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人杰地靈(二合一)
接待完一天的‘看診貴客’們,見外面雪花有飄大的趨勢,杜圣蘭起身回到堂內(nèi)等待。
沒有坐著干等,地上堆積著各式各樣收來的寶物,大概分類整理后,他留下修煉《幽蘭心法》需要吞噬的靈植,然后喊來裴螢:“麻煩幫我送去給合歡宗。”
裴螢:“需要掩人耳目嗎?”
杜圣蘭搖頭。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他給出一部分補償,當做是報第二祖的恩情很正常。甚至在一些大勢力眼中,他們還會很放心,認為這些身外之物是用來買斷和合歡宗的交情。
太陽最后落下地平線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終于冒著風(fēng)雪回來。
杜圣蘭:“怎么去了這么久?”
顧崖木:“信物給了,訂了個無聊的約法三章。”
杜圣蘭饒有興趣問:“什么?”
“大事上需要經(jīng)過長老會議一致通過,才能執(zhí)行。”
這已經(jīng)是雙方妥協(xié)后還算可以的結(jié)果,至少顧崖木現(xiàn)在能調(diào)動裴家的大部分高手,辦起事來很容易。
杜圣蘭輕輕頷首,似乎也是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然后他像是狼外婆一樣溫柔招手:“你來。”
顧崖木不動聲色后退一步。
杜圣蘭輕咳一聲,他這副溫和表象做了一天,一時半會兒看誰都是笑里藏刀:“我今天拿了不少人練手,現(xiàn)在可以幫你紓解一下傷勢。”
想要完全治好顧崖木現(xiàn)階段還不行,但化神境界后,杜圣蘭的真氣得到了一個爆發(fā)式增長,完全可以支撐淬體法更長時間。
顧崖木這才坐到他對面:“怎么治?”
杜圣蘭起身關(guān)上門,沒了外面的風(fēng)聲,堂內(nèi)又未點燈,昏暗與寂靜同時充斥在一片空間中。杜圣蘭布置下結(jié)界,隨后才道:“先化原形。”
他需要具體看到對方肉身上的傷口,從比較容易的入手。
顧崖木照他說的化作一條不大的銀龍,龍本身的身軀足夠遮天蔽日,縮小后,密密麻麻的傷口仿佛堆砌在一起。這些傷口并不美觀,有的像是蜈蚣一樣粗糙蜿蜒,因為是長年累月積攢下,深淺不一。
杜圣蘭見狀輕輕嘆了口氣,斬月山成為宗主的考驗是看能不能在惡龍身上留下傷痕。
倘若竹墨沒有利用自己,他應(yīng)該會是斬月山下一任宗主,說不定也會走到持劍傷龍這一步,想想命運真是神奇,竹墨一念之差就改變了自己和顧崖木間原本會有的交集。
細長的手指搭在龍身上,杜圣蘭給它翻過身來。
“你干什么?”銀龍爪子一僵,擔心縮緊后太過鋒利傷到對方,又僵硬地恢復(fù)原狀。
杜圣蘭解釋:“腹部鱗片護到的地方少,比較柔軟,方便我的真氣流入。”
龍首處,小龍角下面的鱗片微微泛紅,銀龍堅持道:“先治背上的。”
杜圣蘭蹙眉,有醫(yī)者的堅持:“腹部效果更好。”
銀龍回頭看他,原本可能是想做出一個怒目而視的警告表情,只是這不到一丈的龍身實在讓人感覺不到多少威脅。半炷香的僵持后,杜圣蘭最終妥協(xié)。
……尊重患者也是醫(yī)者該有的原則。
真氣混雜了淬體法的力量,有一點點濕潤的感覺,傷口在愈合的過程中開始泛有一點癢意。龍泉瀑布深處有地底常年泛上來的一些氣,杜圣蘭需要將一些已經(jīng)愈合的血痂重新撕裂,凈化里面的素。
疼,癢,舒服三種感覺交織在一起,銀龍的尾巴尖微微卷起。
“放輕松。”杜圣蘭以為他是疼的,下意識用了人類最原始的方法,在傷口上輕輕吹了口氣。
