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政教處主任在紅木板凳上抽著煙。
葉秋生用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褲子,憋紅了臉,「老師,這件事是誰傳的?我沒有啊,而且一點(diǎn)證據(jù)都沒有,我退學(xué)了不就說明他們說對了嗎?」
政教主任嘆了口氣,「你那班主任的前妻都那么說,你說我信誰,而且對學(xué)校影響大,你看.....」
話音未落,葉秋生大喊,「我不退!」
她看向窗外開始落下的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
人活在世界上有一種孤獨(dú)感是,無論自己說什么,都沒有人信。
他們帶著最難看的濾鏡和最壞的惡意,揣測你的每一個舉動。
他們會在肉體上欺凌你,言語上攻擊你,生活里孤立你,但是并不希望你就此倒下,他們還要看你掙扎,像溺水的人不停撲騰,看夠了把你撈上來了一下。
喘過氣了又把你踹下去。
并沒有人把這些事看得重要。
葉秋生望向天,小顆粒的雪粒子滴在了她臉上,「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庭燎先敲了下辦公室的門,里面的人以為是家長,立馬帶著微笑站了起來。
葉秋生徑直走進(jìn),忽略掉了別人,帶著笑意,「主任,沒想到你還在呢。」
當(dāng)年的政教處主任本來安穩(wěn)的坐在位置上,聽見這個聲音狐疑的轉(zhuǎn)過了身,看見葉秋生的時候愣了一下,不太記得這個女人是誰了。
葉秋生懊惱的「嘖」了一聲。
「喊錯了,您現(xiàn)在可是副校長,風(fēng)光無限啊。」
錢校長佝著背站起身來,金絲鏡框在他有些滄桑的臉上增加了沉穩(wěn),他看上去就是這正義凜然的教育者。
「你是家長還是?」
錢校長打量了下葉秋生的一身,看得出來都是名牌,這個學(xué)校的孩子本來就都金貴的不得了,哪怕葉秋生的話有些帶刺,他也沒有放心上。
「我是那個,當(dāng)初被您逼得,在學(xué)校大會上,道歉的女孩啊。」
「我是葉秋生啊,您怎么能忘了呢。」
葉秋生言笑晏晏間充滿了譏諷。
錢校長猛地大吸了一口氣,他是說為什么這么來者不善。
那個女孩兒啊。
錢校長張開的嘴又閉緊了起來,他推了下鏡框,對著辦公室里的助理說道,「你們出去一下,我和我以前的學(xué)生敘敘舊。」
葉秋生也沒跟他客氣,落座在紅木椅子上,兩條腿交疊,把包放在了桌子上。
庭燎則嘴角帶笑的,微微靠坐在桌子邊。
外面飄著雪,比剛才大了些,漫天遍地的,天空又暗了下來,屋里的白熾燈分外明亮。
錢校長的語氣低沉了些,他坐回原位,「你想干什么,是記恨我了嗎?」
「這話有些可笑。」
葉秋生笑了出來,雙手環(huán)保胸前。
庭燎也忍不住了,「看來校長也是知道自己的行為是會讓人記恨的。」
錢校長想咽口口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唇干舌燥的,根本沒得咽,只得滾動一下喉嚨。
他拿起一個茶盅,用蓋子撇了撇上面漂浮的茶葉,茶葉的香氣暫時緩解了下他的緊張,「你們想怎么做。」
葉秋生啊,他后來也有聽說,沒有讀大學(xué)了,好像畢業(yè)沒多久去了國外吧?
前段時間好像聽人又提起來過,說是繼承葉家的部分家產(chǎn)了,葉家,他當(dāng)時倒是不知道她居然是葉家的小姐。
這葉家也沒人維護(hù)她啊,當(dāng)時那么大的事,愣是一個人也沒出現(xiàn)。
庭燎拿出一份文件,「啪」的往桌上一拍,「君子報(bào)仇。」
「十年不晚。」
庭燎只是用余光看著錢校長,從側(cè)面只能看見他勾起的唇角。
錢校長不明所以的翻開看了兩眼,隨后指尖輕顫指著文件,「你,你們,你們是學(xué)校的股東?」
沒錯,葉秋生他們可是花巨資把學(xué)校給買下來了。
原來的校長是向栩之的爸爸,后來出事后,他辭職了,但學(xué)校里還是有他不少的股份,他最后全賣給葉秋生了。
葉秋生哪里有那么多的錢,公司經(jīng)營周轉(zhuǎn)都需要用錢,最后還是庭燎出了大頭。
葉秋生也不跟他繞圈子了,「幾件事情,一,澄清我當(dāng)年的事。」
「二,我這個手機(jī)錄像里的女孩兒,開除。」
葉秋生把手機(jī)點(diǎn)開視頻遞給了他,他還沒緩過神,本能的接過手機(jī)。
「三,自己辭職,我還可以給你留最后的清譽(yù)。」
葉秋生也像庭燎一樣坐在桌子上,兩個剛好在錢校長的兩側(cè),給錢校長無形增加了許多的壓力。
錢校長摸了下頭,竟出了冷汗,「你們,你們什么時候買下的?」
他沒有想到,他在學(xué)校待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被當(dāng)初的兩個學(xué)生給威脅了,可不可笑。
這學(xué)校里哪怕再是京城名門的子女,哪個不得尊敬著他,不得低頭叫一聲校長好。
葉秋生沒有打算作答他的話,他并不聰明,葉秋生也不想跟他浪費(fèi)時間。
