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閉門羹也
"他不僅肥胖、禿頭, 還老, 比我大了不知多少歲——女兒為什么不能嫌棄他?"姜玉姍倍感委屈, 氣紅了眼睛。
許氏忙告知:"不老不老, 振昀只比你大八歲而已!"
"大八歲?"姜玉姍鄙夷冷笑, 嫌惡說:"那就是二十六了, 男人三十而立, 他將滿三十,卻尚未成親, 其中一定有問題!"
許氏把女兒按坐下,一聲長嘆, 提醒道:"男人二十六歲未娶妻,雖然晚了些, 但不算老。可姑娘家不同, 姍兒,你已經年滿十八了, 娘不能一味虛寬你的心。唉, 如果再耽擱幾年, 拖過二十歲, 你的親事就更難了。"
姜玉姍霎時氣不打一處來, 又急又傷心,淚水盈眶,埋怨反問:"終身大事由父母做主, 難道是女兒自己樂意耽擱的嗎?"
"唉,都怪你爹, 固執(zhí)己見,一心想當文灃的岳父,耽誤了你兩年。"許氏亦滿腹怨氣,"但事已至此,抱怨沒用,娘得趕緊重新給你挑個門當戶對的,先定親,擇吉日盡快成親。"
姜玉姍失望得直哭,連連搖頭,"終身大事,光門當戶對就行了嗎?姓夏的才貌雙無,老肥禿,母親竟然覺得女兒與他般配?這、這簡直是羞辱人!"
"你是為娘的親生女兒,娘豈會故意挑個女婿‘羞辱’你?"許氏抽出帕子為掌上明珠擦淚,焦愁不已,皺眉說:"這幾個月,娘暗中精挑細選,挑了十余名青年才俊,你卻統(tǒng)統(tǒng)不滿意,嫌棄他們矮、瘦、黑、五官丑等等,總是以貌取人!"
"有幾個確實太丑了,女兒又不是瞎子,實在做不到違心夸贊歪瓜裂棗。"姜玉姍自視甚高,拒絕了一個又一個母親心目中的"青年才俊",輕易不肯將就。
許氏板起臉,坐直了,正色問:"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拿弘磊或文灃的長相作為準則?若是如此,你恐怕難以嫁得滿意。"
"娘!您亂猜什么?根本沒有的事。"姜玉姍不自在地低下頭,揪扯繡了一半的絲帕,強忍不忿與不甘,故作渾不在乎狀,"那兩個早已經過去了,往事,不值得提。"
母女倆朝夕相處,許氏深刻了解女兒,苦口婆心,教導道:"少嘴硬了,娘知道,你心里就是在拿弘磊或文灃的長相作為準則,挑剔別的公子們。其實,娘也理解,畢竟世上誰不喜歡才貌雙全的伴侶呢?但你必須明白,無論男女,才貌雙全者總是極少數(shù),其余全是相貌平平、才干平平!"
姜玉姍張了張嘴,最終沒吱聲,默認了,無可反駁。
"像弘磊和文灃那般長相出眾的青年才俊,本就十分稀少,加上門第、年齡等等的考慮,對你而言,眼下都城里挑不出幾個,而且一般早早定親了。姍兒,娘竭盡全力,想方設法地觀察,挑出十余名合適的年輕公子,你卻悉數(shù)拒絕了。"許氏束手無策,疲憊說:
"娘快沒辦法了。"
姜玉姍見母親面露倦色,心里一慌,立刻起身奉茶,哽咽說:"您若是像父親那樣、對女兒親事不聞不問的話,女兒就完了。"
"傻丫頭,放心,為娘的絕不可能不管親生女兒。"許氏接過茶,抬手示意女兒落座,憂心忡忡,勸道:"聽娘一句勸,莫再挑三揀四了。婚姻大事,最要緊是門當戶對,其次是挑厚道的,余下并不重要。成親后生兒育女,打理家務,忙忙碌碌,一晃眼,人人老得滿臉皺紋,到那時,無論丈夫是俊是丑,都一樣了。"
"不一樣,不一樣的。怎么可能一樣?即使老了,也有俊老頭與丑老頭之分。"姜玉姍眼神發(fā)直,喃喃自語,"和丑八怪朝夕相處,女兒多半活不到老,就被惡心死了。"
"你——"
許氏干焦急,急不擇言,直白□□:"假如你繼續(xù)挑三揀四,一旦拖過二十歲,變成老姑娘,到時很有可能給人做填房、當后娘!"
"我才不要!"姜玉姍捂臉哭泣。
許氏急得拍桌,眼眶泛紅,唏噓說:"當年,你外祖父給娘定了一門親事,原本順順當當,誰知在成親前兩個月,對方母親游湖時意外落水,溺亡,迫不得已,我只能等他守完孝。但守孝期間,他偶染風寒,竟一病不起,病逝了。那時,娘被指責克死準婆婆與丈夫,別無選擇,才嫁給你爹做填房、給你姐姐當后娘。"
"這些年,娘的苦處,你看不見嗎?"
姜玉姍使勁咬唇,心亂如麻,"女兒明白。"
"我寧愿終身不嫁,也不做填房、當后娘!"
許氏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極力規(guī)勸:"說什么氣話呢?你爹斷不容許女兒終身不嫁的。你繼續(xù)任性下去,最終十有八/九嫁給你爹欣賞的寒門新科進士。"
姜玉姍心煩氣躁,不屑表示:"哼,我才不要嫁給窮酸進士!"