這下,銀龍的尾巴卷得更緊了。
《天雷淬體》容易讓被治療者對醫(yī)者產(chǎn)生別樣的情愫,不過在杜圣蘭進入化神期后,能相對完整的分離出天雷內(nèi)毀滅道則和新生道則,除非特意發(fā)揮,這種影響相對要少很多。
譬如那些被他治療的大勢力弟子,潛意識認為杜圣蘭醫(yī)者父母心,站在他這邊說話,除此之外并沒有表現(xiàn)出過激行為。
至于顧崖木,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是頂尖的,以杜圣蘭現(xiàn)在的境界,尚不足以影響到這頭龍,所以治療的過程中杜圣蘭盡心盡力,不存在什么顧慮。
在他的全力以赴下,一條細小的傷口終于被徹底清理干凈,而且有要愈合的趨勢。
銀龍安靜地趴在他膝頭,微微泛涼的指尖帶著電流一路游走過傷口時,它的鱗片會不自然地趨緊,偶爾又有炸開的趨勢。
連續(xù)治療兩道傷口后,杜圣蘭也有些精疲力盡,他靠在椅背上,沒有催促顧崖木離開。
一人一龍,一個聳拉著腦袋,手垂在一邊,目中殘存著倦意。一個癱軟在對方膝頭,聽著頭頂傳來比平時略重一些的呼吸,心跳速度有些加快。
這不對勁。
銀龍尤其漂亮的瞳孔中,閃過一抹糾結(jié),它感覺自己很不對勁。
治療到最后一點時,杜圣蘭其實已經(jīng)是勉力支撐,加上白日里給人接診布置陣法也耗費了不小的力氣,這會兒放松下來,竟是睡著了。銀龍想要起身,稍稍有一點動作,杜圣蘭手指立刻動了動,好像是被驚擾到。
銀龍猶豫了一下,重新一動不動趴在對方膝頭,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堂外大雪紛紛揚揚,雪花獅子在院子里滾雪球,好像是感覺到了堂內(nèi)沒了動靜,好奇地偏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感覺到什么陌生氣息入侵的味道,又跑到了灌木叢邊玩。
……
月明星稀,雪漸漸停了。
椅子上的人緩緩睜開眼,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睡過了。
感受到膝蓋上的分量,杜圣蘭低頭一看,銀龍也在閉目趴著睡。看到它半條尾巴垂在冰涼的地磚上,杜圣蘭想了想給撈了起來,順便用身上的斗篷給它蓋上。
其實早在杜圣蘭醒來的時候,顧崖木就醒了。
不過它沒有動靜,杜圣蘭一下午坐在庭院,斗篷上沾染了院內(nèi)淡淡的梅花香。熟悉的氣息和梅花的味道交織在一起,縈繞出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銀龍索性繼續(xù)睡下去。
這樣的夜晚對于修士來說是格外難得的,通常來說修士就算想要休息,也會用冥想代替,純粹睡眠狀態(tài)很少。
仁義堂內(nèi)溫馨而寂靜,離這里不遠的天機樓燈火通明,和白晝沒有區(qū)別。打探各路消息的修士被工作人員分別帶去不同樓層,進行私下情報交易。
至于頂層,只有極為重要且消費百萬靈石以上的客戶才有資格進入。
管事親自請杜青光來,交出對方先前要的東西。
杜青光沒想到天機樓的效率會高到如此地步。
管事:“御獸宗內(nèi)正好有我們的人。”
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句話。
杜青光拿出一枚儲物戒,里面至少有十萬靈石。
管事神識一探確定數(shù)字后,笑瞇瞇說了陰犬到訪過御獸宗但很快離開的消息。
杜青光忽然問:“數(shù)年前,黑霧飄去楓葉林那日,可有不同尋常的事發(fā)生?”
