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肖想你
當(dāng)天放學(xué)回了寧水灣,時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裙子掏出來,狠狠地打入冷宮,此生不復(fù)相見。</br> 葉蕁蕁也受到了連坐,她莫名其妙被時洛拉進(jìn)黑名單里呆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八點(diǎn)多,才重見天日。</br> 原本她還樂呵呵地等著時洛發(fā)圖,哪成想一眨眼的功夫,再發(fā)送消息過去,就不成功了。</br> 等到她求生欲十足的好友申請終于被時洛通過時,第一句話便是:【您好……】</br> 時洛:【?】</br> 葉蕁蕁:【請問您是綁匪嗎?[驚恐.jpg]】</br> 時洛:【??】</br> 葉蕁蕁:【一定是早上自習(xí)課的時候干的吧?我就知道!我們小公主突然失去音訊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被你們綁走了。請你們一定要好好對待她,別動手打她,要是打,一定得輕點(diǎn),千萬別打臉,她那張臉可貴了,敷的面膜都是一張上千的好東西,我知道你們把我從黑名單里移出來,一定是看我和她關(guān)系最好,向我要贖金的,我給!我什么都給!】</br> 要不是和她同桌三年,知道這個成天課上寫狗血小說的大作家是個什么德性,時洛幾乎都快被她感動哭了。</br>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葉蕁蕁居然真的開始往這邊發(fā)“贖金”了,紅包接二連三,時洛挨個點(diǎn)開。</br> 五毛一塊不等,最大額度的是一塊六毛八,還不夠她買兩包辣條。</br> 此刻她忽然也不著急自己找她到底是干什么了,抱著手機(jī)很快就進(jìn)入角色:【她就值這么點(diǎn)錢???不能夠啊,看她長得跟仙女下凡似的,我覺得價值連城?!?lt;/br> 能沒皮沒臉這么吹自己的,只有時洛本人沒錯了,葉蕁蕁笑了老半天,又回她:【我也就能拿出這么點(diǎn)了,不瞞您說,我和她關(guān)系相當(dāng)一般,超過五塊五,您還是撕票吧?!?lt;/br> 這“贖金”還有零有整的,時洛一個沒繃住,立刻點(diǎn)了大名:【葉蕁蕁!】</br> 葉蕁蕁笑得差點(diǎn)把牛奶都灑到她新買的鍵盤上了,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進(jìn)入小黑屋,她不得不趕快安撫安撫這只炸毛的小仙女:【啊啊啊?。氊?!我偷電動車贖你?。 ?lt;/br> 時洛撅著嘴:【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再說了,一臺電動車就能贖我?】</br> 你離再次進(jìn)入小黑屋,也就那么0.1秒了。</br> 葉蕁蕁似乎預(yù)感到了自己的危機(jī),無奈之下,只得搬出那個唯一能降得住她的名字:【要不這樣,我連夜去通知唐家,唐家您知道吧?就是衡市賊有錢的那個唐家,您手里這個貨啊,是他家兒子唐其深最最心疼,最最寶貝的童養(yǎng)媳,只要往他那一說,要多少錢有多少錢,他都舍得,不帶眨眼?!?lt;/br> 不得不說,葉蕁蕁這招還真挺管用,時洛原本還戰(zhàn)斗力十足的想和她再懟上一小時,結(jié)果這一句兩句“最心疼”“最寶貝”“他都舍得”的字樣砸到她眼前,似乎十分成功地取悅了她,不僅不想拌嘴了,還沒來由地有些小開心。m.</br> 她隨意將手機(jī)丟到一旁,抓過身下的被子蒙著臉,在床上滾了好幾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瞎開心個什么勁兒。</br> 幾分鐘之后,時洛終于想起了正事。</br> **</br> 早上那波小插曲雖然沒被唐其深拆穿,但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這點(diǎn)小伎倆在他面前壓根兒不夠看。</br> 這個覺悟讓她一下子連晚飯都沒好意思去唐家蹭了。</br> 小姑娘思來想去,決定主動示示好,拍拍馬屁,賄賂賄賂收買收買,好讓他趁早把這件事給忘了。</br> 葉蕁蕁畢竟是個寫小說愛好者,滿腦子瑪麗蘇主意,聽到時洛這么說的時候,立刻一臉姨母笑地開始點(diǎn)撥這個未開竅的小傻逼了。</br> 葉蕁蕁的提議是送親手做的早餐。