"小聲點兒。你忘啦?你爹正是出自寒門,依靠姜家?guī)头觯胖饾u發(fā)跡的。因此,他一心想著報答恩師,一個勁兒地提攜文灃。"
姜玉姍憋屈擦擦淚,啜泣說:"女兒知道您辛苦,但、但夏五公子,真的太丑了。另外,他究竟有什么不妥?當年表姐為什么與他退親?"
"振昀只是不夠英俊,不叫‘丑’。"許氏輕描淡寫,"當年退親,是因為男女八字不合,一開始算錯了,后來重算才知道不大合適。"
"啊?"
姜玉姍半信半疑,"真的么?"
"騙你作甚?親戚之間老早傳開了的,你沒留心罷了。"
"但我不想撿表姐剩下的。否則,日后見面,她們勢必嘲笑女兒。"姜玉姍心高氣傲,受不得一丁點羞辱。
許氏一向溺愛女兒,卻也忍無可忍了,嚴肅指出:"姍兒,你冷靜考慮考慮:你姐姐和弘磊連孩子都有了,表姐妹們也出嫁了,現(xiàn)在只剩下你——"
"娘!"
"別說了!"
姜玉姍亦忍無可忍,淚流不止,惱怒說:"姐姐生了個兒子,父親險些高興壞了,不像得了外孫,倒像得了親孫子!他隔三岔五地念叨,把姐姐夸上天,把我貶入地,如今、如今連您也不向著女兒了。"語畢,她失聲痛哭。
許氏終究心疼親生骨肉,忙摟著哄慰,"傻孩子,你才是娘的親生女兒,娘怎么可能偏袒玉姝?別傷心了,別哭,從長計議吧。"
其實,許氏嘴上說"從長計議",卻生怕女兒挑三揀四、越挑越差,暗忖:
女孩兒年齡越大越難出嫁,不能再任由姍兒任性拒絕。振昀那孩子,雖然丑了點兒,但為人厚道,且兩家門當戶對,算是般配的。
只盼成親后,他能多包容姍兒。
一轉眼,姜玉姝等人在庸州城里的客棧已經待了五天,期間去了三趟府衙,卻始終進不去衙門。
飽經戰(zhàn)火摧殘的邊城,晌午時分,街上行人稀少,客棧內也冷清,大堂里僅有三五桌人用午飯。
"豈有此理!"
"哼,又白跑一趟!"
魏旭越想越生氣,幾乎把茶杯捏碎,壓著嗓子說:"咱們白白跑了幾趟,至今連衙門門檻也沒跨進去,紀知府到底什么時候才回城?"
姜玉姝苦中作樂,"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其實,仔細想想,我越來越佩服紀大人了,他上任才三四個月,就把庸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條,立威立規(guī)矩,瞧瞧衙役們,甚至不敢收跑腿的賞錢。"
"唉,他倒是威風凜凜了,咱們的差事怎么辦?"魏旭煩悶喝了口茶。一行人日漸熟悉,他愈發(fā)放松了,黑著臉發(fā)牢騷。
姜玉姝喝了口茶,"誰讓咱們必須拜見知府不可呢?只能耐心等待。剛才那位主簿終于肯透露消息,興許再過三四天,紀大人就回來了。"
"觀察衙門上下的敬畏神態(tài),"魏旭壓低嗓門,擔憂說:"紀知府恐怕不太好打交道,軍儲倉催繳屯糧,本就不受地方官府待見,咱們今后,估計難辦了。"
姜玉姝咬咬牙,堅定說:"再難打交道也要硬著頭皮打!否則,咱們就白來庸州了,辦妥差事才能回西蒼,不然不能離開。"
"這是當然——"魏旭話音未落,門口忽走進一行人,為首者詫異問:
"你們怎么在這兒?"
翠梅聞聲扭頭,忙告知:"是表公子!"
"哦?"姜玉姝起身,魏旭眼睛一亮,快步相迎,拱手笑說:"裴大人!您簡直是及時雨啊,我們剛才□□著您呢。"
裴文灃風塵仆仆,帶領蔡春與吳亮兩個小廝,以及五六名捕快,朝表妹走去,"念我做什么?"
"唉,說來話長。您請坐。"魏旭嘆了口氣,決定趁機求助。
姜玉姝抬手道:"表哥,坐。原來你沒有跟紀知府一同外出嗎?潘大人呢?"
裴文灃落座,搖搖頭,因廢寢忘食大半月,眼睛泛血絲,簡略答:"我們職責不同,平日各忙各的,潘大人應該是在潯岳鎮(zhèn)。你們遇見什么麻煩了?"
"事情是這樣的……"魏旭開始訴說。
此時此刻.客棧旁巷子里
杜飛燕閑逛時,偶遇心上人,歡欣雀躍之余,悄悄跟蹤至此處。她故作平靜,把韁繩拋給隨從,"把馬牽回去。"
"那您怎么辦?"
"咳,我去見幾個朋友,忙完了走回去。無妨的,這城里很太平,我天天逛,無處不熟悉。"說話間,杜飛燕迫不及待,輕快走向客棧大門,緋色裙擺翻飛,像一團熱情的火,徑直飄向裴文灃——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呀小天使們?(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