“不同尋常?”管事想了想:“有個商隊經(jīng)過,消息不一定準。”
附近的一段路,有悍匪經(jīng)常在那里打家劫舍,商隊有可能會選擇繞道直穿楓葉林,他們最后是死在妖獸口中還是悍匪手里,著實不好說。
反正沒活著回去就對了。
杜青光:“我需要這個商隊的資料。”
管事拍了拍手,招來一人說了幾句話,對方很快送來相關(guān)資料。
杜青光起身離開。
管事提醒他:“名單。”
對方先前買的御獸宗弟子名單還在桌上放著沒打開。
“燒了吧。”陰犬從御獸宗離開沒有直接折返冥都,證明小陰犬不在那里。
杜青光走后,來送東西的工作人員感嘆:“真是大手筆。”
花重金買的情報看都不看,直接就不要了。
雪已經(jīng)停了,今晚的天空格外亮,街道上人來人往,但尋常修士卻像是完全看不到杜青光。
一道目光突然鎖定了他。
杜青光抬眼,發(fā)現(xiàn)正對面站著五蘊和尚。后者碰到他似乎也是巧合,稍稍抬了下眉。
這里離仁義堂很近,不等杜青光多做聯(lián)想,五蘊和尚先一步道:“貧僧在附近感覺到冥都人的氣息,杜施主可是一樣因此而來?”
杜青光只是淡淡道:“路過。”
五蘊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貧僧會在此地多逗留一段時日,準備去仁義堂拜訪,杜施主可要一起?”
杜青光搖頭:“大師慢行。”
五蘊和尚笑了笑,轉(zhuǎn)身朝著仁義堂的方向走去。
……
夜半,五蘊和尚的到訪打破了仁義堂的寂靜。
銀龍?zhí)崆盎耍攀ヌm提了壺?zé)岵柽^來待客。
五蘊和尚坐下后,說了剛剛見到杜青光一事。
杜圣蘭倒茶的動作一頓,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快從冥都離開,更沒想到的是,一向精明的杜青光居然被五蘊和尚三言兩語糊弄過去,沒有過度考慮他們和五蘊和尚早有聯(lián)系。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青臺山劍靈被吞噬一事,應(yīng)該瞞不過杜青光的耳目。五蘊和尚憂心冥都作怪滯留,金禪寺之前又力邀天生圣人當佛子,如今光明正大來拜訪,合情合理。
這天底下原來和尚才是最會騙人的,不對,從任何角度來解讀,五蘊和尚本身沒有說謊,他只是在實話中模糊了重點。
倒完茶,一抬眼對上五蘊和尚仿佛看破他心思的目光,杜圣蘭略微尷尬地一笑:“請用。”
“此地確實有冥都的氣息。”
杜圣蘭斟酌說辭:“前幾日陰犬從附近路過。”
這已經(jīng)是今晚聽到的第二個路過。五蘊和尚充滿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直覺告知他,陰犬和這二人有過交集。
顧崖木忽然開口,大方地分享了手中消息:“杜青光想要插手冥都權(quán)力之爭,掌權(quán)的那只陰犬此行是為了尋找小陰犬。”
五蘊和尚終于有些吃驚:“陰犬不止一只?”
顯然也是想到一個問題,冥都封都如此之久,哪里會有充足的怨念作為養(yǎng)分?
顧崖木只是品茶,末了點了點頭。
五蘊和尚稍作停留后便離開,他清楚對方白送出這兩條消息的原因,無非是暗示冥都有古怪,這古怪之處甚至吸引杜青光去主動干涉陰犬間的內(nèi)部爭斗。
多一個人知情,就多一雙眼睛暗中注視著杜青光。
顧崖木和杜圣蘭想法一致,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金禪寺的和尚更圓滑的了,讓五蘊和尚知曉內(nèi)情,最合適不過。
翌日來仁義堂外排隊就診的人依舊很多,可惜門上掛著牌子:精神尚未恢復(fù),歇業(yè)中。
這些人一臉失望離開,反倒是陪同的一些族中長輩暗暗松了口氣,倘若天生圣人一口氣治療一大波人,還不受影響,那才叫人擔憂。
聽到門口的動靜小了很多,杜圣蘭特意向顧崖木確認:“都走了?”
顧崖木:“走了。”
杜圣蘭又叫來裴螢,讓她幫自己留意一下昨天‘治愈’離開的人,如果其中有人有要突破的征兆,及時通知自己。
裴螢點了點頭,又說:“無可為已經(jīng)出發(fā),預(yù)計三日內(nèi),那些資源就會交到合歡宗手上。”
杜圣蘭沉默了一下:“這就好。”
合歡宗遷走得匆忙,很多東西來不及轉(zhuǎn)移,最大的收入來源礦山也沒有辦法帶走,重建宗門需要大量資源,昨日收的問診費,可以暫時解燃眉之急。
處理好了這些事情,杜圣蘭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提升自己上,他想盡快突破到練虛期。旁人要是聽到這話肯定會笑話他大言不慚,才突破就想著繼續(xù)渡劫,一點都不現(xiàn)實。
杜圣蘭也是無奈,大世降至,金禪寺這樣以往超然世外的存在都開始游走世間,廣結(jié)善緣,他又如何能不緊張?