錢校長把手機(jī)往桌上一擲,「我要是不答應(yīng),你們能如何?」
庭燎一手按在錢校長的肩膀上,力道不斷加重,往下按著,錢校長肩膀一陣酸痛,五官都扭曲了。
然而庭燎還能笑著跟他說,「校長,你要清楚你坐到校長這個位置上這一路,到底是不是清清白白的。」
葉秋生接著庭燎的話繼續(xù)說,「就這個施暴的女孩兒,我剛才讓人查了,她在學(xué)校能夠那么囂張,少不了你的幫忙吧。」
葉秋生也伸手按在了他另一個肩膀上,比起庭燎的手勁,葉秋生更像是在掐他的肩膀。
錢校長欲哭無淚,一時扛不住,雙手合十,求饒道,「別,別,你們先松手,什么事都好說。」
可葉秋生就跟沒聽見一樣,「錢校長當(dāng)初能為了學(xué)校的名聲,推我一個人出來認(rèn)錯,那現(xiàn)在學(xué)校的名聲不重要了嗎?你能放任這種行為在國立出現(xiàn)?」
「錢力同!」
葉秋生終于加重了聲音。
「你可不可笑!」
錢力同像放了氣的氣球,挺直的背,一下就縮了下去,本來冒著白煙的茶水,在此刻已變得冰涼,茶葉毫無生氣的沉在底部。
他沒想到他們居然什么都知道了,怎么辦,還有退路嘛。
現(xiàn)在人家有錢有權(quán),當(dāng)年也確實(shí)沒算到最后葉秋生還能殺回來,還以為自己是撿了最軟的一個柿子。
現(xiàn)在可倒好,什么把柄都在人手上,真是一口悶氣呼不出!
葉秋生和庭燎松開手,在等他最后的掙扎。
錢力同猶豫的商量道。
「還有別的可能嗎?澄清那件事,那都過去多少年了,現(xiàn)在的人本來就都不記得了,你再去提,不是讓更多人知道了嗎?這不是在揭你傷疤嘛,你說對吧?」
錢力同覺得自己說得很對,也很誠懇,他尋求贊同的看向葉秋生,葉秋生沒給他反應(yīng),他又轉(zhuǎn)過頭看向庭燎,「你說對吧?」
庭燎只看向葉秋生,他覺得錢力同說的是,過往知道那些事的,也過去那么久了,現(xiàn)在再提,就會有更多人知道,而且最終效果會是什么樣的,也說不清楚。
因?yàn)槟阗M(fèi)勁去澄清,其結(jié)果還是取決于對方愿不愿意相信。
可是在別人誤會你的時候,他們內(nèi)心就已經(jīng)選擇相信了那些說法。
「如果我也一個勁兒的隱瞞,說明我內(nèi)心,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不管世界上的說法到底有多少種,但是必須有種說法是真相。」
葉秋生低垂著的眼瞼突然掀開,一抹明亮一閃而過。
錢力同「唉」了一聲。
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幫你,但是能不能,不辭職?我干了那么多年了,我其實(shí)做得還不錯。」
錢力同甚至說到還不錯的時候還有點(diǎn)驕傲。
葉秋生冷笑一聲,「可是教書育人這件事變得功利了,不分青紅皂白了,還怎么對得起那些孩子。」
窗外的雪也變得笨重,他們知道終點(diǎn)在哪兒嘛,就這么義無反顧的落下,雪白的一片,嘩啦啦的。
天色也算徹底暗了下來,孩子們爭先恐后的躥出來,趴在欄桿上,伸出小手,「唔,很大啊這個雪。」
冰晶在他手上不過兩秒就化成水順著手臂滴了下去。
「姐姐,姐姐。」
李沐子追到了校門口,此時她已換上了自己的衣服,雖然看起來仍然有些單薄,臉上的紅血絲依然清晰可見。
「這個給你。」
李沐子遞過來一個香包。
「我聞見姐姐身上好香啊,姐姐應(yīng)該是很喜歡用香水的吧,這個東西他,嗯,是我自己做得,就是有點(diǎn)便宜,但是,就是。」
李沐子有點(diǎn)不好意思,因?yàn)槿~秋生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這個香包太簡陋了,可是她實(shí)在沒什么可以送人的東西。
葉秋生直接接過,「我就是喜歡香香的東西,謝謝你啊。」
葉秋生拍拍她,眉眼含笑,「回去吧。」
李沐子一下?lián)溥^來抱了她一下,「姐姐好香,好軟。」
李沐子在她胸前蹭了兩下,這下該葉秋生不好意思了。
葉秋生看著李沐子輕快的步伐,轉(zhuǎn)頭和庭燎同時開口。
「秋生生日快樂。」
「庭燎謝謝你。」
兩人相視一笑。
誰能想到欺負(fù)她最狠的人,現(xiàn)在會不遺余力的幫她。
庭燎想要幫她拍拍雪,「我送你吧,下雪了,自己開車挺危險的。」
葉秋生先他一步,拍了拍自己頭上的雪,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說的好像多一個人就不危險了一樣,我自己可以。」
她可是要去見顧見深的,怎么能帶著庭燎一起去呢。
「得,不管你了,注意安全就是。」
庭燎上了葉秋生后方的那輛車,他出門帶了司機(jī)的,車上的暖氣將他在外的嚴(yán)寒全部吹散,雪粒子化后,頭發(fā)也有些濕潤,庭燎也不管,在后座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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