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我。_11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
雖說喝了醒酒湯,但那湯被喝一半吐一半,到底也沒起到多大作用。
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程淮安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
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眼前的布景也是自己在殷家老宅里的房間。
看起來她昨天是喝醉了,被人帶到這里的。
但自己是怎么醉的、又是怎么被人帶到這里的,腦袋里卻半點(diǎn)記憶都沒有。
更準(zhǔn)確地說,從昨晚給自己倒了第四杯楊梅酒以后,她的大腦便完完全全地斷片兒了。
想到這里,程淮安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她這會兒連自己在殷詡面前的形象都不在意了,開始真情實感地?fù)?dān)憂起另一件事來。
——都說酒后吐真言,她昨晚該不會壯著膽子跟殷詡表白了吧?
那完了。
殷詡對她不是那種喜歡,說不定從此以后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躲著她。
雖說自己的下場不至于落到之前那些主動送到他門上來的女人那么慘,但總之不是好事兒。
如果殷詡存心要躲著她,任她再怎么胡鬧逼迫也沒用。
總不能進(jìn)度條都還沒往前拉,就先把人嚇跑了吧?
喝酒是真的會誤事。
程淮安腦子里一團(tuán)亂,顧不得頭疼。
她從床上爬下來,到衣柜里翻出一條嶄新的裙子,到浴室里洗了個澡。
洗完澡以后,她總算是稍微冷靜了點(diǎn)兒。
雖說昨晚喝醉了,但是她睡得早今天早上自然也醒得早。
程淮安下樓的時候,文淑、鄧欣玉、殷詡和殷凡四人正好在餐廳里吃早餐。
“淮安這么早就醒啦?”鄧欣玉笑呵呵地沖她招了招手,“快過來坐。”
文淑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關(guān)切地問道:“頭疼不疼啊?都怪你爺爺,非得拉著你喝什么酒,結(jié)果現(xiàn)在自己都還在倒頭大睡呢。”
程淮安乖巧地答:“不太難受了。”
“那就好,”文淑問,“早餐想吃什么?讓王阿姨給你弄。”
程淮安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中式和西式的早餐都有,只不過比較清淡。
她其實不想吃這些,但想到自己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還是悠著點(diǎn)兒吃東西比較好,于是說:“就吃這個吧。”
王阿姨拿了一套干凈的餐具來,放在她面前,鄧欣玉給她盛粥。
一頓早餐吃得安安靜靜的。
文淑和鄧欣玉對著電視機(jī)看晨間新聞,時不時交談幾句,殷詡和殷凡一如既往的話少,程淮安心里忐忑,也不想主動挑起話題。
她總覺得殷詡今天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對勁,似乎尤為深沉,就連殷凡也是。
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
難道她昨晚真的說了什么虎狼之詞?
想到這里,本就沒胃口的人更加吃不下了。
見她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文淑立刻問:“是不是東西不好吃啊?淮安想吃什么?”
程淮安搖了搖頭,說:“我沒什么胃口,想讓殷詡哥哥送我回家。”
文淑應(yīng)了一句:“那也好。”
鄧欣玉道:“殷詡,去送送淮安吧。”
殷詡從席間站起來,淡掃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殷凡,對程淮安說道:“走。”
程淮安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一起上了車。
剛關(guān)上車門,程淮安就迫不及待地問:“殷詡哥哥,我昨天晚上有沒有跟你說什么奇怪的話?”
殷詡發(fā)動車子,指尖在方向盤上點(diǎn)動了一下:“什么奇怪的話?”