然而不等他靜心修煉兩天,又出事了。
游氏兄弟半月前接了一樁傭兵生意,杜圣蘭準備閉關(guān)時,收到他們重傷的消息,連忙過去看望。兄弟倆的傷口幾乎聚集在脖頸和面處,尋常丹藥不管用,杜圣蘭親自出手幫忙醫(yī)治,傷勢才得以緩解。
游雙的傷勢要輕一些,率先醒來,先是謝過了他的救命之恩,繼而苦笑道:“是個沒有臉的小女孩,很厲害,跟著我們?nèi)サ牡苄謧儙缀跞哿恕!?br/>
他雙手緊緊握拳,嘴唇幾乎干裂。游氏兄弟和裴木寒有著不共戴天的血仇,裴木寒死了,但他們對于絕殺殿這些從前的殺手始終沒什么好感,平日里也就是勉強應(yīng)付相處著。
但這次做傭兵任務(wù),是其中幾人拼命拖住了小女孩,他們才有機會活下來。
“對方的手段很殘忍,她能活活扯下人的臉皮,再將修士真氣封鎖,用面皮捂住口鼻,活生生……”
杜圣蘭看出他不好受,在游雙陷入更深的回憶前,打斷道:“那小女孩是什么境界?”
“不好說。”游雙眉頭緊鎖:“她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像活人,又像死人。還能召喚出黑影吞噬我們的真氣,整個戰(zhàn)斗過程中,我們一直處于下風(fēng)。”
“不是召喚。”坐在旁邊一直沉默的顧崖木開口:“是死氣。”
頓了一下,他看向杜圣蘭說道:“冥都干的。”
杜圣蘭沉思片刻,指腹無意識地摩擦著,許久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冥都那只想要篡位的陰犬,怕是帶著手下跑出來了。”
如果是先前那只打過交道的陰犬,它想要殺人,不會等到現(xiàn)在。且它身邊跟著的都是紙面人臉,沒見過什么小女孩。
最有可能的,便是對方的兄弟和投靠者。
“至于它出來的目的……”
殺人,單是這個理由沒有說服力;殺兄弟,過去那么多年兩只陰犬都沒分出勝負,現(xiàn)在再武力交鋒,也沒什么意義;那就只剩下……杜圣蘭一抬眼,目光撞上顧崖木,后者淡淡道:“找小陰犬。”
游雙存了一肚子疑問,但他現(xiàn)在沒有力氣詢問下去,杜圣蘭讓他好好休息,承諾道:“這個仇,我一定報。”
一走出門,外面的石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裴螢送來的情報,包括這些傭兵是在哪里遇到的小女孩。
“駝沃城。”
駝沃城距離這里不算太遠,但也不近。裴螢也跑了趟天機樓,據(jù)說附近百里內(nèi)無一生靈活命,天機樓也拿不出多少情報,不過他們分析了小女孩的行動軌跡,對方最有可能去祥茅郡,傭兵聯(lián)盟就在那里,這小女孩似乎很喜歡氣血充足的獵物。
杜圣蘭看完情報后雙目一瞇,游氏兄弟實力不弱,都差點栽了,他還不至于自大到說能和小女孩硬拼。
“這究竟是個什么玩意……”杜圣蘭眉頭皺起前,顧崖木忽然問了句題外話:“你最近不是一直想要閉關(guān),提升力量?”
