一個小女孩雙手捧著臉,泣不成聲。</br> 這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秦夜嗎?</br> “那個女孩到底是人是鬼,她與秦隊長是什么關(guān)系?”</br> 宋依依好奇地問。</br> “那是秦夜青梅竹馬的小媳婦。”</br> 至少邢浪是這么認(rèn)為的。</br> “瞎說,學(xué)長跟詩詩只是共患難的兄妹。”屠可反駁道。</br> “兄什么妹,就是小媳婦!”</br> 邢浪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br> 屠可據(jù)理力爭,道:“學(xué)長喜歡的是盧主任!”</br> 宋依依已經(jīng)完全聽亂了。</br> 但她更加關(guān)心的是,此刻的李詩詩究竟算是人,還是鬼。</br> 如果是鬼,那就存在著危險!</br> 她擔(dān)心秦夜被感情迷惑,從而喪失了戰(zhàn)斗意志。</br> “那個……我并不是有意想打斷你們的溫情,咱們現(xiàn)在最要考慮的是不是怎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br> 宋依依見沒人說話,只好充當(dāng)了這個壞人。</br> 她可急著脫離這片危險的地方,不管是兄妹之情,還是戀人重逢,她都不感興趣。</br> 秦夜恢復(fù)了往日的鎮(zhèn)定與理智,道:“我一直相信可以將你復(fù)活,現(xiàn)在見到你,更加印證了我的這個想法。”</br> “詩詩,你還沒有死,我一定可以帶你回去。”</br> 李詩詩卻很平淡,微笑著道:“好。”</br>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問:“你們是到這里來的,不會也死了吧?”</br> 秦夜解釋道:“我們是通過一輛能夠前往未來與過去的列車,偶然來到了這里。詩詩,你在這里見過一個車站嗎?”</br> 在這里,召喚【鬼書店】的傳送頁失效,他們想要返回現(xiàn)實世界,就必須到站臺,等待那輛幽靈列車的出現(xiàn)。</br> 目前他們還能算著時間,可如果時間一長,出現(xiàn)記憶混亂,那么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br> 李詩詩想了想,道:“我沒有見過車站,但聽到過火車的汽笛聲,只不過聲音并非來自于下面,而是在這棵巨大槐樹的上面,我并沒有上去看過。”</br> 上面?</br> 秦夜望著黑暗中巨大無比的槐樹,不禁奇怪,他們從站臺上出來后,就一直在平地上奔跑,如果從常理上判斷,站臺不可能在樹的上面。</br> 但還是那句話,在詭異之地,什么樣離奇的事情都存在可能性。</br> 哪怕聽起來非常違背常理。</br> 秦夜無條件相信李詩詩的話,立即作出決定,上樹!</br> 其他人也都沒意見。</br> 宋依依再次開口道:“秦隊長,你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車站怎么可能在樹上呢?咱們明明是在平地上行走,根本沒有見過什么樹叉。”</br> “還有,你怎么確定現(xiàn)在跟你說話的這個女孩是人,而不是鬼呢?”</br> 秦夜忽然殺氣凌然,一把掐住宋依依的脖子,冷冷地道:</br> “我已經(jīng)縱容你很多次,但你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br> 宋依依瞬間無法說法,無法呼吸。</br> 一股死亡的冷意籠罩她全身。</br> 秦夜是真的動了殺心。</br> 面前的李詩詩是人是鬼,他心里有判斷,用不著別人指指點點。</br> 誰觸碰他的逆鱗,必死無疑!</br> “秦夜,松手!”</br> 李詩詩生氣地道。</br> 秦夜松開宋依依,警告:“不該說的話,不要再讓我聽見,否則誰也救不了你。”</br> 宋依依害怕地退后兩步。</br> 她才從秦夜身上看見溫情的一面,結(jié)果秦夜轉(zhuǎn)臉就展現(xiàn)出了冷酷的另一面。</br> 她瞬間醒悟,秦夜的溫情只針對那個名叫李詩詩的女孩而已。</br> 李詩詩道:“秦夜,她說的對,我也覺得車站不可能在上面,你們剛才說,離開站臺后就一路奔跑,期間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沒有遇見。”</br> “可如果車站在巨大鬼槐樹的上面,這一路到底都是樹杈,以及樹上掛著的惡鬼,你們不可能什么都沒有遇見。”</br> 秦夜問:“你確定火車的汽笛聲來自這棵鬼槐樹的上面嗎?”</br> 李詩詩點頭:“我聽見過很多次,可以確定。”</br> 秦夜道:“這就足夠了。”</br> “詭異案件中很多事情太無法用常理解釋,以我的經(jīng)驗判斷,既然這是唯一的選擇,無論對錯,都要上面看看。”</br> 不上去,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在茫茫黑暗中尋找,他們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站臺。</br> 如果他的判斷是錯的,上去之后得到驗證,也可以排除掉一個選項,專心在下面尋找。</br> 李詩詩道:“如果要上去,一定要小心樹枝上掛著的惡鬼,不要觸碰,不要用光亮去照,否則它們就會蘇醒,成為一個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