總不能直接問他自己有沒有對他表白。
斟酌一番,程淮安決定裝傻。
她眼神盯著車前窗玻璃,小心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聽說……喝醉了會說奇怪的話。”
語畢,她還試圖為自己可能犯下的錯誤彌補(bǔ)了一句:“而且大概率是吹牛和玩笑話。”
殷詡的神色平靜:“沒有。”
程淮安舒了口氣:“那你記得我都干了什么嗎?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殷詡腦中一閃而過小姑娘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畫面。
她已經(jīng)毫無印象了,可他昨晚清醒著,全都記得。
少女的身體柔軟,氣息溫?zé)幔枭L發(fā)下面露出來的一截脖頸白嫩修長……
殷詡眉心一跳,穩(wěn)住心神,答了個不著邊的:“摔了幾個盤子。”
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兒,爺爺奶奶根本不會怪她。
程淮安點(diǎn)點(diǎn)頭:“還有嗎?”
“沒了。”殷詡面不改色。
程淮安滿意地“哦”了一聲,翹著唇角小聲嘀咕:“我居然還能記得卸妝。”
……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正式離開殷宅。
殷詡想著她早上沒怎么吃飯,問道:“餓不餓?”
程淮安仍舊沒太有胃口,但是內(nèi)心解除警戒以后,就想和殷詡多待一會兒。
她想了想,說:“餓,想去吃bakeitup。”
bakeitup是一家源自澳洲的早午餐店,主要面向高端消費(fèi)群體,價格高昂。
今天周日,殷詡不忙,可以陪她。
店鋪開在市中心,離殷家和程家的別墅區(qū)都有一長段距離,殷詡估摸著等自己回去都已經(jīng)中午了,干脆再陪著她吃了一些。
吃飯的途中,程淮安接到了鄭清的電話。
她沒走出去回避,直接坐在位置上滑動接聽。
“鄭清姐。”程淮安叫了她一聲。
“嗯,”鄭清沒事不會隨便給她打電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臺球?qū)W得怎么樣了?”
程淮安:“差不多了,再鞏固兩天就可以。”
“那就行,”鄭清還怕她不肯配合,這下松了口氣,“劇組過兩天就開機(jī)了,開機(jī)儀式你可以不去,但是你的戲份趕在前面拍,就在幾天后,我怕你沒準(zhǔn)備好,打個電話來問問。”
“開機(jī)儀式?”程淮安沒怎么聽后面的話,倒是對這個感興趣,眼睛亮亮的,“我想去。”
想到高帆囑咐不要讓她去酒局,鄭清道:“你問問殷總吧,他同意就行。”
程淮安應(yīng)了。
掛掉電話后,程淮安把目光轉(zhuǎn)向?qū)γ孀娜恕?br/>
“殷詡哥哥,鄭清姐說《瑰麗時光》的劇組有個開機(jī)儀式,我能去嗎?”
“想去?”殷詡問。
程淮安點(diǎn)頭。
她還沒參加過劇組的開機(jī)儀式,有些興頭,再加上這是她人生的第一部戲,也需要儀式感。
殷詡說:“那就去。”
開機(jī)儀式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程淮安本來以為這儀式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拍個照、吃個飯,沒想到流程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復(fù)雜,甚至還有點(diǎn)兒迷信和玄乎的意味在。
空曠的場地內(nèi)拉了一條寫有“電視劇《瑰麗時光》攝制組開機(jī)大吉”的橫幅,橫幅底下擺著一張被大紅色桌布遮蓋住的桌子,兩邊各有一臺披著紅蓋頭的攝像機(jī)。桌子上放著香爐和用以供奉的水果、點(diǎn)心和飲料,像一個簡易的貢佛臺。
等時間到了以后,制片人發(fā)言,主創(chuàng)和主演輪流在桌子前燒香,一人三炷,為整個劇組祈福。
所有在場的人員全部站在一起合照過后,才終于到輪開機(jī)飯,各人按部門就坐。
因為有人提前打點(diǎn)過,即便只演女七號,程淮安的座位仍舊被安排在了主創(chuàng)所在的那個包廂。
被工作人員領(lǐng)路的途中,她意外地遇到了陳柔琪。
兩人前天早上才在易匯一起上課,誰都沒有說起要來劇組拍攝的事兒,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彼此。
程淮安驚喜地跟她打招呼:“柔琪,你也要演這部戲嗎?”