杜圣蘭點頭。
“這也許是個機會。”顧崖木緩緩道:“我懷疑她是鬼修。”
有關(guān)鬼修的相關(guān)記載很少,顧崖木也不敢肯定,但他說起另一件事:“鬼修是純粹的惡意化身,天道不容。傳言很久之前天地間有著相對完善的秩序,為惡者哪怕生前不受懲罰,死后也會入地府受刑,有的厲鬼不愿轉(zhuǎn)世,偷偷藏身吞噬其他鬼怪,練成鬼修。冥都到處都是怨念和恨意,對比下也算是給鬼修創(chuàng)造了一個誕生環(huán)境。”
前一個故事杜圣蘭也聽過,民間關(guān)于陰曹地府的描寫更是繪聲繪色。他幼時聽趙長寧講過這個故事,據(jù)說有一位逆天實力的大能者失去至親至愛,為了搶回他們的魂魄,和地府爆發(fā)了一場驚天大戰(zhàn)。此后規(guī)則喪失,秩序崩塌,六道輪回不再。
不過杜圣蘭更感興趣的是前一句話,天道不容。
“我永遠堅定不移地站在天道這一邊。”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不忘悄悄瞥了眼頭頂?shù)奶炜铡?br/>
顧崖木失笑:“少有的記載中,過去鬼修一旦行走世間被發(fā)現(xiàn),立刻會遭到天打雷劈。”??Qúbu.net
杜圣蘭沉吟:“所以如果我殺了鬼修,有可能增長實力?”
鏟除鬼修可以增強功德金光,人類無法利用功德金光修煉,但他本體是天雷,又有天生圣人的認證,也許是個例外。
杜圣蘭很快有了決定,抽身出發(fā)去祥茅郡。
顧崖木:“鬼修很會隱藏,要先想辦法引她出來。”
杜圣蘭清楚他們倆都無法偽裝出氣血充足的狀態(tài),目前有兩個選擇,一是等無可為回來,再者便是帶游雙過去。鬼修看到曾經(jīng)沒有殺死的獵物,大概率會再度現(xiàn)身。
無可為修為高深,選他更能保證計劃成功,但杜圣蘭經(jīng)過一番思考,還是決定先去問問游雙。那么多傭兵慘死,顯然已經(jīng)成為他的心結(jié),想要徹底解開,就只有親自參與整個復(fù)仇計劃。
果不其然,一聽到有機會報仇,游雙立刻掙扎著要起身。
游雙重傷,不能御器飛行,雪花獅子被一并帶出去拉車,快到祥茅郡的時候,顧崖木稍作偽裝,著統(tǒng)一傭兵服裝,只顯露化神境界的氣息,交待他道:“稍后我會帶你去祥茅郡尋醫(yī)問藥,如果女童在附近,一定會注意到你身上的死氣。”
游雙要做得就是少說話,裝虛弱。
杜圣蘭用本體埋伏在樹林外的天空,鬼修動手,一般會選在晚上,屆時顧崖木驅(qū)車從祥茅郡離開,經(jīng)過樹林時,就是對方下手絕佳的時機。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只想上位的陰犬,假設(shè)它也在,屆時必將爆發(fā)一場惡戰(zhàn)。
游雙則很確定當晚襲擊他們的只有小女孩,并沒有其他東西在場。盡管如此,顧崖木時刻留意著祥茅郡的動靜,如果發(fā)現(xiàn)那只陰犬的身影,他就會立刻調(diào)整計劃。
……
無臉小女孩并沒有和青眼陰犬在一起。
她天生暴食,而且更喜歡吃生人,青眼陰犬更是巴不得她弄出點動靜,讓外人更加畏懼冥都,這樣它的好兄長在外行動也會受到阻礙。青眼陰犬希望外人對冥都的印象,永遠是恐怖,血腥。
在它看來,這才是震懾生人的唯一路子,而不是靠見鬼的愛與和平。
山坡上,兩只陰犬正處于對峙狀態(tài)。知道離開冥都一事瞞不住,青眼陰犬大大方方找到自己兄長。
雙方實力伯仲之間,數(shù)年前因為強行送小陰犬離開冥都,掌權(quán)者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在吞噬劍靈后,它的實力也在迅速恢復(fù)。
此刻,青眼陰犬看著自家兄弟:“看來小侄子沒有找到。”
對面的陰犬擁有截然相反的血紅眼珠,它眼中同樣全是殘忍的殺意。
其實青眼陰犬先去找了杜青光,對方承諾會在半月內(nèi)找到小陰犬,同時讓它來做另一件事:攻心。
“很久之前,我就聽聞修真界有一天機道人,卦象精準。”青眼陰犬緩緩道:“不如我們?nèi)ヒ娨娺@位道長,看看繼承人能否承擔起冥都的未來。”
這番話說得很狡猾。
為了找到小陰犬,作為父親自然意動,畢竟天機道人的大名它也聽說過。
但陰犬清楚兒子目前可能性子還太弱,如果卦象不看好小陰犬,會直接影響兵人的判斷。
“這天機道人神出鬼沒。”
青眼陰犬:“我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
