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肖想你
溫雨一口氣從訓練方陣沖到了教學樓高二年段,唐其深的班級在五樓。</br> 她這種只知道享樂的土豪小姐,平時幾乎沒有運動的自覺,這一趟猛地跑過來,跨了幾個花壇和小噴泉,還爬了五層樓梯,幾乎把一整年的運動量都耗在這了,到五樓的時候,氣都喘不上來,就差抱著垃圾桶吐了。</br> 偏偏唐其深的教室還在整層樓的盡頭,而交接之處的走廊外,還杵著李旭和他的新女友,溫雨往前進也不是,往后撤也不行。</br> 正巧樓梯口上來了個面上看起來文靜乖巧的馬尾辮女生,溫雨喘著粗氣,一把將人手腕拉住。</br> “同學,知道高二那位學生會長在哪間教室嗎?”</br> 少女在聽到學生會長四個字的時候,臉頰微不可查地紅了紅,表情變得稍微有些不太自然,講話也帶著點緊張:“知,知道。”</br> 溫雨心下一喜,也顧不上別的:“那能請你幫個忙嗎?幫我給唐其深帶個話,就說高一的時洛被教官逮住罰了,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大對,讓他趕快過去想想辦法?!?lt;/br> 馬尾辮聽著大眼睛眨巴眨巴,無辜的眼神中帶了點小期待,讓人看著莫名不舒服,只是溫雨這會兒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讓她幫忙叫人,自己守在樓梯拐角等待。</br> 馬尾辮到達教室門口的時候,唐其深正巧在前門講臺邊和陸承驍說話,少年微垂著眸,精致又清冷的側(cè)臉都然讓人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br> 她掩飾不住滿臉的欣喜,輕聲叫了句:“學長?!?lt;/br> 滿屋子學長,沒一個搭理的。</br> 倒是后排有同班的注意到前門來了個陌生的妹子,身上還穿著綠色作訓服,很顯然又是高一學妹。</br> “估計又是來找大佬的。”</br> “不離十,這一天天的,門檻都不知道踏破幾回?!?lt;/br> 有些看岔眼的已經(jīng)在群里激動了:“是上回那位嗎?。?!”</br> “不是,明顯顏值氣質(zhì)都不是一個檔次的?!?lt;/br> 馬尾辮又叫了一次,唐其深仍舊半個眼風都沒分給她,她臉上面子有些掛不住了,才突然想起這趟過來的重點,把時洛的大名報了出來。</br> 聽到時洛名字的一瞬間,唐其深幾乎是下意識回頭,不想方才的淡漠,清冷的目光往門邊少女那掃了一眼,徑直向她走了過去,表情仍舊沉穩(wěn)平靜,卻似乎是在示意她接著說下去。</br> 班群里的人瞬間就不淡定了:“???咋回事!!現(xiàn)在是來者不拒了?怎么就跟著出去了?”</br> “難不成換人了……?”</br> “這個也沒上一個好看啊……”</br> 馬尾辮將事情說清楚的時候,唐其深已經(jīng)腳下生風地來到樓梯口了,溫雨守在臺階上,此刻一下子見到他,心下還是忍不住咯噔一聲,她明白自己哪怕常常懟時洛,說唐其深對她不上心,然而被打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臉清俊的少年似乎只有對上時洛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正常人該有的表情和情感,溫雨多少有些害怕他。</br> 不過此刻也顧不上太多,大喘著氣領著唐其深去了方陣隊。</br> 馬尾辮也不知腦袋里在想些什么,看著唐其深行色匆匆地往樓梯走,不再同她多說半句廢話,她緊了緊手心,不受控制地跟著一塊去了軍訓場地。</br> 唐其深到了的時候,時洛還像溫雨說的那樣,可憐巴巴站在烈陽之下,其余同學都躲在陰涼處休息,只有一個小蘑菇頭偷偷摸摸趁著教官不注意,給她遞水。</br> 只是如今時洛心如死灰,一心認定自己大限將至,覺得渴死累死或者是病死都沒有太大差別,哭喪著臉,蔫了吧唧地站著,拒絕了小蘑菇頭的好意。</br> 黑臉教官站在路邊的榕樹下,也不知道唐其深使了什么法子,教官不僅同意讓時洛馬上去醫(yī)務室休息,還順帶批了溫雨的假,讓她一并跟去照應。</br> 唐其深走到時洛身旁的時候,少女耷拉的腦袋才微微抬起,空氣間不再是太陽暴曬過后的塑膠跑道味,而是那個打小讓她心安踏實的棺材板香。</br> 蒼白的小臉一抬頭,唐其深涼薄清俊眉間微皺的臉入了時洛的眼,一瞬間,她覺得鼻子都酸酸的,那種一直壓抑著的委屈感一下子涌上心頭,干裂的小嘴癟著,整個人嬌氣得不行。</br> 她可憐巴巴的,一下攥住他手臂,全身的重量似乎都交到他那邊:“其深哥哥……肚子疼,我完蛋了?!?lt;/br> 唐其深嘴唇動了動,低頭瞧了一眼,深綠色之間混雜著點點不顯眼的紅,他大抵了然,一把將人抱起往醫(yī)務室走。</br> 馬尾辮跟在身后看得一愣一愣的,趕忙沖過去,嗓音軟綿綿地勸:“那個,我請了病假不用軍訓的,要不我送她去吧,學長你還是回去上課吧……”</br> 時洛小臉蹭在唐其深懷中,“嚶嗚”一聲,眼圈紅紅的,滿臉防備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雙手把唐其深的校服攥得更緊。