陳柔琪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部戲有不少角色都被鄭清撕了下來。
陳柔琪問道:“你也在鄭清姐手底下嗎?”
“對呀,好巧,”程淮安笑道,“你演的是誰?”
陳柔琪:“張雨晨,你呢?”
程淮安答:“林若。”
程淮安已經(jīng)提前預(yù)習(xí)過劇本,知道張雨晨是一個心機(jī)頗深的女三號,到處作惡。
不過,反派角色也是個很不錯的曝光機(jī)會,要是能演得出彩,以后就不愁沒有資源。
程淮安說:“加油呀!”
陳柔琪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會努力的。”
言談間,兩人已經(jīng)走到包廂外,陳柔琪沒想到的是,程淮安竟然要和自己同桌吃飯。
她腳步頓在了門口,轉(zhuǎn)頭問:“淮安,你是不是走錯包廂了?”
“沒有呀,”程淮安搖頭,“工作人員跟我說的就是306。”
在這樣的名利場里,資本決定一切,想到上次程淮安分給自己的奢侈零食,陳柔琪頓時心下了然。
她笑了笑,先一步走進(jìn)去,程淮安跟在她后面。
包廂很大,兩人到得晚,進(jìn)門的時候,導(dǎo)演、出品人、監(jiān)制、編劇和男女主演都已經(jīng)在里面坐著閑談。
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咖位都大,只有女七號程淮安和女三號陳柔琪顯得格格不入。
早就見慣了大場面,程淮安沒覺得有什么,她大方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在空座位坐下。
倒是陳柔琪,一進(jìn)門就坐到了留在出品人和導(dǎo)演中間的那個座位上。
大家有吃有喝地聊了起來。
殷詡昨天提前和導(dǎo)演打過招呼,后者對程淮安格外上心。
服務(wù)生過來給大家倒酒的時候,他特地囑咐要給她把酒換成飲料。
在坐的都是人精,看到連導(dǎo)演都要對程淮安好言好語,顯然猜到了她后臺不一般,起了色心的都沒了色膽,恭維幾句后,就把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其他人頭上。
陳柔琪見狀,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推測,笑著問道:“方導(dǎo)怎么不讓淮安坐到自己身邊來,方便照顧?”
方導(dǎo)一聽,覺得也有道理,立刻讓人換了座位。
程淮安坐到了陳柔琪和方導(dǎo)中間。
剛才離得遠(yuǎn),看不見這邊的小動作,現(xiàn)在離得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端倪。
那位大腹便便的出品人正將一雙粗胖的手放在陳柔琪大腿上揉捏。
而被占便宜的人不僅毫無反應(yīng),還做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程淮安不由得愣了一下,意識到兩人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也知道了為什么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新人,能在第一次出道時就拿下那么重要的角色。
身處上流社會,靠睡上位的人程淮安見過不少,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飯桌上就迫不及待地動手動腳,連開個房都等不及。
“淮安,你是在看不起我嗎?”看見她皺眉,陳柔琪又笑成那副若柳扶風(fēng)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不怎么好,“可你和我用一樣的手段往上爬,我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雖然一直有人庇護(hù),周圍的環(huán)境干凈,但程淮安活得很通透。
她本來沒打算奚落陳柔琪的骯臟手段,只打算默默遠(yuǎn)離,但現(xiàn)在,別人非要把臟水往自己頭上潑,她當(dāng)然要摘清干系。
程淮安把座位向遠(yuǎn)離她的方向挪,嫌棄地扯了扯唇角。
她驕橫慣了,真端起架子來,有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場。
“我和你的區(qū)別太大了。”
“你只是有個隨時都可能把你棄若敝履的金主,而我有的,是我祖輩世代打拼出來的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