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白描」·映射世界
,惡魔的鏡世界之旅 !
街道上的白貓越來越多,有幾只都已經(jīng)坐在了蘇翰頭頂,他盯著腦門上掃來掃去的貓尾巴問:“你是什么時候寄附在我身上的?我還沒同意做你的Master呢。”
夏洛特偏過頭去,目光停在了一家沿街鮮花店內(nèi)。店外的木架上,一株株雪白的歐石楠正慢慢綻放開來。夏洛特笑了笑說:“我想你的意愿已經(jīng)很清楚了。”
蘇翰心里咯噔一下變得惶恐不安,在夏洛特面前,他就跟沒穿衣服一樣被她里外看光。驚恐、擔(dān)憂的情緒在他心頭蔓延,四周的景象也隨之產(chǎn)生了變化。天空中飄起了小雨,黑色的烏鴉落在電線桿上嘎嘎直叫。
夏洛特?fù)伍_了一柄黑傘。蘇翰確定這傘剛剛是不存在的,只是雨水落在他臉上那一刻起,他條件反射的想起自己沒有雨傘,所以,這傘就憑空出現(xiàn)了。
他已經(jīng)猜到了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夏洛特藏在黑傘下說:“這里是你內(nèi)心情感的映射世界,你所看到的每一樣物品都代表你的一種情感。”此話一出街道上的白貓頓時少了很多,夏洛特繼續(xù)說道:“例如剛才的白貓就代表著你的好奇心,現(xiàn)在你的好奇心理正慢慢衰退,所以白貓很快就不見了。”
“小雨映射的是你的擔(dān)憂之情,烏鴉則代表著恐懼,你在擔(dān)心我將你的小秘密看穿。”
“你之所以能來到這個映射世界,是由于的我的‘白描’能力,我可以讓寄主的每一樣情感具象化,當(dāng)你所有的情感都具象化后,這個映射世界就形成了。”
蘇翰一邊聽她說著一邊走進(jìn)了家露天咖啡廳,遮陽傘下放著杯溫?zé)岬陌卓Х龋似饋砻蛄艘豢冢蹇嗟奈兜垃F(xiàn)實中的咖啡沒有區(qū)別。
“這里的每樣?xùn)|西都有特殊含義,你的喜悅、憤怒、悲傷、懊悔、崇拜、尊敬等等一切感情都有與之映射的物品,你手里拿的咖啡就代表著愜意。“夏洛特走進(jìn)了隔壁的花店。
真是糟了個大年糕,蘇翰渾身乏力的合上了眼睛,這里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不行!這種能窺探人心的高階靈是萬萬要不得的,要是夏洛特能窺探別人的內(nèi)心那很牛逼,但只能窺探寄主內(nèi)心算怎么回事。想到這蘇翰偷偷瞄了眼報攤上販?zhǔn)鄣摹吨芸倌闖ump》雜志和《花花公子》期刊,不用想他也知道這兩樣代表著什么。
蘇翰捧著咖啡杯站到了花店門口,夏洛特正卷著一大捧的包花紙,她看起來尤愛歐石楠。
蘇翰略帶不滿的說:“那個不是我挑刺哈,但你這能力好弱雞呀,人家的高階靈能力都是轟!咚!唰!一類的。”他用了三個擬聲詞來形容效果,這么抽象的比喻也只有心思細(xì)膩的夏洛特能秒懂。“但是你這個‘白描’有什么用呢,只對寄主起作用,搭建了一個這么騷里騷氣的世界,還整一水兒的灰白色,我說我的內(nèi)心就這么苦逼這么文藝范兒嗎?”
夏洛特用力摘掉了一朵玫瑰花瓣,聲音的溫度驟降幾分:“你是第一位說我的能力沒用的寄主。”
蘇翰感覺出她有些生氣,連忙糾正道:“啊不不不,我沒說你的能力沒用,就是不大適合我而已。你看我這人性子比較直,喜歡那種轟咚唰之類的能力,摧枯拉朽式的,界王拳、元氣彈、尾獸化·陰陽螺旋丸、因陀羅之矢這類挺符合我的品位。”
見她沒有說話,蘇翰試探性的問道:“要不……您再找位文藝小清新Master?”
