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不想了
    時洛在家里一呆就是好幾天,平時最喜歡鬧騰,三天兩頭往外頭跑的少女,一連幾天悶不做聲,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里,不吃不喝。</br>  倒也不是任性想玩絕食,只是單純的沒有這些心思。</br>  喬嬸擔心得不得了,隔一陣子就端著新鮮做好的過去時洛最喜歡吃的東西上樓,只是里頭仍舊沒什么動靜,安靜得毫無生氣。</br>  衣帽間的角落,時洛蜷縮著身子,坐在柜子深處,雙臂環(huán)抱著曲起來的腿,整個人顯得嬌小又落寞。</br>  柜子邊上擺放的是她媽媽在世的時候畫的那副油畫,油畫上的柯基,是如今養(yǎng)在唐其深家那只小肥崽的媽媽,很小的時候,它是時洛最初的玩伴,那時候媽媽愛它,狗狗也愛它。</br>  后來它們倆都走了,小時候以為,它們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能回來的,后來長大才知道,有些人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br>  就如同現(xiàn)在的唐其深。</br>  長久以來養(yǎng)成的習慣,時洛每回覺得孤單無助想媽媽的時候,就喜歡靠在這幅畫的旁邊靜靜坐著,原本就放在臥室里,只是前一陣被小阿姨王怡擅自動過之后,她就抱著油畫,將它藏進了靠近臥室最里面的衣帽間里。</br>  她只能盡她所能,保護好媽媽和小時候的玩伴,把最初的回憶全都藏進這里。</br>  此刻她安安靜靜地蜷縮在衣帽間中,周圍密密麻麻聆郎滿目的漂亮衣裙和奢侈品,都不能再像曾經(jīng)一樣給予她浮淺的快樂。</br>  唯有柜子深處狹小的角落,和身邊那副油畫,能給她微弱的僅有的一點安全感。</br>  至少這些是不會離她而去的。</br>  她環(huán)抱著膝蓋呆坐許久,又忍不住掏出手機,點到唐其深忘記密碼的微信帳號聊天頁面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復翻看聊天記錄,他少數(shù)僅有的幾條語音記錄,時洛聽了不下百遍。</br>  安靜的衣帽間里除了她微弱的呼吸聲,就剩下唐其深清冷的嗓音一次次播放。</br>  時洛眼眶不爭氣地紅了紅,刪除好友的按鈕還是沒忍心按下去。</br>  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就清瘦了許多,本來就是個生來長不胖的體質(zhì),之前因為喜歡吃零食,臉頰還稍微圓潤些,這些天狀態(tài)實在太差,眼見著下巴又尖了不少。</br>  她抬起纖瘦的手臂隨意抹了把眼淚,再抬眸的時候,注意力又被一墻的東西吸引,時洛怔了片刻,衣帽間里她精心收藏起來的,大多是唐其深送她的小禮物。</br>  過去她雖然嘴上嫌棄他直男審美,挑的禮物她都不喜歡,可私底下還是美滋滋地收了起來,連防塵袋都舍不得丟,包裝盒都集了一摞。</br>  她盯著那些曾經(jīng)滿載她少女歡喜的大小禮物,出神了許久,最后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把東西全數(shù)翻出來。</br>  挨個拍了照片,掛到了朋友圈里。</br>  標價都比入手時的價格低了好幾倍不止。</br>  唐其深送的這些奢侈品,雖說部分審美不符合少女的喜好,可幾乎全是當時的限量款式,甚至有些早已成為絕版,價格一度飆升,卻仍舊有價無市,有錢難求。</br>  上流圈子里成天就知道花錢的小姐們有包不稀奇,但是能有拿錢都難換來的包,意義就比較不一樣了。</br>  曾經(jīng)的時洛雖說收的東西多,可她從來也不喜歡炫耀,鮮少在朋友圈里曬過太過物質(zhì)方面的東西。</br>  如今一下子把東西全掛出來,難免激起朋友圈一眾塑料花小朋友們私下小群的熱議。</br>  “秀什么秀,誰還沒幾個包啊……”</br>  “emmm,有一說一,她那還真不是幾個包的事?!?lt;/br>  “對啊,之前出的時候,我讓我爸在意大利提著錢到處求,也沒能求到一只。”</br>  “都不是配貨的事了,得認人的,沒點身份再有錢,人家都不惜的把貨飛給你。”</br>  “但是我看她標了價格,什么意思??”</br>  “臥槽,她剛剛又發(fā)了一條,說是要把這些包全賣了……”</br>  “那價格也太低了吧???!”</br>  “估計急著出手吧,前一陣不是在傳她們家礦洞鬧出人命了?估計時家氣數(shù)也差不多了,都到了讓女兒賣包的地步了……”</br>  溫雨這些天一直沒能見到時洛,打她手機也不接,后來只能往時家別墅里的固定電話打。