實際是杜青光出面邀請,天機道人每年會留給大勢力留下一道傳訊符,只要給出豐厚的報酬,天機道人做好安排后會出面見一趟。
像是料定了對方不會拒絕,青眼陰犬直接帶路。
山路崎嶇,黑色的霧氣穿梭在林間,先后來到一處破敗的道觀。青眼陰犬推門而入,到處是蜘蛛網(wǎng),顯然天機道人是臨時選了這么一個地點。
散亂著長發(fā)的男子盤腿坐在香爐面前,面前的香燃了一半,說明他已經(jīng)等了一段時間。
天機道人首先自證身份,釋放出一條用道韻幻化成的金魚,在修真界只有他能做到這點,金魚是誰也無法偽裝的標志物。
收回道韻時,天機道人不無得意地想,有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是多么重要,看看絕殺殿殿主,算下來前幾百年全在給顧崖木創(chuàng)業(yè)。
雖然知道杜青光已經(jīng)安排好一切,青眼陰犬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愿意見冥都的生靈。它先是看了兵人一眼,隨后用惡劣地語調(diào)問天機道人:“道長不妨看看,我那位小侄子能否如愿,為冥都帶來一道光?”
說到后面幾個字時,它已經(jīng)先忍不住嘲諷地笑了。
天機道人有自己的原則,他從不在卦象上作假,當著對方的面,直接開始占卜。
占卜未來之事需要承受不小的反噬,這次杜青光以一件能延壽五百年的至寶,才請動天機道人。真正占卜起來時,天機道人狹長的眼中出現(xiàn)一抹驚訝,不是因為卦象,而是反噬并沒有如預(yù)想中嚴重。
他閉上雙眼,道韻化成的金魚在周邊吞噬著一部分占卜造成的天罰,天機道人手指微微顫抖著,輕聲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冥都的天空……”
第一句話便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就連恐怖的兵人都生出一絲人類才有的詫異。
“光芒化作利劍,劈開了陰暗……”
連續(xù)兩句話,青眼陰犬惱羞成怒,就在它想打斷預(yù)言時,天機道人接下來的描述變得無比血腥——
“光芒將掠奪所有的陰暗,并以它們的血肉的為養(yǎng)分茁壯成長,邪物們拼命想要逃離,卻被那光芒追趕,插翅難逃。”
香燃盡的時候,天機道人想要看得更加清楚,突然猛地睜開眼,吐出一口鮮血。
道觀內(nèi)一片沉默。
陰犬沉默,它在想,自己的決定果然沒錯,秩序才是冥都唯一的光。
陰犬的弟弟沉默,它心中全是扭曲的恨意,只剩下一個念頭:小侄子必須死。
天機道人最為沉默,他是真的在預(yù)言的畫面中看到了一道光,不含任何隱喻。那道光對著邪物窮追猛打,實力節(jié)節(jié)攀升,笑聲伴隨著狂風(fēng)暴雨猙獰無比,好像是——
哈呼,哈呼,哈呼。
……
祥茅郡。
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云層中卷著一道小閃電。它一動不動蟄伏著,不放過下方任何一點變化。
遠處一輛獸車剛剛出來,車角掛著鈴鐺,在林間十分顯眼。一道黑影消無聲息地接近雪花獅子,細嫩的手從黑影中伸出,發(fā)青的指甲里殘留著不知道是人還是妖獸的肉絲,就在這只手快要抓到雪花獅子臉的時候,猝不及防被車內(nèi)一道氣息震開。
云端。
閃電的顏色微微加深,杜圣蘭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渴望劈一個東西,這和感覺報復(fù)大家族不同,完全是骨子里的本能。
……劈了她,快劈了她,一定會有莫大的好處。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稍微冷靜下來的杜圣蘭逐漸產(chǎn)生一個念頭:冥都是個盛產(chǎn)鬼修的好地方。
人杰地靈,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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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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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