</br> 時洛當(dāng)即提出質(zhì)疑:“可我不會啊,我哪做過這個,我連雞蛋殼都沒見過,況且我看小說里,一般都是男女朋友才送早餐的,我和他又不是這種關(guān)系?!?lt;/br> 葉蕁蕁真想微笑地撬開這大小姐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是什么構(gòu)造,她早就替他倆把民政局都搬過來了,她居然還跟她說,兩人不是這種關(guān)系?</br> 然而時洛心里還真就這么想的,她自小習(xí)慣依賴唐其深,其實(shí)從沒認(rèn)真地思考過太多。</br> 最后在葉蕁蕁的強(qiáng)烈建議之下,還是打算送一回早餐,只是鑒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毫無生存技能,做早餐,改為簡簡單單的送果汁。</br> “榨汁機(jī)總會用吧?不會就讓你家喬嬸教你,水果洗干凈了丟進(jìn)去,通上電就成。”</br> 時洛跑到廚房,扎上圍裙,練了一晚上榨汁。</br> 向來喜歡睡懶覺的小懶蟲,隔天為了早早拍到馬屁,特地起了個大早。</br> 從喬嬸那要來新鮮的水果,榨了滿滿一杯香蕉奶,隨后背上書包就往唐其深家奔。</br> 她到唐家別墅門口的時候,庭院里已經(jīng)有傭人在澆花剪枝了。</br> 這個點(diǎn),唐其深慣例在小區(qū)綠道那邊晨跑,時洛走到秋千架上坐下等人。</br> 她昨晚沒怎么睡,早上又起得太早,此刻整個人都不太精神。</br> 唐其深回來的時候,入眼便是這小姑娘舒舒服服地窩在秋千架里的畫面,漂亮的小狐貍眼輕輕閉著,手里還捧著一杯黃澄澄的東西。</br> 唐其深揚(yáng)揚(yáng)眉,走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似乎并不太舍得將人叫醒。</br> 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他抱到賓利車后座上了。</br> 要不是旁邊坐著身著校服一絲不茍的唐其深,時洛還真以為昨晚和葉蕁蕁的調(diào)侃成真了,綁匪終于向她下手了呢。</br>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問了:“其深哥哥,如果我被綁架了,你會花大價錢把我贖回來嗎?”</br> 少女滿心期待,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瞧。</br> 唐其深偏頭看了她一眼,而后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會?!?lt;/br> “?”時洛絲毫不記得自己是要來拍馬屁的了,“下車,我立刻下車!”</br> “你下,這段路沒公交,連的士都不愿意過來,離你們學(xué)校還有八公里?!?lt;/br> 時洛覺得此刻必須要聽老祖宗的話,忍辱負(fù)重,抵死都不再提下車的事。</br> 唐其深難得的不再板著一張臉,輕笑一聲:“以你這種折騰能力,我覺得他們綁了你之后會分分鐘后悔,寧愿自首都要把你送回來?!?lt;/br> “養(yǎng)我比蹲大牢還難唄?!彼樦脑捊又f。</br> “可不是?”唐其深似乎心情還不錯,話也比往常多了:“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卷子不會寫也要發(fā)脾氣?!?lt;/br> 是難養(yǎng)啊。</br> 前邊司機(jī)已經(jīng)是唐家的老人了,可哪怕在唐家呆了這么多年,還是不得不感嘆這個時洛小姐的厲害,唐董這位生人勿近的兒子,似乎只有在這個小公主面前,才會舍得多說兩句話。</br> “怎么一大早跑過來?”</br> “哦?!彼@才記起手上還有杯東西要給他,只是兩人剛拌過嘴,此刻她送得就有些不情不愿,“施舍給你,我自己榨的,昨晚練了很久呢?!?lt;/br> 她臉上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似乎還有種討要夸獎的意思。</br> 唐其深忍俊不禁:“榨的什么?”</br> “香蕉奶?!?lt;/br> 他突然垂眸看了眼時洛的手,而后說:“來,把手伸過來我數(shù)數(shù)?!?lt;/br> “數(shù)什么?”</br> “我數(shù)數(shù)看手指頭是不是都還在,會用榨汁機(jī)了,了不起?!?lt;/br> “……”</br> **</br> 另一邊,衡市三中高中部的學(xué)生會辦公室有些熱鬧。</br> 新晉學(xué)生會長文浩今天正式上任。</br>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新任會長更是把這句話詮釋得淋漓盡致。