</br> 溫雨氣得直接上前把黑長直一把拽了回來,火氣十足地過河拆橋:“別瞎湊熱鬧,你誰啊,有沒有眼力勁兒,蠢貨……”</br> “……”</br> 時洛一路上一直可憐巴巴地擠眼淚,其實被抱著走了好一會兒,肚子似乎已經(jīng)沒有剛開始那種墜墜的疼了,然而百度出來的病癥還是讓她忍不住煽情,她嘴里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從褲兜里掏出好幾頁紙:“其深哥哥,我可能快不行了,這是中午寫的,一張給你,一張給唐爸爸唐媽媽,還有一張你幫我念給狗狗聽,等我不在了之后,能不能幫我把臥室里的包和零食一塊埋進來,我不想讓爸爸把我的東西給其他小女兒,你能幫我守著嗎?”</br> 唐其深:“……”</br> 事實證明,她的遺言和遺書全都白費力氣,校醫(yī)憋著笑,給她隨意開了幾粒布洛芬。</br> 時洛吃過藥,躺在校醫(yī)室休息的時候覺得整個事情都有點魔幻。</br> 她自小沒有了親媽,唐媽媽自己就活得像個孩子,又沒養(yǎng)過女兒,這些女孩子家的事都還沒來得及教她。</br> 唐其深捏著她那幾張紙,時洛羞得滿臉通紅:“不許看!還我。”</br> 少年淡淡道:“老實呆著,我去一趟超市?!?lt;/br> 時洛從被子里探出一雙漂亮的小狐貍眼:“能順便帶點零食嗎?”</br> “……”</br> “再幫我買本小說回來吧?太無聊了……”</br> 唐其深淡定嘲諷:“什么小說,打胎的還是挖腎的?”</br> 時洛:“……一邊打胎一邊挖腎的!”</br> 唐其深去了校內(nèi)大型商超,此刻正值課間,超市里的學生也不少。</br> 馬尾辮之前一路從方陣隊跟到了醫(yī)務室,時洛和溫雨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她和兩人又不熟,唐其深前腳走,她后腳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br> 唐其深自顧自地往生理區(qū)走,壓根兒沒注意到馬尾辮跟了他一路。</br> 片刻后,他在衛(wèi)生棉的貨架前停下,馬尾辮瞧了一眼,臉頰微微燒了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地搭腔:“學長,你來幫她買這個,不合適吧?”</br> 唐其深沒搭腔,表情十分專注,似乎面前的幾排衛(wèi)生棉是有待鉆研的物理競賽題。</br> 馬尾辮見他皺了皺眉,以為他也對這跑前跑后的差使感到不耐煩,又繼續(xù)說:“女生來例假再尋常不過,她也太嬌氣了點,耽誤她同學訓練不說,還讓學長你曠了課……”</br> 她渾然不記得自己還是托關(guān)系簽了假條逃軍訓的人:“這種事,我們女生都有經(jīng)驗的,吃了布洛芬就不疼了,她還賴在校醫(yī)室不走,又讓學長幫忙帶小說買零食,軍訓都被她弄得像是度假一樣”</br> “安靜點,該去哪去哪,別讓我再看見你跟著?!碧破渖畋〈轿⒚颍Z氣涼薄,“說她的不是,你還不配,同樣是嘰嘰喳喳,她能讓人心疼,你就只剩聒噪?!?lt;/br> 馬尾辮尷尬得臉頰一陣煞白。</br> 見到唐其深單手伸向貨架,她還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我教你選吧?!?lt;/br> 唐其深連看都懶得看她,掏出手機給梁淑儀撥了個電話。</br> 電話那頭的梁淑儀激動地喊著“小洛洛長大啦!”,還趕忙通知了傭人,今晚要做一頓補血大餐為時洛慶祝。</br> 唐其深一臉黑線握著手機:“媽,到底挑哪種?!?lt;/br> “啊,差點忘了你了,我跟你說啊其深,網(wǎng)面的比較清爽,包裝上都有寫的。”</br> “還有一定要薄一點的,薄一點的透氣,舒服點哈?!?lt;/br> “啊對了對了,買那個迪士尼出的聯(lián)名限量款最好了,包裝粉粉的,里面還有很多圖案,女孩子用這種最可愛了……”</br> 唐其深實在沒法理解她媽媽腦袋里在想些什么:“……”</br> “這些都要記住哈,以后都得幫小洛洛掛心著嘞!”</br> “……”</br> 唐其深回到醫(yī)務室門口的時候,葉蕁蕁已經(jīng)從方陣隊偷偷請了假溜過來了。</br> 起先溫雨還尷尬地打算回去軍訓,后來眼看這太陽越來越大,索性厚著臉皮賴在另一個床位上看小說。</br> 葉蕁蕁和時洛聊得火熱,后來她也沒忍住,加入了群聊。</br> 幾個人嗓音還挺大,唐其深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葉蕁蕁正巧點了他的名字。</br> “你們家其深哥哥對你可真好呀,嗯?”她一臉曖昧地戳戳時洛的肩。</br> 時洛笑得十分不自然:“干嘛呀!反正我長大也是要嫁給他的,他肯定得對我好了……”</br> “哦哦哦,是是是,娃娃親,沒別的想法。”葉蕁蕁笑著打趣她。</br> 溫雨聽出點門道來:“什么意思啊,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只是娃娃親?”</br> 時洛羞得耳朵都紅了,瞪了她一眼:“當然不是了,什么男女朋友……他天天訓我。”</br> 溫雨又繼續(xù)問:“那你趕快抓緊機會,把他攥手心里啊?!?lt;/br> 時洛話都說不利索了:“溫雨你再亂說,就回去軍訓!”</br> 葉蕁蕁憋著笑:“兄妹情兄妹情,你別惹她了。”</br> 門外,唐其深握著門鎖的手微微一僵,眸光深黯,推門而入,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兄妹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