</br>  接電話的人是喬嬸,知曉溫雨和時洛關(guān)系好,因而也沒隱瞞,直說了情況,猜測是和唐家那位鬧別扭了。</br>  然而這一次情況比上一回嚴重得多,哪怕她電話都打到她家里了,她也沒像上次那樣,還有精力見她。</br>  溫雨知道這事一定和那天她買完鋼筆去送唐其深的事有關(guān),因而心里急得不行。</br>  等了好幾天,終于在朋友圈刷到她的消息,結(jié)果果然沒有好事。</br>  她是來過她家好多回的,也見識過唐其深送禮物的大手筆,她先前還羨慕了好久,每回來都要讓她帶著自己欣賞幾眼。</br>  記得當時還開玩笑讓她把包賣了,那會兒時洛怎么說來著?</br>  她說那些可都是她的寶貝,以后哪怕是死了也要葬在一塊,陪她入土的。</br>  如今寶貝疙瘩就這么被明碼標價掛出來賤賣,溫雨覺得事情有點嚴重。</br>  她看著那群平日里老在背后嚼舌根,關(guān)系也不怎么近的塑料花們一窩蜂地涌到評論區(qū),壓著最低價想要搶便宜,就氣不打一處來。</br>  不管她到底是缺錢還是因為其他,這些東西都不能落到那群惡心玩意的手里。</br>  錢她有的是,溫雨趕忙在每條賣包朋友圈下留言。</br>  “這個二萬也太低了,我十萬下單!”</br>  “啊啊啊啊,這個我之前在日本就想買,但是專柜不認識我,非不賣?。∵@個便宜我必須要占,三萬才不能表達我對它的愛呢,本小姐我出二十萬?。。。?!”</br>  一會兒的功夫,她刷了一堆評論出來,時洛才走神沒多久,打開消息通知欄,全是她。</br>  她知道溫雨心疼自己,用這種蠢蠢的辦法來護她,可哪怕是蠢,她還是一下子就被感動到了。</br>  然而溫雨開的價格有的甚至比原價還高,明顯的上趕著送錢,這虧時洛不可能讓她來吃,于是忍著眼淚,給她發(fā)了條消息:“別鬧?!?lt;/br>  溫雨:“我才沒鬧呢,你那些個包,我可是暗戳戳地肖想很久了!”</br>  時洛難得喪了好多天,還是忍不住被她著話逗得稍微勾了勾唇角:“你又土又蠢,配不上她們,不賣給你?!?lt;/br>  溫雨和她混了這么久,這死丫頭刀子嘴說出來的話她要是再聽不懂,就真的沒腦子了。</br>  只是時洛堅持,她也沒轍。</br>  情急之下想到了唐其深。</br>  她和唐其深沒有太多交集,甚至因為先前游樂場事件,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怵他的,可她作為一個局外人,能感覺得出唐其深對時洛的喜歡和占有欲,她不明白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可事關(guān)時洛,她覺得找唐其深總是不出了錯。</br>  唐其深被時洛拉黑,有關(guān)于她的消息基本都得靠別人來給。</br>  溫雨找到他的時候,第一時間把這事告訴了他。</br>  唐其深靜默良久,給了溫雨一大筆錢:“你去讓范宇哲肖或他們多找?guī)讉€不認識的朋友,就按洛洛開的價買,高了她肯定不賣的,幫我把它們?nèi)I回來,多謝了。”</br>  溫雨點了個頭,又問:“你咋知道她高了不賣的?”</br>  唐其深沒回話。</br>  溫雨暗罵自己蠢,他當然比她要了解時洛,可是……如果不喜歡,又怎么會去過多了解,溫雨想了想,還是壯著膽子忍不住問:“會長……你喜歡洛洛嗎?洛洛她被你拒絕之后,可難過了……”</br>  唐其深難得沒有像過去一樣隱藏自己內(nèi)心里真正的想法,或許在見過時洛哭之后,才突然發(fā)現(xiàn),只要她能笑一笑,要他做什么都好,他過去不曾有過的主動,和熱情,一切都可以為了她而存在:“喜歡,怎么舍得不喜歡。”</br>  “幫我把她賣的東西都買回來,我怕她以后后悔又要哭,到時候再全部送回給她。”</br>  傍晚的時候,唐其深領(lǐng)著小柯基去了時家。</br>  他在時家向來暢通無阻,只是這些天一直被拒之閨房門外。</br>  他輕敲房門,里頭有些許動靜。</br>  “洛洛,開開門好不好?”</br>  時洛沒回話,但唐其深知道,她就站在眼前,一門之隔。</br>  小柯基適時汪汪叫了兩聲,唐其深嗓音溫潤:“它也想你了,很多天沒見到你,很想你?!?lt;/br>  它想你,而我更想你。</br>  時洛咬咬唇,仍舊沒說話。</br>  唐其深又繼續(xù)問:“餓不餓?我做了點你最喜歡的蛋糕,開門嘗嘗好不好?”</br>  時洛握著門把手,心里難受又忍不住想,他什么時候還會做蛋糕了……</br>  “洛洛,開個門好不好?”</br>  時洛終于沒忍住,冷冷地回了句:“時洛不在!”</br>  唐其深低低地笑了一聲,這么多天,終于能聽見她的聲音了:“那我放門口了,你記得跟她說,味道不錯?!?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