夏洛特沉默著走出了花店,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放晴,她的眼睛平視前方,一個空曠無人的路口。
“看到那把長劍沒有?”她輕聲說。
蘇翰跟著她一同走了出來,但已收斂了笑容,神情凝重。
不遠(yuǎn)處十字路口的中央的確插著一柄單手鋼劍,半截劍身深深的嵌在方磚路內(nèi)。
“將它拔出來,你再考慮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夏洛特身體后傾,直接躺在了一把沙灘椅上,那椅子又是在蘇翰走神時憑空出現(xiàn)的。
蘇翰迷惘的望著眼前的十字路口,那把單手劍就這樣孤零零的插在路口中央,沒有任何襯托與鋪墊,突兀的像是最后一位高舉大旗的戰(zhàn)士。
路沿的積水映著單調(diào)閃爍的紅綠燈,伏在電線桿上的灰白烏鴉嘎嘎亂叫。
蘇翰沒再多問夏洛特為什么讓他拔劍,而是小心翼翼的朝前方走著,好像街道兩側(cè)隨時都要有暗器標(biāo)出。他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懼便加重一分,越來越多的烏鴉在死寂的城市上空盤旋。
前方明明是個十字路口,但在他看來,自己的路,卻始終只有一條。
這個場景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每當(dāng)他從夢中驚醒時,手里總是握著一柄黑霧長矛。
夏洛特沒說他內(nèi)心的映射世界為什么只有灰白兩色。可蘇翰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嘴上說是因為自己苦逼文藝范兒,其實這都是假的,他在欺騙一個根本不會上當(dāng)?shù)娜恕?br/>
“沒想到還是要見你一面。”蘇翰站到了那柄單手劍前,沉重的說道。
五指握住了細(xì)鐵鏈纏繞的劍柄。
一股黑色的紋絡(luò)沿著他的手上血管和神經(jīng)向全身蔓延。
劍身朝外拔出一寸,幾公里長的巨大裂痕帶便從腳下形成,向外噴涌著烏黑色的瘴氣。
劍身露出一半,兇光再起,嘩啦啦的鐵鏈聲中,沖天的尖刺狀淵霧將周邊一切染成了無盡的黑。
蘇翰內(nèi)心的映射世界正被地下噴涌出的黑霧吞噬,大街小巷到處都彌散著來自地獄的淵霧。幾百米高的大廈頃刻間就被這鋪天蓋地的黑潮撕咬殆盡,就像黑壓壓的蝗蟲群掠過麥田一般。
站在通天的黑霧龍卷中心,蘇翰徹底看清了地底下的深坑中埋的竟是錯綜復(fù)雜的炙紅鐵鏈。每一小節(jié)的鐵鏈上都掛著叮叮作響的鎮(zhèn)魂鈴,每個鎮(zhèn)魂鈴都是經(jīng)過神社里的巫女畫紋祈福,一個鈴鐺就足以鎮(zhèn)壓住百年修為的妖怪。但這深坑里所用的鎮(zhèn)魂鈴,恐怕將世上所有神社祠堂里的鈴鐺加起來都還不夠。
狂風(fēng)亂舞中,釘在四周巖壁幾千米長的鐵鏈被吹得嘩嘩震顫。在深坑的最底端,千萬根滴著滾滾鐵水的鏈條交織在了一起。
這么多手臂粗細(xì)的鏈鎖埋葬在這里,卻只為困住一人。
“鋼鐵的牢籠才束人身,束縛著你的,是心,你如行尸走肉般的度過了每一天,每走一步,腳踝上的枷鎖都在當(dāng)當(dāng)作響,你的皮肉早已褪落,鐵釘已經(jīng)打進(jìn)了你的骨中,你在獄中,卻渾然不知。”
一只牢籠里的困獸,明明被籠子束縛著,每天卻仍舊自娛自樂開心的不得了。
這映射世界是灰白色的,因為它不止屬于蘇翰一人。
這里還住著另外一位,那個自打蘇翰出生以來就一直陪伴著他的惡魔……沙利葉。
此時這位淵霧系的大夜魔正安安靜靜的沉睡在坑洞的最深處,無數(shù)根鐵鑄鏈鎖將他牢牢束縛著,一紙黑漆紅符封在鎖上。
蘇翰手持鋼劍站在深坑的邊緣,自嘲道:“我就說我內(nèi)心沒那么騷氣嘛,原來苦逼文藝小青年說的就是你啊。”
一聲輕嘆。
“沙利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