</br> 文浩從高一開始就覬覦這個位置,一直到高二期末才因為種種原因撿漏得逞,表現(xiàn)欲極其旺盛,此刻小人得志,才剛來沒多久,就當(dāng)著眾多學(xué)弟的面,批評了很多個曾經(jīng)共事的同學(xué)了。</br> 第三節(jié)課課間,唐其深抽空過來了一趟。</br> 誰知道正巧趕上新任會長訓(xùn)人。</br> 文浩也算是小富二代一個,吃喝不愁,一米七的個子卻有兩百多斤的體重,整個人看起來壯實(shí)可怕。</br> 不過到底和范宇哲他們這種大富大貴不愁前途的人比不上,家里父母還是一貫的望子成龍,因而他恨不得抓住任何一個表現(xiàn)自己的機(jī)會,好在爹媽面前揚(yáng)眉吐氣。</br> 這種人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了點(diǎn)權(quán)力狐假虎威,批評起人來就像混混干架似的兇,嚇得一眾小干事不敢抬頭。</br> 紀(jì)改是這屆干事里膽子最小的一個,他家里條件不太好,是績優(yōu)特困保送生,和文浩這種土豪家庭沒法較量,只得垂著腦袋任由他呵斥。</br> 很多事情文浩壓根兒就是故意挑刺,尋個由頭就開始口吐芬芳。</br> 紀(jì)改偶爾忍不住,小聲提醒:“是主任吩咐這么做的——”</br> “我說沒說過都聽我的?!現(xiàn)在我才是學(xué)生會長!就連唐其深到我面前,都他媽得老老實(shí)實(shí)喊我一聲會長好!”</br> 唐其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他萬般不愿意承認(rèn)這位置是他讓出來的,事實(shí)也無法改變,因而回回罵人的時候都喜歡帶他大名。</br> 哪成想這回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就被打開了,文浩愣了許久,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教導(dǎo)主任和唐其深一塊來了。</br> “能力不大,官威倒不?。 敝魅味伎鞖庹?。</br> 方才文浩那一堆話,他一字不落全聽了個干凈,仗勢欺人出口成臟,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瞎了什么眼,上哪找來這么個學(xué)生頂替這位置的。</br> 唐其深在后面默不作聲,紀(jì)改被罵委屈了,躲在書架角抹眼淚。</br> 唐其深和紀(jì)改同班,大抵知曉來龍去脈,少年抿了抿唇,不動聲色走到他身側(cè):“把臉洗了,男人點(diǎn)。”</br> 而后用高大的身形擋去了所有探究他的目光。</br> “謝深哥……”</br> 主任已經(jīng)在和文浩拉鋸了,好不容易唐其深點(diǎn)頭愿意擔(dān)下這名頭,他說什么都要把這文浩給換了。</br> 這回?fù)Q文浩急眼了:“主任,為什么一定要把位置讓給他,我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賴,還比他高一屆,我——”</br> 唐其深并沒什么心思聽他扯皮,他走了會兒神,想到早上那個他從秋千架上抱進(jìn)車?yán)锏念x,又看了眼手上那瓶下意識就從教室里帶出來的香蕉奶,淡淡道:“那就憑成績說話吧。”</br> 主任:“??”我覺得我可以直接換掉他的。</br> 唐其深薄唇微抿,臉上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愿意考什么就考什么?!?lt;/br> “好啊?!保暮埔徽麄€手心全都是汗,既然唐其深把選擇權(quán)推給他,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那就前幾天剛出的省質(zhì)檢卷,也省得麻煩主任再出一份卷子了?!?lt;/br> 他邊說還不忘拍拍主任馬屁,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寫著勢在必得。</br> 開玩笑,高二期末早就已經(jīng)為高考沖刺進(jìn)行了一輪復(fù)習(xí),那省質(zhì)檢卷他們前幾天剛剛講評過,他做過一回了,更何況唐其深此刻才高一,卷子里絕大多數(shù)是高三的內(nèi)容,文浩覺得自己能輸才有鬼了。</br> 主任當(dāng)然也懂得這層道理,他看了眼唐其深,又看了看那個不要臉的文浩,正要開口說點(diǎn)什么,就聽見身后清冷的少年嗓音沉沉道:“行,你努力,我隨意?!?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